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阮芙才睁开眼,几乎是睁眼的同时边际的身影就跳进了自己的脑海。发了会愣,然后起床用热毛巾捂了捂红肿的眼眶——那是她哭到半夜的成果。打开衣柜想找衣服穿,可是一开柜门边际的白衬衫就跳进她的眼帘。自从两人交往以来,边际就好像逐渐把这间公寓当成了他的另一个家,什么东西都往这里搬——剃须刀、领带、拖鞋、他喝惯的咖啡、爱看的杂志。最后甚至堂而皇之地侵占了阮芙的衣柜。
真是——无处不在。阮芙捂住脸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个大纸箱把边际七七八八的东西都装进去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找个时间还给他吧!阮芙这样对自己说,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把东西还给他还是只是想找个借口见见他。
边霁心里很是惶恐。
那天她偷懒在家玩游戏就没去那个慈善舞会,谁知等自家大哥回来时跟在油锅里走了一趟似的,浑身都冒着烟。边霁心里虽然疑惑但也知趣地没敢问。在经过两天的仔细观察后,边霁终于知道——原来是又吵架了。
年轻人就是毛躁。边霁耸肩摊手瞬间化身为情感知心大姐。
关键时刻还得自己这个小姑子出场。边霁瞥了眼已经连续工作十七个小时的边际,然后掰了掰指骨。
“喂?大嫂?”
相比于边霁的活力飞扬,阮芙的声音低而无力:“我不是你大嫂了小霁。”
边霁干咳一声把这个话题跳过去:“有空么我们出去吃饭吧!”
“今天吗?今天不行,我要去医院。”本来应该再过几天才要去医院检查的,可是时间来不及了,明天她就要去上班了——这段日子她请的假已经够多了,再请的话,郝孕妇该把她给炒了。
“那我陪你去吧!”边霁正好逮着借口见阮芙。
“不用了。”阮芙现在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见任何一个与边际有关系的人的地步,所以,她只能拒绝。
“一个人怎么行!况且挤公交打车的又不方便。”边霁早已想好了理由,“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接你。”
“嘟嘟嘟——”阮芙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有点哭笑不得。
收拾好东西,阮芙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边霁来。本来是不想等她来接自己的,可是又不忍心她白跑一趟,于是阮芙只好乖乖的在客厅里等着边霁过来。
半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阮芙跳着去开门。
“来了?”阮芙打开门,眼光不自觉地往边霁身后看去——没有人。阮芙呼出一口气,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嗯,大嫂准备好了么?”边霁笑眯眯的似乎一点没注意阮芙不自然的表情。
看来边霁是不打算改掉对自己的称呼了。阮芙叹口气,算了,干脆自己改名叫“阮大嫂”就好了。
“好了。”阮芙又跳到桌子边拿了包就跟着边霁出了门。
路上堵车堵得特别厉害。阮芙只当给了自己补觉的时间,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昏昏欲睡。
“大嫂,你睡着了吗?”边霁试探地开口。
阮芙揉揉眼睛,又酸又涩,偏偏又睡不着:“没。怎么了?”
“你……和大哥吵架了?”
“没。”阮芙顿了顿,“我们是分手了。”
边霁斟酌着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你们现在都在气头上,过段时间消气了就好。”嗯,是该这么说的吧?她可是特地到网上查了的。
“我们是很郑重的分手的。没有意气用事。”阮芙强调。
边霁回想了下自家大哥连续几天黑着的脸和拼命工作的样子,然后无奈地摇头——还没有意气用事?那边际那种玩命的行为算是怎么回事?
到了医院,阮芙让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只要不剧烈运动,还是可以拆纱布的。阮芙听了大松口气,当下就把纱布给拆了。
出了医院,正好是吃饭的点。阮芙肚子正巧饿了,看着边霁也像是饿了的样子,就说要请她吃饭。本以为边霁要到什么饭店去吃饭,谁知她竟带着阮芙到了那家小餐馆去。
偏偏边霁还笑地开怀:“大哥他以前最喜欢到这里吃饭了,我们也来试试。”说完一下子窜了进去,阮芙连个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菜点完端了上来。阮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个饭了——这两天她都是随便啃点面包喝点水就好的。
“大嫂——”饭吃到一半,边霁又不死心地继续劝说,“其实大哥这两天也不好过。他整天只顾着工作,连饭都不想吃……”
“阮芙本来低着头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听见边霁和事佬儿似的开始嘀嘀咕咕,只好抬起头看向她,谁知她这么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边霁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把边际描述地惨烈一点好让阮芙听了于心不忍,忽然感到对面人的不对劲:“怎么了大嫂?”
阮芙咬牙冷冷的笑,下巴朝边霁的后面抬了抬:“吃不下饭?只顾着工作?”
边霁一回头,顿时惊悚——前一秒还被她说得惨不忍睹的某人此刻正被简美人挎着手臂风姿绰约地走进了餐馆!
咽下一口老血,边霁无语含泪:大哥你这是在打我的嘴巴么!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
边际进了门,正打算往老位子上走,突然发现那个位子上已经有了人。
“……大哥。”边霁起身往里面挪了挪把外面的位子空了出来。
边际不答话,只是一双眼紧紧盯着阮芙,似乎要在她身上灼了窟窿。阮芙生着气的时候胆总是特别肥,此时见到边际跟简宁亲亲热热地走了进来,平时的慌张可是一点都没有。只微微对着简宁笑了笑,然后继续有滋有味地吃饭,似乎连个边际的影子都没瞧见。
边际被她气得直咬牙,冷冷往她身边一坐,也不问她同不同意。
简宁顺势在边霁身边坐下来,看了眼都是冷着脸的阮芙边际,暗自勾了勾唇角:“小霁和阿芙也在这里吃饭么?好巧!”
阮芙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遇见这些人了,不用跟她们打交道了,一时间脾气上来了根本理都不理简宁。
“是啊,我陪着大……阿芙来拆纱布。”边霁话里拐了个弯,最后还是把“大嫂”两个字咽了下去。
边际闻言眉皱得更深。然后看向桌下阮芙的右脚——不是说要等几天才能拆纱布的么?怎么今天就拆了?
察觉到边际的目光,阮芙缩了缩脚,不让他看。
边际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
简宁边际点的菜还没上来,阮芙已经吃完了。拿了纸巾抹了抹嘴,阮芙面带微笑无比真诚:“抱歉各位,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们慢吃。”
边霁见了有些急:“大……阿芙,你脚还没全好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阮芙拿着包站起身:“不用了,我让别人来接我。”说完了又看向左侧的边际:“能不能麻烦边总让一让?我要出去。”
“边总”两个字直戳边际的耳膜,边际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最后还是站起身、让开。
阮芙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真是的!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不就一个边际而已!
菜上来二十分钟了边际也没动几下,余光瞄着玻璃门外的那个身影心里直骂——怎么这么笨!接的人还没来不会找个地方坐下么?脚伤还没好就站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想要自己的脚了么!
再十分钟后,就在边际的心疼达到一个顶峰时,秦意笑得无比风骚地出现了。
秦意本来在处理公事,突然接到阮芙的电话要他来接她。顿时欢呼地跟出了笼子的野兽似的丢下手里的公事就跑了出来。
透过玻璃看着以前总占上风的边际皱眉愤怒的样子,秦意只觉得浑身都被熨帖地无比舒服。
拥着阮芙坐上了车,秦意隔着玻璃向黑着脸的边际打了个招呼。脸上的表情翻译过来就是——小样儿你终于栽在我手里了吧哈哈哈!
边际自然不畏他的挑战,站起身出了门走到跟秦意面对面的位置,冷笑:“好不容易赢了回是该高兴的。”
秦意此刻高兴地只想飞上天:“不是赢了一回,而是——从此以后,都是我赢。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边际顿时被戳中红心,有隐隐控制不住自己拳头的趋势。
秦意不跟他多话,上了车然后替阮芙系好安全带,然后隔着车窗对边际笑了笑之后就怀抱美人走了。
边际多年的修养冷静地脾气都在秦意给阮芙系安全带的那一刻灰飞烟灭。只见他一拳打向停着的轿车,再一脚踹上旁边停着的电瓶车。因为车子都是排列成一排,所以边际这一脚下去倒了一排的电瓶车自行车摩托车。轿车的玻璃顿时破碎,好几个碎片扎进了边际的手上。而其中最靠近他的那台电瓶车顿时受伤惨重,笛声“嘀嘀嘀”的好像哀鸣。轿车的主人不在,电瓶车的车主是个中年男子,见到自己的车被踢,急忙上来想找边际理论。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边际铁青的脸色和浑身的气场所慑住。知道对方是个不好惹的,只好自认倒霉地扶起车就走。
鲜红的血液自伤口处流出,可是边际却一点疼也感受不到。此时此刻,他心里的疼痛,早盖过了一切。闭了闭眼,边际脑海里突然响起阮芙叫自己“阿际”时那种软软糯糯的声调。
以后,还会听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