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一段缘
“你是来应聘工作的吧?”男人不失礼貌地站了起来,刚才和我说话的女子也进来了,她拿了一把椅子让我坐,我看了看另一张办公桌上,摞着很多的报刊杂志,有的还布满了灰尘,从这看起来,应该还有点编辑部的气氛,尽管那书上,灰尘很厚了。
我把简历递给男人看,男人却随手翻了翻,可能简历上“北大”二字吸引了他,他带着自我解嘲的神情说:“哟呵,我没想到,小小的编辑部,会来两位北大毕业的高材生,陆璐,你的同门师姐。”
我这才知道,这个女孩叫陆璐,陆璐很调皮的对我伸了伸舌头。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陆璐,人家都叫我小鹿子,嘿嘿,北大毕业,不过我提前辍学了,那个学校不适合我,我就喜欢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日子。”
看到陆璐这个爽利,我也自我介绍说:“本人,叫做艾小芳,北大毕业,很想找份工作,希望这里能有我的用武之地。”
这个男青年,是这家杂志的主编,在我想象里,主编一般都是带点沧桑感的,这个主编,年轻的有点儿不像话,气质上缺少了一点文人的风度,他的眼睛,起起来和顺善良,可是当他瞅着你的时候,你会发觉,那眸子里有一股力量。
这次的应聘,对于我来说很顺利。主编兼任老板,名叫吕子豪。就连我都意识不到,自己会这么快的应聘成功。吕子豪对我说:“你今天就开始上班吧,你需要资料的话,可以在那堆杂志里找,有你们这两个被北大的毕业生一起帮我办杂志,我高枕无忧了。”
陆璐很俏皮的对我眨巴眨巴眼睛,吕子豪走出门口,陆璐就笑吟吟的对我说:“师姐,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呢?”
我笑笑,我能说什么,我以前一直是家庭主妇,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却自甘相夫教子,就连我也没想到,我会重新像个毕业生一样找工作。
此时我才有时间去好好地打量一下陆璐,年轻的她有着光洁的皮肤,眼睛大大的,一般眼睛大的,都有点无神,可是,陆璐的眼眸子却活灵活现的,好像会说话,她鼻子微翘,脸形很标准,下巴尖尖略带好看的弧度,说话时眼睛明亮,一付天生的自信乐观的神情,十六岁就能进入北大,陆璐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我想,还有,也难怪她被称为校花,一直以来,人们都偏激地认为,北大不是产美女的地方,而我眼前的她分明赛过西施,气死貂蝉。
不自觉得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虽然还光滑却缺少了水分,心里不由感叹,时光是把刀,却不由想起邸晓萌,她早已是青春不再的人了,那她有着怎样的手段,可以令姚伟可以妻离女散,可以不顾一切地与她在一起。
我阻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一想起来我就会头疼,右边的太阳穴象针扎了似的,可能是我微蹙的眉头让陆璐看在眼里了吧!她把热水杯子递给我说:“师姐,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下头并对她报以微笑:“没事,一阵一阵的,一会儿就好,谢谢你啊!”
陆璐把身子压在我的桌子上说:“说实话,师姐,你是我见到的北大里最漂亮最有味道的女人。”
她最后的女人咬得很重,我摇了摇头,然后说:“取笑师姐吧,姐姐现在可是弃妇一枚了!”我发现我不避讳离婚的事,是无形中我对此已经坦然了?至少应该不象刚开始那样耿耿于怀羞于提起了吧!
陆璐“啊”了一声,然后嗓音高了几分贝:“靠,是哪个眼睛不好使的王八旦呀!”
我刚喝到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让陆璐这句粗口给弄喷了出来,咽错了口,不停地咳嗽,陆璐赶紧拿纸巾给我,确实我没想到看上去淑女端庄的她会暴出粗口。
“师姐。”陆璐一脸好奇地凑过来说:“是不是一段让人荡气回肠的爱情?”
“荡气回肠!哼,当气悔肠还差不多!”我面无表情地说。
“师姐,你这话里可带着恨呢,自古爱情可都是由爱生恨的,是不是到如今还是念念不能相忘呀……”我制止了她的往下说,我指了下吕子豪的办公室然后说:“别贫了,工作第一。”
是的,以后我和娇娇的衣食住行都在依赖这份工作了,我必须地把它放在第一。
陆璐的状态比我想象中回复的快多了,她把桌子上的一张A4纸递给说:“先看看这个吧!”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A4纸上写的是杂志的约稿信息,很粗略,我简单地看了看。接下来呢,应该做什么?
找写手,应该是编辑进行工作的第一步吧,可是去哪里找写手呢?
这些年没工作,我发现我与这个社会早就脱节了,一直以为,以家庭为主是我保持的最大的荣耀的幸福,可是当失去完整的家庭,失去经济来源时,我发现我的曾经完全是一种画地为牢的生活,我要尽快地适应这个社会,尽快地让自己独立起来。
我记得当年上学时注册的一个榕树下的网站,当年刚上大学,有闲了还发点春花秋月的小文章在上面,结了婚之后,一心在姚伟和娇娇身上,偶尔上网也是看看淘宝,看看影视剧,再也没心思写那些春花秋月的文字了,好久没去那个网站了,也不知道当初注册的那个号还能用不?
谢天谢地,竟然登录上了。我准备发个贴子,找写手,当然最好的是成熟写手,再付上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等着写手找上门来。一切结束后,才发现有一阵子没听陆璐开腔了,抬头却看到她正聚精会神地在看杂志。
我叫了一声陆璐,然后把刚才做的工作告诉她,原本想让她给个意见再完善些。谁知道她听了之后竟然摇了摇了头,我纳闷地问她怎么了。
她眼睛很迷茫地说:“吕主编曾经说,那,是你没来之前的,他说,在这堆杂志里找点好文章就行了,我们才开刊,要节约经费。
“我们不是原创杂志吗?”我不解地问。
“原则上是,可是吕主编说,动动脑筋都是原创。”
这是一个怎样的杂志?经陆璐这么一说,我刚找到工作的喜悦顿时没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这杂志能长久吗?可是现在工作那么难找,我如果不呆在这儿,马上就要和娇娇一起去喝西北风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对自己说。
下了班,赶紧地往幼儿园跑,杂志社都是早九晚五,所以我下班之后迅速点还能早早地去接娇娇,虽辜负了娇娇说的妈妈一定第一个来接娇娇,却也不至于是最后一个。
娇娇今天的衣服很干净,我抱着娇娇亲了一口说:“娇娇真乖。”
娇娇在耳朵边说:“妈妈,今天娇娇可注意了,衣服一点都没脏,妈妈晚上可以不用洗衣服,还可以省些诜衣粉。”娇娇的一句话说的我泪都出来了,她小小年纪竟然开始懂得省钱,懂得心疼我了,我把娇娇紧紧抱在怀里,有女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心情还是沉甸甸的,回去的路上,几次娇娇都拒绝了我要抱着她走的想法,她执意说,娇娇能走,然后一个人跳着往前走,看着娇娇我忽然觉得她一下子长大了,以前的娇娇总是很懒,几步路都不想走,要不让姚伟抱要不让我抱着走,我能感觉娇娇是心疼我,可是我怕,我的离婚会给娇娇小小的心灵带来阴影,我不想让她过早的成熟,我只是希望她的童年在她成长之后的回忆里是美好的快乐的。
做晚饭的时候,娇娇帮着我收拾摘下的菜叶子,然后怯怯地问;“妈妈,今天又没找到工作吗?”
我停下手里的活,慢慢地蹲下身子问;“怎么这样说?”
娇娇低下头说:“妈妈不高兴,一定是没找到。”然后抬起头来说:“放心的妈妈,你再挺一下,等娇娇长大了,娇娇挣钱养活妈妈。”
我忍着想要汹涌而出的眼泪,强忍着,终于,我绽放出来的是笑容。是的,在这一时刻,我发誓,以后的生活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将会永远笑着面对女儿。
我把娇娇的手握在手里以掰手劲的方式,然后很神秘地说:“娇娇,妈妈现在告诉你,妈妈今天就上班了,一个四千块,还是底薪,所以呢,娇娇以后想什么时候吃巧克力就什么时候吃巧克力,想吃什么牌子的就吃什么牌子的。”
我笑意溶溶,目光灼灼地望着娇娇。
娇娇欢呼了:“我说知道我就知道,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棒的妈妈!”
我把娇娇抱在怀里,心头百感交集。
虽然之前我对杂志社有着不好的预感,但是我还是决定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
第二天早早地把娇娇送到幼儿园,娇娇与我道别时说:“妈妈,一定要开心。”我在娇娇的脸蛋上亲了亲,强忍着没落下泪来后,笑着挥手与娇娇告别。
到了杂志社,看到陆璐正在打扫卫生。
陆璐看到我甜甜一笑说:“师姐,早。”我拍了拍她的肩说:“辛苦了。”
陆璐说:“姐,你文笔好吗?”
我一愣,文笔?当年同界的谁不知道外语系的我是出了名的才女,可是和姚伟结婚六年,我事事依靠着他,在家里做到了一个出色的贤妻良母,可是有什么用,我丢了当年的那个我,六年,在姚伟眼时我早就是一个标准的保姆吧!
我叹了口气说:“一般吧!”
陆璐说:“姐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秀外慧中的,文笔一定不会差以那儿去。姐,昨天我看了几篇文章,都不错,我文笔不太行,姐试试改改怎么样?”
陆璐一口一个姐地叫着,那样子仿佛让我觉得她真的象我的小妹妹,看到她真诚的眼睛,竟然觉得似曾相识,是,有几分象女儿娇娇。
我说:“好吧,我试试。”多年没写,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陆璐送过来的那几个文章确实不错,如果《文刊》是一本文摘的书,那么这几篇文章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发表,当然以二手稿发表。可是偏偏《文刊》要的是原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万事相克偏要死往一起拉。总得想办法解决吧!
如陆璐所说,文章得改改,还得不显山露水,要不会给杂志社带来纠纷。
我选择一篇文章,试着换一种角度写,这是一篇有关爱情的文章,反正爱情就是男女纠缠不清的事情,我沉思了一会开始在电脑上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