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过了么？”明楼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问身后的阿诚。“应该没······”“有”字还没出口就哽在喉头，因为他们都看见，之前放了白冷裳档案的地方，旧物已经不在。明楼看了一眼阿诚，意思是让他解释。
“怎么可能，我临出门在把手上留下了面粉，可是面粉既没有被擦除，地上也没有面粉落地的痕迹。”现在只剩下了两种可能，要么来人不是从门进入，要么来人走后将一切恢复得完美无瑕。
“在来上海的路上，我就告诉过你，除非面临生死关头，否则不能擅自做决定。现在发生的这些状况，只能证明一件事——我们所面临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的更可怕。”明楼冷目一扫，“去给明台打个电话。”
阿诚颇有些无奈。其实他也没有办法，面对一个连大哥都把控不了的人，这还是第一次。他走到门口，心底忽然生发出一种幻想，回头道：“大哥，这个所谓的敌人，会不会是自己人？”“自己人？这么冷绝的高手，军统里除了戴局长就再没听说过。中统和共产党更加不可能。我倒认为，她说不定不是什么汉奸，而就是日本人。”明楼淡淡地说道，“面对敌人，不要心存幻想。”阿诚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忽然从唇齿之间迸出了三个字：“白依呢？”
没有一个军统的人没有听说过白依的传说。只是除了戴笠与王天风，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是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那还可能是萧遥呢。”明楼微微摇头，“去给明台打电话，执行命令。”
萧遥是共产党里耳熟能详的一个传说。她的身份没有白依诡秘，因为知道她的人实在少之又少。白依还可以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可是萧遥，一直以电话电报的方式与共产党上层单线联系，从来没有露过一次面。
离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白冷裳的办公室里，白冷裳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另一边的一切动静。她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让青樱将文件批复统一下发。她的秘书室都是她的人，或者说，至少没有敌人。“誠電話で帰ってきて、明楼分かるもん明台に行った特務組織のこと。（阿诚打完电话回来，明楼就该知道明台去了军统的事了。）”白冷裳的眼神里没有以往的凌厉，反而悠悠浮现出一丝怠懒。这是一场好戏，虽然在所有人眼中她只是一个旁观者，“重慶の方に注意させて本社と特務組織の訓練班の通信、いったんが異なり、すぐに回復して。（让重庆那边的人注意总部和军统训练班的通讯，一旦有异，立即恢复。）”青樱点了点头，接着，门外响起了彬彬有礼的敲门声。“はやぶさは帰って来て、彼女は私にどんな良いニュース。（游隼回来了，看她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白冷裳抬了抬眼，“进来。”
果然是游隼。她没有一丝匆忙，显然成竹在胸。青樱自觉担任起门卫的工作。“宫木阁の下で、あなたの引継ぎのこと私に終わった。課長が理解を通じて南田誠明楼動向は、私の判断では、彼らが反利用南田課長汪曼春停止を促す「釣り行動。（宫木阁下，您交代的事我做完了。南田课长有意通过阿诚了解明楼动向，我判断，他们可能会反利用南田课长促使汪曼春停止‘钓鱼行动’。）”游隼办事和以前一样干练，她交上一份密件，“どうぞご覧になります。（请您过目。）”白冷裳应了一声，甚至没有拆开，随手拿起打火机，点燃密件。“これからは、この事、いかなる証拠も殘ない。殘の底はあなたは自ら自分で廃棄する。（记住，以后这种事情，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剩下的底件你自行销毁。）”白冷裳起身，朝楼下看了看，会心一笑。接着，耳边响起了青樱的干咳。很明显，现在隔墙有耳。
白冷裳立即坐回原位，使用中文与游隼熟练地交谈着。虽然她很年轻，可是，终究后来居上。
“大哥，明台被疯子带走了。”不出所料，没有多久，阿诚疾步走进明楼的办公室。幸好只有明楼一人。明楼脸色立即煞白：“你说什么？”“大哥，是真的。我在半个月前飞香港的名单中找到了王天风曾经用过的化名，王成栋。”阿诚明显失去了以前的镇定。“阿诚，我记得你在回国之前和王天风说好，死间计划不使用明台。”明楼一皱眉，“当时你是怎样答应我的？”“对不起，大哥，但是你先别急。能够直接促使王天风改变行动计划的人只有一个，”阿诚迎上明楼愤怒的双眼，“他的老师，白依。”明楼一下子省悟过来他想说什么：“不可以。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你这种胡乱猜测和贸然行动等于自杀。”“不，大哥，我只是认为白依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并没有其他企图。我，其实我已经安排人手去救明台了。”阿诚没有丝毫底气地说出这句话。“什么？”明楼“刷”地站了起来，“你昏了头了！那个王天风就是个疯子！这是你第二次不经请示擅自行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阿诚猛地来一句。
“这也太嚣张了。游隼，你去找点什么事情请教一下明副主任，让他冷静冷静。”听见阿诚字字句句直指自己可能是白依，尽管现在他没有任何证据纯粹是胡说八道，可是她情不自禁地佩服了一下阿诚的判断能力。没想到他身手不怎么样，可是直觉很不错。“好。是说什么？明的还是暗的？”游隼追问一句。“稍微提点一下他们，不要过分，更不要说穿了。假如明副主任和明秘书长有足够的本能，他们绝对会意识到此事不妙。但是，不要让他们猜出他们的怀疑是正确的，反而要把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引导。明白么？”“是！”游隼掷地有声地应到，转身而去。
白冷裳望着空空洞洞的门口，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