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雪回到岚云紫峰时发现有一群人在等她了。
这样,在一堆丫鬟、侍卫的护送下,她茫然但浩浩荡荡地回夏家了。
一纸飞鸽传书,凌烟雪回来的事夏楚迟很快知道了。
到了夏家,凌烟雪不禁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这一次出发,莫名其妙地被告白了,还是被皇上告白了,估计是个人都会觉得茫然无措且疲惫不堪吧。
“你回来了。”
宛若青烟缭绕的幽幽声音轻轻传入凌烟雪耳中,让她喜出望外:“夏楚迟!”
夏楚迟一身青白色衣衫,清新典雅,腰间翠绿的玉佩轻响,脸上冰冷的气息消融了大半,唇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而那张脸更是俊美非凡。这样的帅哥,估计大多女人见了都会喜不自胜吧,更甭提凌烟雪这样与他关系有些特殊的女子了……
看到凌烟雪时,笑容加深了,虽依旧不明显,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欣喜。
此时丫鬟侍卫们早已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夏楚迟这样的人居然会笑……
夏楚迟站在凌烟雪面前,伸手撩起她耳边一束轻发,淡淡笑笑,笑容显得温柔轻适:“你回来了。太好了。凌烟雪……”
“咳咳。”一旁的管家轻咳几声提醒他们注意场合。
夏楚迟一笑,轻拍凌烟雪消瘦的肩膀,轻声说:“进来吧。”
进入夏家。
宽敞的房里流动着清幽脱俗的香气,空中摇曳着几根淡绿色丝带,更显文雅。盆栽里花卉盛开,苍翠欲滴的绿叶更是娇翠。虽然只是一个房间,却有着仿佛空幽山谷的幽静美丽、飘渺灵动。
夏楚迟拿起一杯青花瓷杯子装的清茶,碰在略显苍白的嘴唇边,泯了一口清茶,茶香在空中蔓延,香气正到好处。他看着凌烟雪,眼眸里游荡着几抹笑意,却有些不知说什么。
凌烟雪也拿起一杯茶,却有些不敢直视他,颊上有几抹红晕。
“烟雪,”夏楚迟终于开口,尽显温柔地说。
突然,门被一把推开,一个皇宫里的仆人冲进,急着说:“夏少爷,凌小姐,有一个自称族长的人说,要——迎娶凌小姐!”
“你说什么?!”夏楚迟拍案而起,神情惊讶而愤恨。
仆人一惊,扑通一声跪下,头几乎要埋进地里了:“奴才该死,奴才鲁莽……”
凌烟雪愣了,突然想到了……妈呀!那个变态牧清瀚来了?!
夏楚迟脸色阴森起来,眼里冒起几簇怒火。他的手指慢慢攥紧,苍白的手上青筋冒起,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这时,有一个仆人走来:“夏少爷,银霜公主让您去一趟。”
“回她,说我没有时间。”夏楚迟冷冰冰地说道。
“可是……”仆人的语气嗫嚅,“银霜公主专门报告了皇上,皇上下旨说要您过去。”
“该死……”夏楚迟愤恨地挤出这句话。他转身,看着凌烟雪,突然伸手揽住了凌烟雪,用冰冷中有几分暖意的手指拍着凌烟雪略显瘦削的背,在她耳边说着:“烟雪,等等我,我不会让我的人,嫁给别人的。”
凌烟雪一愣,脸上泛起一片红晕:“那个……你的人?”
“是的,你是我的人,永永远远是我的女人。”
说完,夏楚迟松开凌烟雪,笑容清新绝美,让人惊叹。他白皙的脸上似乎也有几抹若隐若现的红晕,显得他不再那么冰冷,更是平易近人。
他转身,看向仆人的一霎那,面色迅速冷凝,冷硬地说:“走吧。”
仆人把凌烟雪请上轿,来到皇宫。
皇宫里,殿前皇上静坐,在周围,坐着几个其余的贵族。
凌烟雪战战兢兢地跪坐下去。身旁,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笑着说:“姐姐真厉害,有一位族长要来迎娶你呢。族长可相当于皇上,姐姐有福了,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凌烟雪尴尬地笑笑,心头不停地怒骂牧清瀚是个变态、混蛋……
这时门被推开了。
果然是牧清瀚。他此时衣饰色彩虽不浓烈,但却比平常多了些许欣喜之色,色彩不免艳丽了些许。他此时样貌比起以往更为典雅,活脱脱一清尘书生的样貌。他手中折扇轻摆,微渺的清风撩起他额上几簇头发,更是平添了几许俊美。
看到有一帅哥,尤其是有权有势的帅哥,座上的女子不免眉宇间表露出了几分欣喜,也更是对凌烟雪羡慕。
牧清瀚行礼道:“丹月族族长牧清瀚请示岚云紫峰皇上,还望一睹凌烟雪小姐芳容。”
他的意思人们倒也是明白,摆明了说要娶她嘛。
牧清瀚又是一摆手。几个奴婢便搬来几箱金银珠宝和一叠银票。一霎那,财宝衬得整个大厅金碧辉煌。凌烟雪也是一惊,暗自惊叹他手笔真大。而平时几个较受冷落的庶女更是看得双眼冒光。
“还望皇上答应。”牧清瀚又行了一个礼。
经历了宫里明争暗斗的皇上自然清楚,若把凌烟雪许配给他,不仅两国关系会好,对岚云紫峰很有好处,而且凌烟雪并没有什么贵族身份,况且加上了颇有势力的丹月族,奇北大陆攻打岚云紫峰的概率会小很多。对岚云紫峰来说一举多得。
“牧族长见笑了,您的要求我们焉能不答应?”皇上笑着说。
牧清瀚又是一笑,笑容俊美,却让凌烟雪恶心。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凌烟雪,眼神分明在说“先把你娶到手,再培养感情”。
凌烟雪虽然气恼,但也明白,现在自己拒绝肯定是徒然的,而且若两国关系僵了保不准会牵连到夏家,这么大风险的事她才不做!
虽然恼怒却不能说,凌烟雪只能将茶杯当出气筒,攥得让可怜的茶杯快破碎了。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场,凌烟雪想要赶快赶回夏家,与夏楚迟商量一下,让那牧清瀚早点离开!
急匆匆赶回夏家时,正与夏楚迟撞了个满怀。
“好痛!”凌烟雪揉揉额头,看见是夏楚迟,忙说:“夏楚迟,我们快讨论一下吧!”
“哦?”夏楚迟冷冷地说,表情阴冷得让她感到如此陌生:“讨论什么?”
“怎么让牧清瀚走啊!”
“凌烟雪,注意修辞,牧清瀚的名字你可是不能喊的。”夏楚迟淡然说道,语气平静得有几分慵懒,“我觉得,他是丹月族族长,你嫁给他你是个幸运儿了。”
“夏楚迟,你说什么?”凌烟雪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满不在乎的样貌让她极其陌生。
“你嫁给他吧。”夏楚迟冷冷地重复着。
凌烟雪咬咬下唇,在受到鞭打时也没有滑下的泪水此时却抑制不住地滚落:“夏楚迟,你在装什么?你在开玩笑,在开玩笑,是吗?”她太希望可以听到夏楚迟说“你猜对了,我是在开玩笑啊”。
可事与愿违。夏楚迟此时语气更加漠然无情,以往的温柔似乎都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嫁给他吧。我又不留你。凌烟雪,你能嫁给他真的很好,还在纠结什么?”
凌烟雪愤恨地看着他,泪水肆意滚落:“这么说,你所说的‘我是你的女人’也是虚假的了?”
夏楚迟装着一脸茫然:“什么?夏楚……啊不,我什么时候说过?”
凌烟雪瞪着他,想说什么,张嘴还是忍下了。半晌,她大吼:“夏楚迟,你太过分了!”说完,转身飞快离开,身影在辽阔的天际里渐渐模糊,直至不见。
看着凌烟雪远去,夏楚迟神色有些奇异。也许有几分愧疚在他的眸里徘徊,辨不清真假,有些飘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浅笑阴森诡异,又似乎历经了千载凡尘,沧桑得让人看不懂他的神色。
夏楚迟俊美的外表宛若流瀑般流落剥离,又飞速消失,不见踪影。露出的,竟是……
秋银霜!
秋银霜眺望天涯,自言自语说这女孩真是天真。不过,这份天真无邪,不会耍功名礼仪、不会名一套暗一套的心灵,在这样缤纷杂乱的时代,真的,太少了。
“夏楚迟,对不起……”这句话从她嘴里跳出,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伪善。
“这一世,凌烟雪会对他心灰意冷吧……等再过去几十年,又将是一个新的轮回了……”秋银霜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