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五玉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顺便歪起小脑袋偷瞟着自己的神棍爹,只见那神棍爹居然也歪着头瞟着自己,姜五玉立刻低下头,继续装可怜。
姜鼎檀收回目光,继而看着手里碧清的茶水说道:“上次请了清风道长来之后,楠楠还是没什么起色,你若想见她,就让你母亲安排几个可靠的人远远看上她一眼吧,至于丹丹,听夫人的意思就行了。”说着,侯爷冲杨氏扬起笑弯弯的桃花眼。
姜五玉听了后,面色雀跃,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尽量保持着淑女仪态,欢欣的告了安,出了宁福居,一咕噜跑去找棠篱。
姜鼎檀攥着手里的茶杯低头轻轻说道:“岩哥儿求我让周姨娘送他出府去翠山庵求个平安,只悄悄的去,没什么人会注意的…”
随着姜鼎檀越来越心虚的话语,杨氏刚被姜五玉激起的笑容一点点褪去。
游枝见状,带着屋里的丫鬟静静退出门外。姜鼎檀捏着茶杯一动不动,像个泥塑一般大气不敢喘。
杨氏缓缓开口:“侯爷既然都开口了,哪还用‘侯夫人’来置喙,都随着侯爷,别人就算注意了又能怎样?这侯府里的笑话还少么?”
虽然杨氏口出厉言,但听到她亲口同意了周姨娘出府求平安符的事情,姜鼎檀长长吁了口气,赶紧松下杯子,提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颇有些腆着脸说:“那谢谢夫人了,为夫那还有个卦象未解,先回摘星阁了”。说完又像有狗追着似的赶忙走了。
杨氏顿时有些气结,虽说自己与他是家族联姻,但当年听说安平侯府崇尚新风,老封君更是大景女子中的一代翘楚人物,虽听说这姜鼎檀平日有些荒唐,心里还是很欢喜这场亲事的,谁知…..难道真是自己命苦?杨氏这样想着不禁露出郁郁之色。
游枝此时已侍立在杨氏身后,看着杨氏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在杨氏耳旁低声说道:“夫人还是多想着小姐吧,小姐日渐大了,过了年后又有很多事待夫人操劳,何况李嬷嬷也快回来了,若是让李嬷嬷看见夫人您这样,怕是又要劝诫夫人谨守家风了”。
杨氏眼神略略一暗,收起了神色,做出平时温婉大方的样子慢慢踱去书房,净手练字。
杨氏的家风,无外乎隐忍恪守,或者应该叫吞忍自贱,自然只有杨氏的女子才能秉承这样的家风,为杨氏的子弟搭一条衔接“世家”的东风的破船。杨佳嵋轻手拂过宣纸,用力写下家风二字。
红海阁里的海棠渐渐凋落,花瓣有一搭没一搭的乘着微风落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看的周姨娘心里默默胆寒。
“还不赶紧把院子给扫了,一个个杵在那里当门神呢!”周姨娘啪的把窗架扯了下来,厉声向屋里的丫鬟们吼去。
“姨娘、娘姨,好消息啊,好消息!”桃叶涨红着脸,急急忙忙冲到周姨娘的屋子里,不待周姨娘催促,接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少爷、少爷说姨娘能跟他一起出府啦!”
“当真?!”周姨娘眼睛刷的一亮,一把抓住了桃叶的胳膊:“可是随着少爷一起,都安排谁送我们?”
桃叶费劲咽了下口水说道:“少爷说,求了侯爷的,只等着少爷安排人手就行了,姨娘要觉得拘谨,也可自己点了人”。
周姨娘闻言娇俏的笑了起来,托着左腮娇嗔道:“到底侯爷是念着情的”。说罢,看着满园凋残的海棠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桃叶看着周姨娘心情大好,于是上前问道:“那在下怎么回少爷?”
周姨娘伸手看着自己的指甲,心想,早先厌了红色,这指甲都没染了,这下看着真是太素净了,嘴里淡淡说道:“你去拿了银子给周嫂子,叫她家的给我们赶车就行了,明儿就你跟着我就行了,带那么多人搞了大阵仗又给少爷添麻烦!”。
桃叶领了话先找了墨书,然后才抄这小路跑到侯府后巷去找周嫂子传话。
虽说景朝是五年客籍制,实际上能奋斗出来的依然还是少数,那些续签投书文书的人也和积年的世仆一样,在主家后面比邻而居,当了差就到侯府应职,平日里还是呆在自己的小家里。
这周嫂子一家也是如此,几辈人都服侍着安平侯府,也没啥大志向,世代投了文书在侯府上过活,老侯爷姜青海没过世时倒是也很有几分体面,周姨娘刚投身进府那会无亲无故,便认了周嫂子的婆婆周妈妈做了干娘,周起舵做了干哥。
老侯爷一过世,侯爷姜鼎檀懒得管理庶务,他们倒是松散了几年,谁料侯夫人杨佳嵋一来,便把侯府里的人换了个彻底,周起舵也从个小管事降到了车夫,至于周姨娘,对他们更是怠慢了。
周嫂子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笑得五官都快裂开了,“姑奶奶还是这么大方,我就说姑奶奶不会忘了我们。。”
桃叶轻蔑的哼了一声打断周嫂子:“嫂子还是叫姨娘吧,可别忘了这侯府的规矩,希望嫂子还是牢记姨娘的吩咐,不要错了分寸的好!”说完也不待周嫂子应,一甩头掐着小碎步快步回往红海阁。
周嫂子仔细数了数荷包里的银子,歪起脑袋用力呸了一声,到底是怕引来左邻右舍注意,只敢在心里骂骂发发牢骚,踢着腿走了。
夜幕降临,周姨娘洗漱完了,难得发了善心,对屋里几个丫鬟说道:“今天你们收拾了一天,也够累了,今晚上就不用值夜了,都好好歇歇,尤其是你,桃叶,明天陪我去上香,可得打足了精神,菩萨看着才能高兴呢!”
桃叶几个自然是千恩万谢,打趣了几句,见周姨娘打了个哈欠,都纷纷识趣退下。
周姨娘趴在床上,仔细听着红海阁内的动静,确认丫鬟们都睡了后,蹑手蹑脚开了半片窗,借着月光,看着手里捂着的晦气东西。
这包鬼东西!得赶紧送回那翠山庵!
一团极细极密的铁丝状东西在月光下幽幽泛着冷光,依稀可见一点雀鸟的样子。
周姨娘看着这团东西心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还好那个清风道长没发现是她做的法。
周姨娘匆匆把那把东西收了起来,缩在床上暗自咬牙,可恨那姜五玉竟然那么命大,这么大的法力都被她给逃了,又胆寒这翠山庵也太诡异了,按着她们给的法子居然真让老天爷劈了雷下来,不是说老天爷垂怜她这可怜人么,还好这东西她趁乱收了起来,可烧也烧不毁,埋了怕被人发现,只得退回这翠山庵。
周姨娘生怕这东西留自己身边引了老天爷的怒,给她降个雷下来,这般胡思乱想着,周姨娘渐渐辗转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