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青禾勉强地点了点头，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将一个塑料袋子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一些营养品。”看你，来就来了，还买这些做什么？“廖心湖一阵激动，兴奋之下，竟然挣扎着坐起来，”你最近和小高，还好吗？“青禾又点点头。空气是僵硬的，默默地坐了一会，她站起身来：”我要走了。“”青禾……“廖心湖迟疑地问，”你……“一阵疼痛打断了她的话，她头向后仰去，脸色苍白，费力地和这阵疼痛作战。青禾吃了一惊，本能地对她俯过身子：”你不要紧吧？我去叫医生！“”别……“廖心湖虚弱地制止，”不用担心我。青禾，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那，我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青禾低声地问。”有……“”什么？“”我希望你……“廖心湖恳求地看着她，期待而热切地，”希望你可以……对我说一句--原谅我！“她喘息着，脸上因为发热而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
原谅她？原谅她？原谅--青禾心一阵紧缩，该不该说？要不要说？自己已经原谅她了吗？”青禾……可以吗？“青禾吸了口气，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金星乱迸，昨夜睡得太少，竟如此心浮气躁！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我下午还要上班，我先走了。“她打开门，飞快地出去了，走到门口，却又忍不住回头，看着廖心湖失望的表情，慢慢补充了一句：”明天……明天我有时间的话，再来看你。“虽然青禾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是，她主动来看望廖心湖这件事情，显然使得她特别兴奋。”小高，青禾来看过我了。“廖心湖不住地对来探望的高寒说着，”我想，她会原谅我的，对不对？“”阿姨，你放心吧！“高寒安慰着她，”青禾已经原谅你了，她只是要面子，你要再给她点时间。“廖心湖点了点头，还要说些什么，门被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美蘅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高寒倏然见到她，就不由自主地一楞。不论怎么说，他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美蘅！在餐厅事件后，他尽量躲着她，甚至调了工作时间。也许是美蘅也觉得尴尬，也许真的是工作需要，没多久，她就跟几个骨干医生，去了另一个城市进修，一去就是三个多月。
高寒才慢慢地松了口气。但现在，突然又和她重逢，他就有些慌乱、惶惑，甚至手足失措起来。美蘅却径直走向了他。她微仰着头，很自然地注视着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高寒，好久不见了。“高寒的不安更扩大了，他望面前这张脸，她瘦了，但，她那对闪烁着火焰的眼睛却一如往昔，她看来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在原有的美丽以外，却又加上了一份深沉。”美蘅。“他嗫嚅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她难以觉察地笑了笑，”听说你有个亲戚住进了医院，我来看看。“高寒对医院里的人都说廖心湖是他的远房亲戚。”哦，是的，是的。“高寒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笨拙，那种尴尬和不安的情绪仍然控制着他。”顺便来给你带句话。“美蘅蓦然间脸色一正，眉间眼底，就布满了严肃，”爸爸想问问，你的论文写得如何了？“”论文？“高寒怔了怔。”参选副高的论文。“”哦！“高寒想了起来，”谢谢你。
不过，那权当热身，重在参与……“”高寒！“美蘅挑起了修长的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以前你可不是现在这样！以前的你，就像块海绵，不断地学习，上进心那么强，爸爸才会那么看好你，真没想到……“她顿了顿：”我不说了，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不要让我真正地小看了你！“她对廖心湖点了个头，就翩然离去了。高寒怔在那里，咀嚼着她的话，不知不觉想得出神了。直到廖心湖的呼唤把他拉回了现实。”小高，点滴空了。“高寒这才发现，一瓶生理食盐水快注射完了。他没有喊护士，自己捏住了管子，麻利地核对了一下药品名称，换上了新的点滴瓶：”廖阿姨，你再试着睡会吧！“”我睡不着。你坐一会好吗？“廖心湖示意高寒坐下来。她洞烛一切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刻。
”刚才那女孩，就是院长的女儿？“”廖阿姨！“高寒不安了，”你听说了些什么？“”别紧张……“廖心湖笑了笑，”我住院的这几天，经常听到有小护士谈起，她很漂亮，也很能干，不是吗？“高寒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看着远方。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远方，人间灯火与天上星光打成了一片，月明星疏，高层建筑下，公路上的车灯像一串串流动的彩灯。”她很漂亮，最初她引起我注意的，的确是她的外貌，并且，她大方能干，又要强好胜……我曾经是被她吸引过的，并且我也想过是不是该和她恋爱……“他没有回头，继续注视着远方：”……从上大学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毕业后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里。
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的专业是医学，需要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先进的设备技术，这只有在大医院里才能实现，再好的医生在卫生所或县城小医院里呆长了也得退化……“”所以，你多少有点借助她的力量？“廖心湖突然打断了他，高寒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发现廖心湖的眼神里并无责备之色：”你不需要内疚，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和我们那个年代不同了……“她顿了顿，”青禾知道这事吗？“”知道，“高寒迟疑了一下，”除了她，你是第二个知道的……其实，我也可以不必对你说，不知道为什么，却跟你说了……“廖心湖突然一阵恍惚，这对话何曾熟悉！时光仿佛倒流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跟你说了……“一阵红晕涌上她的脸，她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恍惚中，有几分明白了。是的，他多么像当年的一个人！外表冷漠、内心热情！他勇敢也懦弱！他爱得真实，也爱得自私！”廖阿姨……“见她久久不说话，高寒有点心慌：”你在生我的气？“”没有！“廖心湖急忙回答，”你刚才说，还有第二个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