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陌灵忙着为昏迷的女子处理伤口,那一旁男子,却是冷眼相看,无以回应。她知,他不舒服,不喜欢她自作主张,一如放走那杀手一般。可是……人命忧天,岂可见死不救?
等到了镇上,已是深夜,大夫是请不到了,好在没伤中要害,清理了伤口,敷了药,稳住了伤势。只是女子仍在昏迷中,不见清醒。留下她一人在此,继续赶路,陌灵怎的都不放心;可若带上她回府,有觉碍事。
那末,依两人之间的坚持程度,终是萧越宸不得不应陌灵,带上这位来路不明的女子回府。
王府内,柳如雪轻抚上已渐渐隆起的小腹,孩子已有三月大,每每抚摸它,心中便加深对萧越宸的思念。
“王妃!……王爷回府了!”姝环的音儿从苑外传来,柳如雪先是震惊,之后脸上笑言逐开,他终于回来了……日日夜夜的思念,终是把他给盼回来了。
姝环为她整顿颜容,随着柳如雪加快步伐的行走到了府院口。看到的是他萧越宸将那倾颜女子扶下马车。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侍女——陌灵。
“随影,将车上的姑娘带来别院,去请大夫。”
“是,王爷。”而后,车上的女子被随影抱下来,正欲进府见到立在府前的人。
“王妃。”他侧身低首,后将那女子抱入王府。听到“王妃”二字,陌灵一怔,松开萧越宸的手,回眸,看到了柳如雪。
萧承宣将萧倩语送回了皇宫,此刻像是一幅画面在王府外停格。萧越宸看向柳如雪由笑而失的容颜,再望向她微鼓起的腹部,眉一蹙。
半响子不到,府内的下人出来迎接。那侍妾安晴初,乔心雨见到萧越宸回来,更是喜不胜喜。
“王爷……你可回来了,奴家可想你了!”安晴初预想攀上男子却叫他侧身避过。
“进去再说。”话落,不顾众人之目,硬是执起陌灵的手走进了王府。
“这……这……”姝环语结,不知该说何话,却见柳如雪的脸色变得极差。
厅内,萧越宸终于舍得放下陌灵的手,准确的说,是她终可挣脱他的手。
“如雪,身子可好?”
他轻轻一语,却叫柳如雪心寒。从回府至此刻,他才看到她这位正王妃么?!
“有劳王爷挂念……一切安好。”
若不是姝环在身后扶起自己,柳如雪定会支撑不住倒下吧。陌灵垂首,几是不敢去看柳如雪。未待抬眸,已教人扶住腰身,却是他刚想说出的话硬是让人打断,
“王爷,那位姑娘清醒了。”
随影的话倒再度提醒了柳如雪,还有一位女子……又与他,是何关系?
“我去看看她,你……”陌灵语断,瞧了眼柳如雪,萧越宸便明了她的意,点头放开她的腰身。
“你们先下去。”他一声令下,下人与侍妾皆退了出去,柳如雪也提脚快步走回自己的苑子。那脚步,竟让姝环追不上去。
东苑内,他已在苑内等他。柳如雪怎会忘了,他会轻功,任自个儿怎么走都会被追上。
“如雪……”
“王爷不必多说……是想讨妾身的侍女么?……这陌灵本就是王府上的人,王爷想要,不必来找如雪多说!”
“……本王要立她为侧妃!”
他的话,无疑加重对她的伤害。她闭紧双目,第一次如此悲伤。他利用她也好,甚至做别人替身也罢,却作甚也不能接受别人的欺骗!那可是她当做亲人的侍女啊,而他,是她的夫啊!才离开一月多,他竟这般喜欢她了,立她为侧王妃?
“王爷……喜欢就好!“最后那几个字,是柳如雪咬紧牙才迸发出的。最终,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进入屋。
苑外的姝环捏紧手拳,方才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陌灵,你怎能这般待王妃,她视你为亲,你却……接机接近王爷!当真,看错你了么?
别院内,女子已清醒过来,待萧越宸进来时,已见陌灵为女子拭去脸上的泪水。
“尘儿……以后这王府便是你的归宿,你可安心住下。”
“谢谢灵儿姐姐……”女子抹干泪水,见到一旁进来的萧越宸,似有几分惊吓着。陌灵轻轻抚拍着她的背,笑言:“不必怕,他是这府上的主人。”说罢,起身上前挽住萧越宸的手。
“宸,这位尘儿姑娘爹娘皆被山贼所害,也倒是可怜,就让她在府上吧。”陌灵边说边晃晃他的手,萧越宸哪还会拒绝,又看向床上的女子——鱼尘儿。
“罢了,以后你便伺候侧王妃。”
从萧越宸口中听到侧王妃,着实令陌灵与鱼尘儿一惊。
“原来灵儿姐姐是王爷的侧王妃啊!”鱼尘儿一声轻叹,陌灵转而看向萧越宸,却见他眼宇含笑,她亦两颊红晕。
府内,陌灵成为侧王妃一事很快传了遍。而陌灵,没有入住西苑,只因那时苏菀曾居住之地,萧越宸觉得晦气。索性将水榭边的苑子让人重装,唤为倾灵苑。倾灵——清柃。本便是同意,而今便可正大光明了。
一朝风雨落,小小婢女一跃身怀有晕的王妃一度失了宠爱,更不用提及那些早被遗忘的侍妾。
“侧王妃,这苑子真好看……这是何花?”鱼尘儿看着苑里独独栽种的花,色泽若桃,却形不似;瓣形有样,妖而不艳,真美。
“梦昙花……这花极为罕见,也难生养。只有幸之人才能看到它在夜里开,却也只是昙花一现。”
“那……那它为何……”若是夜里开花,那此刻见到的是什么?
陌灵莞尔一笑,也不知该如何说……这花一年四季在白日里似桃花盛开,却是在真是在真正的=绽放的夜里,属于真正梦昙。
“恩……我也不知,也许尘儿便是那有幸之人!”
鱼尘儿知陌灵是在打趣,也笑首而过。
“侧王妃,王爷真的好生喜欢你……你真好命!”
鱼尘儿自顾的说着,却觉陌灵嘴角的笑靥浅浅淡下。好命……是么?那便是吧,萧越宸……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陌灵!……陌灵!”一阵高音传来,来人正是满心怒气的姝环,见到陌灵时,火气愈发大了。
“陌灵,你怎可如此!”
“喂!你是谁?!敢如此对侧王妃说话!”鱼尘儿极其不爽这突然跑来的小女子,目中无人,令人发指。姝环压根儿不理会她,声色凌厉看向陌灵。
“陌灵,你怎么可以背叛王妃!……王妃待你这般好,你却勾-引王爷!”
“我没……”陌灵话生生被姝环打断,
“你有!你就是一只狐狸精,恬不知耻!”
“王爷!”鱼尘儿一声惊呼,却是萧越宸一个凌掌,将姝环震落在地,一口鲜血溢出。
“来人,将这贱婢杖毙!”
姝环捂着胸口,听到杖毙二字时,眼睛睁得老大。
“不要!……宸……不可以!”是陌灵的声音,她却能直讳王爷的名,就连自家王妃都不敢唤的名。
“灵儿……你不要管。”
“宸……不要这样!王妃已经够伤心了,若再将姝环……那我罪过就更大了!”陌灵眼中的愧意他萧越宸岂会不明,但刚那婢子的话却叫他难以容忍。
“将这贱婢禁足柴房三日!”
侍卫将带伤在身的姝环带出倾灵苑,鱼尘儿暗笑恶有恶报,也识相退下。
“已如了你的愿,恕那婢子不死了。”他淡淡地说,可这话中却包含着无尽的疼惜。陌灵又岂会不知,他总会依着她。这哪是那个不可一世,冷傲自居的三王爷啊!想到这儿,陌灵回以他浅笑,而后主动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虽然只是轻轻地,一闪即过,却是让萧越宸心兴不已的一吻。陌灵只笑言:“这倾灵苑,我很喜欢。”
他搂住她的腰,同坐在那秋千上,轻轻摇晃着,而对着他们的是只属于他们的梦昙花。
“她还好么?”
“恩……许是习惯了。”
柳如雪是相国千金,相爷皆有六、七位夫人,早已看出这男人之爱。只不过,她未看清的是他萧越宸的心。
“宸……憬烨让五毒子制的药早已有几月,你……”
“再让他多活几日……毕竟,柳相的心还未向着我。这老骨头也够倔,一副誓死忠上的模样。”萧越宸冷笑,柳相啊柳相,你誓死忠心那人,却没想过自己也会落得同苏将一样的下场么?
“五毒子的药虽说是慢性,可最终会致命。宸……你当真要他死么?”
“灵儿,我只怕,他不死,母妃会怪我。”他的眼中的哀伤只有她懂,她的手握住他的,莞尔笑之。
“那便披荆斩棘,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