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霖与卫极听得很惊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那，那个躺在床上的你呢？”卫极问道。
寒花影没有说话，快速看了一眼武阳霖便低下头去。
“她还在是吗？”武阳霖捕捉到了寒花影的那丝不安。
“什么她！现在是我，那个我已经完全成了植物人了，如果不是因为有百分之二十五金乌雪域人的基因，都可以宣布死亡了！”寒花影有些激动。
“我问你她还在是吗？”武阳霖追问。
“除了还能呼吸，她身体不能动，大脑不工作，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现在只是个实验品而已！”寒花影显得更加激动与烦躁。“在这个星球上，高级生命与低级生命的主要区别就是记忆——思考、经验、感觉、创造都不过是记忆的沉淀、重组、延伸……”
武阳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和。
“求你让我看她一眼可以吗？就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她的一切一切都在这里，对你的爱对你的记忆对你的感觉都在这里呢。”寒花影忽然几乎是喊地用双手指着自己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怎么说呢，你看我和那个躯壳吧，怎么也生活了很长时间，就算是告别一下总可以吧。”
“她的身体伤得很重，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我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忘了她吧，你看现在的我多好，健康、漂亮、身材皮肤都好，还年轻了几岁。”寒花影抓住武阳霖的手，热切地看着他。
武阳霖的手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抽回来。
“总得给我时间来接受，你现在是比过去漂亮多了，其实我更多的不过是好奇。”武阳霖苦心地找着说服的理由。
“你是说以前我不漂亮吗？你以前和我在一起很不满意是吗？你是不是在外面也有喜欢的女孩子？”寒花影松开武阳霖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当然不是了，你想哪去了，也正因为我喜欢你，我才想看一眼过去的你呢。”
寒花影直望着武阳霖，想在武阳霖的眼里看出什么一样。武阳霖能感觉到她在犹豫，却感觉不到眼前这人就是寒花影，但还是以一副真诚和鼓励的面孔面对着寒花影。
“说实话，虽然我是中层，并且那个植物人是我，但我也没有权利看到她，这段时间里，我也只看到过她两次，还是工作上的需要。”
“你一定有办法的。”武阳霖期待地说。
寒花影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又回到武阳霖身边坐下。
“好的，我领你去看一眼，但只能是偷偷地去看，不能弄出大的动静，你要有分寸。”
武阳霖使劲地点了点头。
寒花影让卫极和武阳霖先在这里等着，她出去不长时间，拿回两件衣服，一件是警卫服，一件是长衣。
“武阳霖身体壮些就当警卫吧，卫极更像文职人员，就当设备科的吧。你们不要东张西望地，最好也别抬头，这里很多监控的，最好不要引起警卫的注意。”寒花影嘱咐俩人。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楼里很静，寒花影让警卫去巡视，然后让卫极和武阳霖各驾一辆代步机，俩人开了不到一分钟就熟悉了这个机器的操作，寒花影站在武阳霖的代步机上，不多时，他们来到了48层。
这一层很严密，寒花影用自己的身份开了两道门。
“他们发现了会被罚你吗？”卫极说。
“我想我自己了不行吗？再说怎么也得为武阳霖做点什么啊。”
寒花影这时显得很可爱。
在一个大厅门前他们停下来，然后寒花影带着俩人推门走进大厅，这时从旁边的房间走出一个值班人员。
“今天你值班？”寒花影轻声和那人招呼。
“是寒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那人说着，看了看武阳霖和卫极。
“我们来检查一下设备，顺便来看看——我自己，她怎么样了，有什么变化吗？”
“噢，基本没什么变化，不过手指和脚趾有微动。”
“好的，我过去看一下。”寒花影说完就向里走。
“对不起寒小姐。”那人忙拦住寒花影。“寒小姐，不是我不让你去看，是有命令，不让你接触。”
“为什么？我有权的，再说我也没听说不让我接触啊。”
“据说是上面的决定，我说了您别怪我，因为我一直觉得您是个好人，他们是怕你如果看到她恢复了，”那人说着用下巴点了点里面。“会对她不利，也许你是不希望她活过来的。”
“放屁，谁说的？看我不去骂死他的。”
“你别发火，其实这也是事实，您说如果她真的活过来了，那哪个才是寒小姐呢？”
“你们值班的一共几个人啊？”卫极问道。
“三个人，那俩查房去了。”那人答道。
卫极“噢”了一声，抬手往那人后脖不轻不重地一击，那人便无声地瘫软下去，武阳霖忙将那人接住，然后和卫极一起将那人抬进房间内，摆出趴在桌上休息的样子。
寒花影很惊讶，可事已至此，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忙引着卫极和武阳霖向里面跑去。
“这里大概能有几十个房间，住的都是有着特殊身份的人，不过大部分都是空的。”寒花影一边简单地介绍一边领着俩人熟练地绕过两个走廊。“前面那间就是了。”寒花影指了指一间有玻璃外墙的病房说，自己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武阳霖直冲过去，隔着大玻璃墙，他看到不算很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旁边还摆着很多机器。
武阳霖急着去开门，可是门是锁的。这时寒花影也过来了，她只是瞟了一眼一玻璃墙里面便低下头来。
“房间是锁的，一般人是进不去了。”寒花影轻声地说。
“值班医生一定有开门卡。”卫极提醒道。
武阳霖急转身想去值班室，这时他看到了寒花影的颈上挂着刚才开了两道门的卡，便一把抢过那张卡。
“不是说好只是看看就可以了吗？”寒花影有些急。
锁轻响了一声并没有开，武阳霖记得刚才开门时是验了寒花影左手手掌的，他又有些粗暴地拉过寒花影，将她的左手按在了识别屏上。
“你弄疼我了。”寒花影抗议。
门开了，武阳霖冲了进去。
床上的寒花影面色苍白，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与其说在昏迷不如说是正在熟睡。
武阳霖抓住寒花影被子外面的手，面对熟悉的面孔，武阳霖的泪水难以控制地滴落下来，直滴在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花影，花影……”武阳霖不停地轻声叫着，哽咽中已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好了，也看到了，该走了。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站在一旁的寒花影冷冷地说。
武阳霖跪下来，将床上寒花影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已抑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来。
“该走了，快点好不好，一会他们发现了我们都完蛋了。”站在那里的寒花影很不耐烦了。
“她动了。”武阳霖忽然惊讶而兴奋地抬起头来。“我感觉她的手动了，真的动了，她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