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里的日子不短,思雨也学到了点皮毛,下棋这种看着安静沉闷,实则得花心思钻研,奥秘无限的东西,远比学习舞蹈、乐器更能吸引思雨的兴趣。
赵亦然和宋思雨敲了一下门,走进去,喊了喊他。
“亦然,思雨,你们下班回来了。”他转过来,熄灭了烟火,坐到茶几旁边紫藤木软椅子上,说,“亦然,过来,陪我下几回。这次出差,谈的时间长,棋瘾都犯了。”
“好的,爸。”亦然看着他父亲,眉头深锁,没有放松的意思,便想着他这次出差,生意定有些谈不好。他坐到他对面,将装着白子的盒子挪到自己旁边。“我下白子。”
“嗯,那行。”装黑子的盒子便被赵父挪到他自己面前,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了一颗黑子,微思了一下,落在边缘上。由此,空旷的棋盘上,开始了一场新的博弈。
思雨搬来一张软胶椅子,坐在旁边,静静地观看他们比赛。
一轮激烈的竞争逐鹿后,亦然的白子被他父亲的黑子围堵得水泄不通,生路全无,以绝败之势输了。
结果没有太出乎思雨所想,在亦然略有小赢,急于进攻,而忽视了眼前危险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亦然心急取胜,反倒被他父亲以虚骗实,引入困境里,成为了瓮中之鳖。待到他明白过来,想要撤退自保阵地,那已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也怪不得亦然眼拙,在刚开始时,赵父就已经步步为营,先输后赢。先小输几子,慢慢助长对方的骄傲轻敌,再以迅雷之势扫平对方棋子,一气呵成,不可谓不高明。
“爸,这局我输的服气,你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快可以赶得上国家棋手了。”亦然观察了整盘棋局后,对他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我棋艺厉害了,是你今天心浮气躁,静不下心来好好下棋,有事烦扰到你?工作上的?”赵父惯例,在下完一盘棋后,点燃一根香烟。
“哦,工作上的,我打算着自己出来开个心理咨询室,所以辞了医院的工作。”亦然边收拾棋盘,边回答他。
“嗯,你的事自己做主,但得记住一点,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哪怕满是荆棘,跪爬着也得爬完它,不许中途而废。”赵父一吸、一吐,烟雾随着成螺旋上升,上升着,消失于空气中。思雨看着,竟不知看迷了。
“思雨,思雨……”
“啊!”赵父喊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道:“叔叔,您说。”
“思雨,你也有心事?”赵父对她慈祥地笑道。
“没有。”思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真巧这时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思雨站起来笑着说:“阿姨买菜回来了,我去帮她忙准备晚饭。”说着便借机走了出去。
“思雨这孩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往日里挺开朗的一女孩,怎么这次回来这么久,话都没多听她说一句?”等到思雨的背影消失了,赵父这样说道。
“她可能是工作累的吧!”亦然急忙岔开话题,问他父亲道:“爸,你这次谈生意不顺利?”
“噢,你怎么猜到?”赵父惊奇地望着他的儿子,眼神里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自豪,为他儿子能猜中自己的事而自豪?
“爸,你别忘了我是做哪行的,再说你是我父亲,你跟平时比,表情哪里稍微不同,我都能发现。”亦然说道。
“是啊,本来谈得挺顺利的一件事,这次不知怎么的,旧的原料供应商突然不签约了。”赵父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碍事,我重新再找新的供应商。那么大的厂子,倒不了。”亦然微微一笑,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父亲,遇到麻烦和挫折,他只会皱一下眉,再重整旗鼓。他和他父亲不同,他从小就内向懦弱,只想安静稳定地生活下去,偶尔还能有余力帮一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