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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后宫佳丽 (1)

道姑变贵妃

正当盛年的寿王妃为何要出家成为道姑?唐玄宗又是怎样将自己的儿媳一步一步纳为贵妃的?

天宝四年仲夏的一天,在层峦叠嶂的骊山温泉宫里,一位道姑打扮的青年女子愁眉正对着盛开的繁花。她身材丰腴而不失曲线,肤若凝脂白皙滑腻,脸庞秀丽,就连国色天香的牡丹与之对比也骤然失色。谁也想不到,她就是曾经的寿王妃,现在的女道士太真娘子。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群宫人正窃窃私语:“十天之前,皇帝刚刚替寿王新立了韦氏女儿做新的王妃,不知太真娘子如何自处?”

正在这时,内监传来了皇帝的旨意,令众人接旨。圣旨上正式册封时年二十七岁的太真为贵妃。听到旨意的太真悲喜交加,而她之后的命运,更是当时无法揣测的。

寿王是唐玄宗的第十八子,为宠冠后宫的武惠妃所出,曾经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武惠妃心机颇深,曾经用计使当时的王皇后陷入巫蛊之罪而被废,在其恩宠最盛时,唐玄宗曾经想要将她立为皇后。但由于她出身武氏一族,李唐王朝曾经经历武则天的前车之鉴,因此受到群臣的极力反对而不了了之。武惠妃一连为玄宗生下了四男三女共七个孩子,为玄宗妃嫔中生育最多的人,而其中寿王李瑁十分受宠。为了替寿王铲除障碍,惠妃更勾结口蜜腹剑的李林甫陷害玄宗其他的儿子。

这样重要的儿子,武惠妃自然要为他寻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妻子。在苛刻的甄选之后,她把目光落在了杨玄琰的女儿杨玉环身上。开元二十三年,年轻的杨玉环成为了玄宗第十八子寿王的王妃,她不但天生丽质,而且性格和顺、精通音律。婚后,年貌相当的寿王夫妇琴瑟和谐,很是过了一段甜美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备受恩宠的武惠妃在开元二十五年病逝了。玄宗皇帝因为思念惠妃而茶饭不思,左右侍奉的人想尽了办法也不能让他再次开怀。于是身边有人献言道:“寿王妃杨玉环天姿国色,不妨一见。”于是皇帝便下旨将寿王妃接到温泉宫去。

虽然失去了武惠妃这个强有力的后台,但一向安分守己的寿王夫妇仍然过着优渥而平静的生活。皇帝使令的到来,在寿王府引起一阵惊疑。皇帝单独召见寿王妃,无论从逻辑还是礼仪上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他们也只能接受。

风华正茂的寿王妃娇憨美丽,肤若凝脂,皇帝一见便惊为天人,而这一面,也彻底改变了杨玉环的人生轨迹。皇帝想要将杨玉环据为己有,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杨玉环却有一层寿王妃的身份,这是最大的障碍。从情感上,也许这障碍不算回事。皇家子弟众多,皇帝的舐犊之情自然凉薄,夺子之妻对于玄宗来说并不是什么矛盾的事情。然而名分却摆在那里,寿王和王妃杨玉环都没任何过错,要想让他们合法公开地离婚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唐玄宗想出了一个办法,令杨玉环以为故皇太后窦氏祁福为名,出家为道姑,道号太真,而出家的地点就在温泉宫内。这样一来,作为出家之人的杨玉环,便失去了寿王妃的身份,也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皇族少妇生活。

当杨玉环接到旨意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惶恐。无奈的是,天子的意愿,谁也不能够违背。一向柔顺的丈夫,此时默默不语。作为女人的自己,又能够如何呢?惶恐的是,失去了王妃的名分,自己未来的道路会是怎样。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从寿王府走出去,这将是一条不归之路,将来得宠也就罢了,如果失意,也不可能有机会再回来。

然而,这一切她只能接受,而且必须喜悦地接受。当然,唐玄宗也给与了她非同一般的特殊宠爱。就这样,杨玉环在此后的岁月里,顶着太真法师的名号,开始了和玄宗一起的生活。令她高兴的是,五十六岁的玄宗皇帝与她一样,对音乐歌舞有着浓厚的兴趣。皇帝最得意的音乐巨作是《霓裳羽衣曲》,这部乐曲阵容庞大而华丽,然而杨玉环一听就能领会曲中的意境,随兴便能为这部巨作配出完美的舞蹈来。这不仅使她自己引以为傲,更使得玄宗如醉如痴,亲自为她伴奏,将她引为人生第一知己。和玄宗在一起,玉环体会到了和寿王共同生活时未曾有过的强烈幸福感。渐渐的,她完全打开了自己的心扉,接受了命运对自己的安排。玄宗本身正值壮年,英明神武,而且对她温柔体贴,予取予求,她对深通音律的玄宗产生了人生难求一知音的感觉。

惬意无忧的生活整整过了五年,而玄宗对玉环的宠爱始终未衰,致使“六宫粉黛无颜色”。然而,在皇宫里面,即使再得宠,杨玉环道姑的身份始终十分尴尬。固然唐朝时女道士一般十分自由,但自己并非真正的玉真公主,不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而且随着年纪渐长,自己却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宫廷名分,这让杨玉环始终在内心深处怀有一丝隐忧。

终于,在天宝四年八月,传来了令杨玉环百感交集的消息:玄宗另立左卫中郎将韦昭训的女儿为寿王妃。又过了十天,便正式将她册封为后宫贵妃。经过数年的等待和盼望,杨玉环终于再次在皇家取得了合法身份,在没有皇后的大唐后宫中,昔日的寿王妃一跃而为实际的主人,也作为对整个唐朝局势有着影响力的人物,正式登场了。

出家的太子妃

她的丈夫当了十几年的太子,终于登上了皇位。她出身名门,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生下了数位王子和公主,却为什么在青灯古佛的陪伴下了结残生?一生际遇,让人哀叹世事无常。

唐肃宗至德二年,安史之乱终于结束了,曾经被战火涂炭的长安城虽然繁华不再,但也恢复了往日平静。在后宫之中,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尼庵。佛舍内一位中年女尼正病卧榻上。她面容憔悴,但从轮廓上仍能依稀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标致端庄的美人。她已病入膏肓,神志不清,在榻上辗转反侧,时而喃喃自语。忽然一个人迈着急匆匆的脚步从屋外进来,屋里面正伺候着病人的众人纷纷都跪了下来。

来人正是当今的肃宗皇帝李亨。他看着病榻上的女尼,听见她痛苦呻吟的声音,十分不忍,忙赶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病人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跪在一旁的太医说:“禅师圆寂了。”肃宗眼中一热,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伤感的泪水。

原来,这位在宫中去世的女尼,竟是李亨曾经的结发妻子韦氏。韦氏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兗州都督韦元珪,兄弟几个也都在朝为官。在李亨还是忠王的时候,韦氏便被许配给他为孺人。两人少年夫妻,感情十分深厚。李亨性情稳重,为人谨慎老实,在兄弟中排行第三。当时太子李瑛已立多年,武惠妃专宠后宫,她所出的寿王李瑁也颇被朝廷中人看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李亨都是皇子里面十分平庸的一个。所幸的是,年轻的夫妻俩也没有多大野心,甘愿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

然而,世事总是难料。他们平静的生活在后来的一天被彻底打破了。开元二十五年,宫廷中发生惊变,在武惠妃的设计下,太子李瑛以及鄂王李瑶、光王李琚被废为庶人,后又被赐死。而这一切阴谋的主使人武惠妃自己,也在当年的冬天与世长辞了。围绕太子之位产生的这一系列争斗令玄宗失去了四位亲人,他受到了很大打击,他对立太子之事也更加慎重了。经过再三考虑,他最终选择了老成持重的忠王李亨立为太子,韦氏也因此一跃成为太子妃。按照常理,她就将是下一任的大唐皇后,一时间风光无限。韦氏也天真地认为自己确实是个幸运儿。但李亨自己却并不喜形于色,他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了,连立太子的礼仪程序他都亲自过问,务必中规中矩,不至于冒犯父皇。

与前任一样,太子始终是一个充满风险的身份,一言一行受人注目,各种势力都虎视眈眈。而其中最大的劲敌,则是口蜜腹剑的宰相李林甫。任何把柄落入他的手中都是致命的。尽管李亨自己一再小心谨慎,但他身边的人行为是否检点,却是无法控制的,终于让李林甫抓到了一个机会。

李林甫盯上的正是太子妃韦氏的兄长——刑部尚书韦坚。天宝五年的正月里,李亨在大街上遇到了自己的妻兄,两人攀谈了几句之后便各自道别。之后,韦坚又到了一处道观与朋友同游。这本来没有什么,但问题是与他同游的那位朋友,却是李林甫的政敌,手握军权的边疆大臣皇甫惟明,偏偏这一切又都被严密监视他们的李林甫心腹——御史杨慎矜看在眼里。

玄宗一向十分警惕朝廷官员与边疆结交来往,深恐他们勾结作乱。于是李林甫及其手下抓住这个机会,上书玄宗说:“韦坚与皇甫惟明勾结,企图拥立太子为帝。”这可是一个严重的罪名,矛头直指太子,而且着实抓住了玄宗的心理。所以,尽管没有什么实质的罪证,但韦坚和皇甫惟明也被下令贬官。李亨知道妻兄贬官,妻子的心里一定不好受,而自己也无能为力,如果出手回护,那李林甫所编造的“勾结”之罪便自动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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