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琴技超凡入圣,似乎也没有进入瓶颈的迹象,所以虹儿认为,主人之忧,不在琴。”
赵南楼眼睛微眯,似是醉酒一般,他敞着洁白的胸膛斜倚在那儿,却也有说不出的潇洒:“继续说。”
“主人今日去过半月书院,而盛传宁州中毒事件,半月书院中毒学子颇多,而最后,中毒者都是被张仓曹的弟弟医好的。”刘虹嫣然一笑,“那主人之忧,在乎家国,也在乎江先生。”
“聪明,那你说说,我所忧愁的到底是何事?”
“这虹儿就猜不透了,主人心深似海,哪里是奴婢可以猜度的?”刘虹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当然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身为自己主人,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下人对自己的心性了如指掌?若自己真的能将主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那自己离死期也不远了。
“我所忧愁者,****教和张家那小子。”赵南楼脸色阴沉了下来,“以后你们乙组专司有关于****教和那小子的情报。”
“那小子?那小子不是张仓曹的弟弟吗?若说具体的情报,组内也有详细的调查,那小子并不优秀,只不过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
“不,那小子绝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赵南楼品了口茶水,“季院君和半月同时看重的人绝不简单,最重要的是,他制造出了火药,还精通医术,太不简单了,他一定在某个时段,外出游学过,你注意这一点,仔细查证。”
“好的,主人。”
……
颜长玉找到自己的父亲时,时间已经不早,可颜松却依然坐在自己的书房内,用一支紫毫笔奋笔疾书。
“父亲。”
“嗯?”颜松见自己的儿子进了书房,就将紫毫放在一边,将刚书写的手稿放在了长案下的格子里,“有何事?为父不是说过,没事不要进为父的书房吗?”
“我问过谦叔,父亲您在书房内,所以就过来了。”
“是来问今天我要将徽玉许给张家小子的事吗?”
“刚才小妹和我闹了半天,她被今天父亲的举动吓坏了。”颜长玉身材高壮挺拔,他脸上带着微笑,“父亲今日在众人面前开这玩笑,孩儿还真不明白是何用意。”
“不是开玩笑,我的确是想把徽玉嫁给张家小子。”
“啊?”颜长玉愣了半晌,“父亲,以小妹的美貌,追求者众多,其中身份地位高绝者不在少数,就说上次和族老一起来的大弟子徐少元,他就很喜欢小妹。”
“徐少元?徐家是河北大族不假,徐家和颜家关系密切不假,只是,我宁州颜家在他们世家大族看来,算不得什么,徽玉嫁给那些世家大族,我们颜家所得到的帮助并不多,而在宁州,张仓曹若能坚定的站在我这边,那我们对秦家的遏制就会有效的多。”
见自己的儿子想要说话,颜松用手打住了他说话的欲望:“其实,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张玄这小子绝不简单!更重要的是,那小子对徽玉死心塌地。”
“他有什么不简单的?父亲若要说是他的医术,那就太高看他了。”
“唉,长玉,你什么都好,就是世家子弟的那股子狂傲劲怎么都去不掉,好好用心去看这个世界,用心去读懂你的敌人和朋友!”颜松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你爷爷不是老糊涂。”
“这些我都有想过。江院长和季院君都护着那小子,必然有什么原因,只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末尾的秀才,像他这样的水平,考上举人都难,另外,他连秦源都斗不过,能厉害到哪里去?”
“斗不过?甘伍、小柴命丧他手,刘焕和他那群手下也死的不明不白,以前,他或许懦弱了些,可是在被秦家小崽子逼上绝路之后,呵呵。”
“什么?甘伍和小柴死了?”颜长玉一喜,脸上爬满了笑意,“我说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他们消息,原来如此。”
“不错,我们两家相争,明面上为父和秦朗直接动手的机会很少,那我们手下的较量才是重中之重,张家小子为我们帮了大忙啊!”
“不过,父亲,小妹一直以来的志向是做女官,这你是知道的。”
“呵呵呵呵……”颜松哈哈大笑,他一抚胡须,“我也没说什么,那种事可以待你小妹成了女官再说。”
“可是,父亲……”
“不必多言,况且我只是有这个意思,极力促成这件事,没有逼迫徽玉一定嫁给他。”颜松站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去和你小妹说,让她不用担心,若她真不愿嫁给张家小子,为父绝不勉强。”
“是,父亲。”颜长玉完成了小妹的嘱托,心下一松,脸上堆满了笑意,毕竟关于江半月的情报还要靠这国色天香的妹妹呢。
冬天的清晨,此时虽没有大雾,但书院里还是弥散着淡淡的白气,尤其是小楼前的一汪池水上飘着一片片的水汽,仿若整塘池水都是热的,犹如温泉。
张玄穿着麻布的睡衣,推开窗,一股冷气就涌了进来,一时间,张玄为之一抖,可是那清冷爽快的味道由让穿越来此,意识上有些难以置信的张玄贪恋无比。
“张公子早啊!”小楼下传来一声女声,声音不错,悦耳动听。
张玄低头一看,白色大氅,编花发式,金钗环佩,贵气不凡,赫然竟是:颜徽玉!
张玄有些诧异,咱们很熟么?咱们充其量也就在自己污蔑李琳儿时和她打了场嘴仗,若是要把小张玄的那份算上,也似乎没有什么好的交情,无非是以前被她踢来踢去,现在形同陌路罢了,来给我打招呼?有必要么?
而且看这样子,颜徽玉发丝上也沾上了水汽,她在这里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她在等自己?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父亲那句戏言?
“颜小姐在此观赏风景?”作为一个现代人,最基本的礼仪是要有的,别人跟你打招呼,回个话是必须的。
“额……嗯,不错,江师这院子,算得上是书院最美的景致之一了。”颜徽玉有些尴尬,心里也有些恼意,要不是自己父亲,他才不会跑来这儿受罪呢,她昨晚听了哥哥的话,不但没有安心,反而越来越担心了,因为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若没有这个心思,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既然他跟哥哥说他本来就是要将自己嫁给张玄,那他就一定有那个打算,至于什么不会逼迫自己,什么全听自己意愿,鬼才信!她太了解自己那个父亲了。
“那你继续看吧,我去洗漱。”说完,张玄转身就要走。
“哎,张玄,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哦,那你说吧。”
“那个,昨日我父亲说的都是戏言,还望不要当真。”
“……”张玄心内顿时涌出一股无名的火气,我张玄就那么不入你法眼?为了说这个居然一大早就跑来等着自己,就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