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过节整个侯府上下热闹一片,但对于困在院子里久矣的姜五玉来说还是更盼望去赶赶庙会。
终于到了初五这迎财神的日子,姜五玉一大早就收拾完毕,在宁福居正厅等着神棍爹来接自己。
姜鼎檀身着一袭朴素蓝衣文士衫,身后的两个狼狈兄弟一左一右分别穿着浅青色和紫藤色胡装规规矩矩守在一旁。
神棍爹看了姜五玉一眼道:“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去,今天带你们去逛庙会,可不是坐在轿子里和呆在酒楼上瞅瞅就完事,整身耐脏的衣服来”。
姜五玉乐坏了,自己可就是想到庙会中间感受感受热闹的习气,真要让她只能看不能逛,那可不憋屈死。
姜五玉迅速换了身丁香色的胡装,挽了两个牛角辫,蹬着一双软皮靴,偷偷揣了个荷包,蹦蹦跳跳跑了出来,“爹,咱们快走吧”。
姜鼎檀习惯性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还不去跟你姑祖母和你娘告个辞,就顾着玩”。姜五玉吐了吐舌头,赶紧去慕柏堂和姑祖母及娘亲告辞。照例没有看见姜采岩,自初三开始,他就每天一大早说约了同窗去游玩,所以今天也就没让他一起同行。
到了大门外,姜五玉看着马车,典型的两轮厢型马车,不过老封君那辆马车的一半大小,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减震措施,乍一看灰蒙蒙的样子还真跟平日里出行的百姓车驾无异。赶车的人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跟神棍爹真是绝配。
车夫看了姜五玉几人赶紧点头哈腰过来:“侯爷,、小姐二位小公子新年吉祥,大吉大利”。
姜鼎檀甩给他几枚铜钱道:“李四,去财神庙”。李四赶紧接过铜钱道:“知道了侯爷,不过侯爷您看这大过年的,是不是?”
姜鼎檀笑着打了个哈哈,“李四,咱们谁跟谁啊,我哪次少了你这车钱了”。
李四咬了咬牙,你这堂堂侯爷过年也不给点打赏,谁说你少车钱了,罢了,这铁公鸡。
姜五玉坐在车上被颠的七荤八素,心道都怪这小气老爹,李四把气全撒车轱辘上了。也不知他的银子都弄哪去了,得撺掇老妈查查他的帐!
直到姜五玉眼珠子都快要颠出眼眶了,终于听见李四拖着长音的“吁~”。姜五玉保证,这绝对是自己听过最好听的号子了。
赶紧下了车,姜五玉回头看了看神棍爹那三人,陆茂生跟自己一样,脸色发白,祈安和神棍爹还是那么神采奕奕,嘚瑟非常。
“走!”姜鼎檀大力拍了拍陆茂生,然后把姜五玉架在脖子上,领着他们几个往闹市中走去。
还算神棍爹有良心,今天迎财神,整个财神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
“糖葫芦喽,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一文钱一只!”,“芝麻酥饼,香鲜酥脆的芝麻酥饼了,一文钱一个!”“炒瓜子喽、炒栗子咯…”满街小贩叫唤的不亦乐乎。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头顶着一筐黄黄的东西匆匆挤了过来,“小姐,香香甜甜的地瓜干,只要一文钱一包”,说着他举起一小包地瓜干,用力向姜五玉扬了扬。
没等姜五玉回答,姜鼎檀说道:“小哥,来四包”。这玩意耐嚼又耐饿,给他们三个当零嘴最好不过。
财神大街上,各色东西应有尽有,什么土鸡、白菜、黄纸、线香、干果、炒货,居然还有算命摊!
这般逛逛吃吃,慢悠悠到了财神庙山脚下,姜鼎檀放下了姜五玉道:“求财之事,心诚则灵,玉儿你自己走上去吧”。
姜五玉黑脸看了看山梯,逗我呢,等她这小身板爬上去都天黑了吧。
姜五玉反对道:“财神跟我一天生日,他才不会计较这么多呢!”。
姜鼎檀点了点头道:“也有道理,你看那”说着他指向了一个挑夫,应该说叫滑竿。就是个简易的轿子,由两个人前后抬起来往山上去,果然比徒脚省力不少。
姜五玉心里小小讶异了一下,神棍爹今天居然良心大发,要请她坐滑竿,还没等她感动完呢,姜鼎檀一口粉碎了她的梦想,“滑竿上山一次只要十个铜钱,玉儿你今天过生日,不如由你做东,请我们坐坐这滑竿如何?”
姜五玉恶狠狠的瞪着姜鼎檀,这个神棍爹,没有一天不惦记她荷包的!正当她准备开口高傲的拒绝时,旁边突然有人插话道:“既然是玉儿生日,不如由贫道做东请三位小友如何?”
姜五玉抬眼一看,诶,这不是跑自己家做法的那个清风道长么,怎么这会也出现了。
姜鼎檀赶紧上前稽首道:“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回礼道:“拂云道长”。
姜五玉快喷了,浮云道长,这道号谁起的,怪不得没听老爹提起过呢。姜鼎檀看着姜五玉憋笑的神情十分想来个脑瓜崩,但清风道长还在眼前不得不忍了下来,于是故作平静道:“那多谢清风道长了,就让他们三个坐滑竿上去,这么些日子没见,我们也好边走边聊”。
看着神棍爹便秘的样子,姜五玉心中一片快活,于是对着狼狈兄弟豪迈道:“下山的零食包给我了随便吃!”接着想起他们那土匪作风赶紧补了一句,“不许打包!”
姜五玉眯着眼睛坐在滑竿上这么一摇一摆到了财神庙,心道也不知道迎财神是什么规矩,别自己没迎到财神荷包就瘪了。
跨过庙前门槛,早有个小道士候在一旁,看这三人赶紧过来稽首道:“敢问几位是拂云道长坐下弟子?”姜五玉才不肯承认自己是什么“浮云”的弟子,顺手戳了戳祈安。
祈安回礼道:“有劳道长,正是在下几个”。小道士点头道:“不敢,浮云道长正和师尊在后院赏茶,几位若是有兴趣,可先虽贫道参拜一下财神”。
这观主是管财神庙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姜五玉忍不住提出疑问,小道士微笑答道:“这财神庙本是无主的,自圣上知道了京城还有个无人的财神庙后,便起意邀了拂云道长接管,不料拂云道长修道忙碌,又是在红尘之中,无暇他顾,我师尊只好奉命接管。师尊他也常年周游四方,所以这财神庙一年来也只在财神日开放一日”。
姜五玉恍然大悟,怪不得外面的摊贩看起来都像是临时凑起来的集市模样,照理说香火鼎盛的寺庙山下早就有成片的商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