莫青璃正坐在马棚的窗户上,絮絮叨叨的和青酒说着闲话,虽然青酒还是对她不理不睬,但是至少已经没有了什么攻击行为。
纪渊形容憔悴的冒了出来,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道:“你说的话还算数吧……”
莫青璃正忙着喂青酒吃草,随口回了一句,“什么话啊?”
纪渊闻言,靠着马棚一阵惨淡的哀嚎,“我就知道,你肯定就没当回事儿!”
莫青璃赶紧捂住了马耳朵,怕青酒收到了惊吓,看着纪渊道:“我知道啦,你准备好了吗?”
纪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基本上差不多了,可是还需要你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事,我来做?”莫青璃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嗯。”纪渊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一件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莫青璃看着他的模样,也忍不住紧张起来,问道:“是什么?”
纪渊靠了过来,向莫青璃嘀咕了两句。
莫青璃顿时脸色一变,惊讶的道:“你说什么?”
纪渊看着她道:“你答应我了的,一定要做到,今天晚上,我在院子里等你。”说完,像是怕莫青璃反悔否认一般,一溜烟的跑了开,只剩下莫青璃靠着马棚上,看着受困的青酒在不安的走动。
“十八,你知道戮夜在哪里吗?”莫青璃突然问道。
一直隐在一旁的十八回答:“应该是在天火阁。”
“天火阁……”莫青璃重复了一句,又接着问:“可以带我过去吗?”
十八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可以带晓倾姑娘过去,但是你进不进得去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莫青璃点了点头,从窗沿上跳了下来,摸了摸青酒的头和它道别。
“天火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莫青璃问道。
十八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藏了一个阁主的旧物,多是上一代阁主的,并没有什么,不过只有阁主能去的地方,当然经过阁主同意也是可以的。”
莫青璃点了点头,“戮夜常去那里吗?”
“老阁主倒是常去,阁主自从接任后去的不多,不过最近去的倒是频繁了,而且……”十八想了想道:“听六哥说,阁主在下山救二十一之前,就是去过天火阁。因为在这之前是几乎不回去的,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天火阁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从外边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等他们靠近之后,老六在门口现出身来,看着他们两个道:“晓倾小姐可以上去,十八你就留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吧。”
阁中有些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户里穿透而下,落在地面形成一道光域。
莫青璃径直走上最高层,顶楼窗户大开,戮夜就站在光晕之中,她向他走了过去,戮夜回身看她。
“你说需要补救的事,一直忘了问,你成功了吗?”莫青璃问他,“是二十一对不对?”
戮夜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等着她的下一个问题。
“青酒一个人太孤单了,你也可给它找一个伴吗?”莫青璃又问。
“等它被驯服了,我让它和我的马待在一起可好?”戮夜回道。
莫青璃点点头,想了一想,环顾四周又换了一个话题,“我以后,可以来这里吗?”
戮夜一笑,“随意。”
莫青璃沉默半响,忽而有些自嘲的一笑,走过去拉起了戮夜的手腕,紧紧的抓着,像是怕他挣脱一般。
戮夜忽而邪肆的一笑,顺势一拉将她拥入怀中,“怎么,就这么想念我么?”
莫青璃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没有挣扎,只是仍然抓着他的手,忽而想起,那天她从纪渊的密室出来,得意的向他炫耀自己找到了鬼独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随意而平静。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根银针在二人之间隐秘的显现,向戮夜的手腕扎去,成功了,莫青璃心中突然一紧,抬头看向戮夜。
戮夜将手中的书递给她,伸出手轻抚她肩上的秀发,“这本书,你还是看看比较好。”
说完,他轻松的收回被莫青璃紧抓的左手,绕过她向楼下走去,袍子上宽大略有些厚重的衣料拂过她,拂过仿佛还留有她的余温的地方,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许久之后,她才感受到面前窗外射来的刺眼阳光,还捏着银针的手指微微一抖,她竟然是,失败了吗?
手中的那本书,都快被她攥得变了形,书页上大大的“暗夜禁令”四字,狷狂而张扬。
莫青璃有些失魂落魄的出了天火阁,向纪渊的药庐中行去。
纪渊正焦急的在院中等待,见她一个人过来,不敢置信的向她身后看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戮夜呢?”
莫青璃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戮夜在做什么。”
纪渊见她失败,百无聊奈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睡觉,“我还以为那家伙会被你迷惑呢,真是的,白让我准备了这么久。”
眼见余光却是见得莫青璃仍然站在那里,只好揉了揉眼睛,对她道:“进来说。”
“说说,你都知道了什么?”纪渊坐下,喝了口茶,问道。
“暗夜禁令。”莫青璃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回答道。
纪渊像是有些头疼的样子,“在你的心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莫青璃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救了你,对你还不错,所以,你觉得他是一个……”纪渊想了一想,接着道,“好人,额,或者是说,你觉得他就不会做坏事了,是吗?”
莫青璃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一些茫然的雾气。
“说实话,对于他带你回来这一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既然你已经失去了记忆,那么,其中缘由恐怕只有戮夜他才知道了。”
“可是,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就是这么的重要呢?他没有如你所想,那么他是不是就不是他了?在你眼中,老六,十八,二十一还有我,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切,是不是让你觉得为难了呢?”纪渊说完,像是累得不行,起身直接离开,去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所谓“暗夜禁令”,不过就是戮夜为暗夜立下的规矩,很简单的规矩。手段狠辣,冷血无情,就是他对暗夜成员的要求。
他们的任务,不问缘由,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价格合适,皆可接下,一旦接下,不论手段,不管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都要完成。
若是失败,死。
若是被俘,死。
若是背叛,死。
这些是令她恐慌的缘由吗?不,不应该是的,她整个身心颤抖着,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是想警告她吗?
那他为什么会救她,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呢,在她的记忆里,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也许已经知道的一切都不可怕,未知,才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