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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后宫佳丽 (1)

比武招亲

一个出身北周名门的女子,为什么采取特殊的比武招亲方式?内心痛恨隋朝的她却为何鼓励丈夫周旋于宫廷政治?聪慧的她难道早已预测了丈夫未来将会开创一个全新的朝代?

窦毅是北周的八大元帅之一,他的妻子是北周武帝的姐姐襄阳长公主,如今虽然已是隋朝的天下,但为了给心爱的女儿找到最般配的夫婿,向来低调行事的窦毅却一反往常,大张旗鼓地在自家府邸前摆起了比武招亲的擂台。

窦家小姐此时正是如花似玉的青春年华,而且秀外慧中、善书习文,非常聪明伶俐。她的舅舅北周武帝宇文邕,娶的皇后是一名突厥女子,宇文邕对其并不中意,但当时还是小孩子的窦氏却私下对武帝说:“如今天下并不安宁,突厥强大,只有依靠突厥的帮助,我们才能对付南陈和北齐,所以希望舅舅能以国家社稷为重,多亲近抚慰皇后。”之后,杨坚篡了北周位,年幼的窦氏哭着说:“恨我此生不是男子,否则定能救舅氏之难。”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经历,窦毅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如此具有远见卓识,对她也格外看重起来,如今女儿到了嫁人的年纪,自然不能随便应付。他和妻子商量说:“我这个女儿才貌出众,可不能随便许个人家,咱们得好好想个法子,考验考验那些来求亲的人。”夫妻俩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命人在大门上画上一只孔雀,凡有意求亲者,要在百步开外连射两箭,两箭必须各射中一只孔雀眼睛,符合条件的才有资格成为窦家女婿。

比武招亲的消息一传开,立刻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一些平头百姓也赶过来看热闹。窦氏躲在府门内,偷偷地向外窥看,只见这些人个个神情激扬、跃跃欲试,她也不禁有些紧张和期盼:自己的夫婿究竟会是哪一位呢?

起初,一连有几十个年轻人上来挑战,只可惜箭术不精,多半都将箭射在孔雀眼睛周边,未能达标,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一箭射中雀目,另一箭却相差几分。他们沮丧地抛下弓箭,面带惭色地离开了比武招亲的圈子。还有些人不甘心,央求窦家再给一次机会,但窦家早有言在先,丝毫不肯通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仍然没有一个年轻人能成功,围观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窦家有权有势,而且听说他家女儿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得很,看来想要把她娶进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可不,你看看这一上午多少小伙子都失望而归,真不知有什么人能射中孔雀眼睛,赢得姑娘芳心呢?”“听说这比武的题目就是人家姑娘自己想出来的,真是够奇特的!”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位年轻人走上前来,只见他身穿锦衣华服,身姿挺拔,倜傥洒脱,一望就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径直走上前,拿起弓箭,站在百步开外的位置上。众人见他气定神闲,一副不紧不慢、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又兴奋起来:“看啊,这个人可能有戏。”“难说,也许只是花架子好看罢了。”有人不屑地反驳道。

而正在门后观看的窦氏也紧紧盯着这个年轻人,只见他轻松拉满弓箭,眼神立刻变得敏锐尖利,只稍稍调整了些微角度,便毫不迟疑地将第一支箭射出,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是否射中,旋即放上第二支箭,再次迅速地射出去,两支箭射完,才向远处的孔雀望去。人群立时骚动起来:“天呐,他居然都射中了,而且分毫不差,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年轻人面上并未透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仍是平静如常。这时,早有窦府家人上前,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府去见窦毅。窦氏也随之躲到客厅的帷幕后,偷听父亲和他的谈话。

原来这位年轻人正是当朝颇有名气的唐国公李渊,他七岁就继承了爵位,一直在姨妈——隋文帝皇后独孤氏的照顾下成长。他为人豁达宽仁,喜欢结交天下能人志士。窦毅与他早已相识,只是没想到自家招女婿竟然能招来这位贵客,心里自然是格外高兴。而躲在一侧的窦氏早已被武艺不凡的李渊所打动,如今又知道他出身北周英雄世家,和自己算是门当户对,因此也就听从父亲的安排,就这样,李渊顺利成为窦毅的乘龙快婿。

结婚后,李渊很快就发现,妻子窦氏的政治智慧比自己更胜一筹,这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帮助,让个性率直的李渊能更加游刃有余地周旋于隋朝宫廷政治之中。

跋扈的隋炀帝与李渊一家关系极好,常常有意以权欺压李家。由于李渊长得“高颜面皱”,脸上有很多与年龄不相称的皱纹,隋炀帝常爱以此取笑他。一天,隋炀帝故意问众人:“你们看,李渊可是长了一张‘阿婆面’?”说完不待众人回答,便哈哈大笑。

将一个挺拔健硕的男子汉形容成老太太,这嘲讽的口气谁能容忍得下呢,可这话毕竟是从一国之君的嘴里说出来的,李渊虽然心中万分气恼,颜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回到家中,李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屈辱和悲愤,不禁和妻子大声抱怨起来。窦氏听闻了整个经过,竟然也大笑起来。李渊本想在妻子这里得到安抚和同情,和自己同仇敌忾,没想到她竟是这个模样,不禁更加气恼了。

窦氏忍住笑意说:“你气什么呢?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李渊气冲冲地嘟囔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被陛下当众嘲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窦氏这才正色低声说道:“阿婆就是‘堂主’,也就是一家之主。你身为唐国公,‘堂’与‘唐’相通,不正说明你将来要成为唐朝之主吗?”

听到妻子这一通有点牵强的解释,李渊才平复了满腹怨气,变得开心起来。窦氏还鼓励李渊继续和隋炀帝搞好关系,得其信任和重用,无论以后的政治道路怎么走,现在必须成为当朝重臣,不被多疑狡诈的隋炀帝所挤压打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李氏家族和窦氏家族更加稳固地发展。

从古自今,谋逆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但窦氏一直痛恨隋朝篡夺了北周皇权,在她看来,既然隋朝能将北周取而代之,那未来自然能有取代隋朝的人出现,一个女人能有如此野心和谋略,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窦氏与李渊幸福地生活了许多年,她不仅仅是李渊的原配发妻,为他生育了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及平阳公主等儿女。更重要的是她成为李渊生命中最重要的政治顾问,对李氏家族的壮大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皇后楷模

他是一个不仁的兄长,狠心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赶出家门。她却是一位仁义的妹妹,从不曾忘记维护家族的荣耀与尊严。如果没有善良宽厚的长孙皇后,长孙安业的脑袋大概早已被皇帝妹夫砍下。

公元601年,时任隋朝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府上响起了新生儿的啼哭声,他的继弦妻子高氏生下了一个女儿。而在另一侧的屋室中,有一个少年阴沉着脸默默坐着,他就是长孙晟前任妻子所生的儿子长孙安业。高氏嫁进长孙家后,生下了儿子长孙无忌和一个女儿,但对长孙晟前妻留下的几个孩子都十分关爱,一视同仁,不过,长孙安业始终没有将她作为自己的母亲看待,只是迫于父亲的压力,而不敢有所造次。

长孙晟的哥哥长孙炽一直仰慕窦氏,在角逐窦家女婿的竞争中败给李渊后,一直对窦氏念念不忘。当听闻窦氏生下数子后,长孙炽又萌生了结为儿女亲家的想法,可惜自己膝下没有合适的女儿,他便劝导弟弟说:“窦氏明理睿智,她所教养的孩子必不平庸,所以我们不可以放弃和她联姻的机会。”

长孙晟特别宠爱高氏所生、聪明美丽的小女儿,自然想给她寻觅一个好人家。李渊与窦氏家族都是难得的一等人家,因此他也动了心,主动向李家提亲,最后两家给一双小儿女——李世民和小长孙氏定下了娃娃亲,商定长大后再完婚。

在父母的疼爱与护佑下,小长孙氏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生活,可惜在她年仅八岁时,五十八岁的长孙晟因病去世,执掌家政的长孙安业在父亲尸骨未寒时就露出了狰狞面孔,将高氏和其所生一双儿女赶出了长孙家。

失去了慈祥的父亲,是小长孙氏人生中第一个沉重打击,也初次品尝到人性的险恶。幸而,她还有坚强的母亲、勇敢的哥哥可依靠。更为幸运的是,她跟随母亲投奔到了舅舅高士廉家中,继续享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与安稳的生活。而高氏与高士廉大概从未在她面前埋怨过长孙安业,这份常人难及的宽容一定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对她日后的为人处世起到了深远影响。

在她十三岁时,按照父亲生前的约定,嫁给了十七岁的李世民。在此之前,常在高府中走动的李世民早和岁数相当的长孙无忌成为好朋友,想来和她也不会陌生。总之,这一对小夫妻自从结婚之日起,就相亲相爱,颇受长辈们欣赏。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嫁给什么人,长孙安业根本无所谓,也没有表示过一丝恭贺之意,似乎这个妹妹及长孙无忌除了与他共同拥有一个姓氏外,彼此毫无一点亲情可言。也正因为此,当新婚过后,新娘子例行回娘家省亲时,长孙氏所能去的依然只是舅舅高士廉家,也只有在那里,她才能真正享受到一家人相聚的温馨与美好。

就和李世民年少时就曾有过祥瑞预兆一样,长孙氏在一次回舅舅家省亲时,也被传出了“后妃之兆”。高士廉有一个小妾张氏,一天路过长孙氏的屋外,突然看到一匹神姿英俊的高头大马,鞍鞯齐备,浑身散发出炫目的光芒。在她诧异之间,那马却消失无踪了。张氏连忙将这件奇事告诉丈夫。高士廉当即找人卜卦,得出一个绝佳吉兆,推说长孙氏“女处尊位,履中居顺也,此女贵不可言。”

无论正史中所记载的这一段传说是否真实,但长孙氏果然在数年后当上了大唐的皇后,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而目睹这一翻天覆地大变化的长孙安业,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滋味,是否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的无情呢?

长孙皇后对于幼年被逐出家门的事情似乎已忘怀,她不仅没有追究往事,还按照礼制将长孙安业提升为监门将军,对他的礼遇和长孙无忌一般无二。可长孙皇后越是淡定、宽容,长孙安业内心越是焦躁不安,他甚至怀疑这个皇后妹妹表面上看好像原谅了自己,其实是暗中找机会治自己于死地,以报多年前被逐之仇。他越是这么想,就越不安心,越觉得长孙皇后另有阴谋,以至于寝食难安,进而生出先下手为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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