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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陶厢既然来了,赵正也让她加入商议。

原来那****让陶厢去何言处是给他送信,林斐再次出使却是为了假的和氏璧,因为有吕不韦亲笔书信,他必定深信不疑,好一个调虎离山。

可是,如此大好的潜逃机会,赵正却不肯离去。

“桃香快劝劝公子。”月婉用手肘撞了撞陶厢,她回神,看着满面担忧的月婉,又看了看紧盯着自己坏笑的赵正,莫名的不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见过吕不韦了吗?月婉会不会去吕不韦那儿问她的身份?她快穿帮了吧?

到时他会怎么做?大怒还是杀了她?

陶厢越发心虚,神情变得不自然,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倒是赵正帮她圆了场,“月婉这般担忧,是不相信本公子的本事了?”

闻言,月婉愣了愣,才又展颜道:“公子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家了。”像小女儿那般的羞赧爬上了她的脸,她微微颔首,躲开赵正的直视。

其实他们之间的互动,陶厢看不清晰,也听不真切,她心头火燎火燎,只想赶紧离开。可是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倾述心中苦闷,她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样会连累绿荷,她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

“我先走了,吉祥阁那边没人照看呢。”陶厢猛的起身,与赵正道别。

屋内忽然静得可怕,赵正的视线一直没有从陶厢的身上移开,月婉知趣,先行离开了。

“桃香今日来所谓何事?”赵正为她斟茶,陶厢没有坐下,垂于桌面的手竟有些发抖。片刻,她才找回底气,答他:“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看完了就急着走了?”赵正停下玩杯盖的手,挑眉看陶厢,言语中透着一抹玩味。室内的空气变得稀薄,陶厢感到窒息,她总觉得赵正话中有话,想着往日他眼中的凌厉,她就害怕。什么兴师问罪的话,早抛在了脑后。

赵正站起靠近陶厢,他独有的气息压近,陶厢越加清晰地看清他拧成‘川’字的眉,不自主地后退,因而绊到椅子,身子一斜倒了出去,幸得赵正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最终他再吐出的,是柔和的字句,“你今日失魂落魄的,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陶厢拢了拢耳后的发,不着痕迹地离开了赵正的怀抱,躲到窗前背对着他。

她痛苦地合眼,左右为难,生怕一个不小心说出实情,又无法面对赵正的柔情。

“是不是在酒楼太累,要不就回来吧。”一阵轻风袭来,赵正从后圈住了陶厢的腰,他弯下脖子在她耳旁吹气,他们肌肤相亲,他说的尽是情侣之间才有的温文软语。

此时此刻,陶厢很希望躺在他怀里不再醒来,又自嘲她如此优柔寡断,一面想着回现代,一面却贪恋上他温暖的怀抱。

“不,我不累。”陶厢解开他的手,再面对他,勉强笑道。

“你……”赵正恐怕是感到了陶厢的不对劲,刚想说她,却被她用指腹压住了唇,她又说:“吉祥阁今日真的很忙,我真要回去了。”

陶厢不等他挽留,转身出门,待到门口,她又停下了脚步,道:“公子不是一直想着与吕丞相回国继承大统,何必为了林斐这等小人放弃了如此大好机会呢!”

今后他若成王,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陶厢踏出门槛,赵正的掌已握成拳,眼看着她的身影就快消失于视线之中,他快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回了房里。她满脸的惊讶,刚启唇,下一秒就被他攻占。

他的吻带着怒气与霸道,给她带来了少许痛楚,两人的齿兵刃相抵,她终究不敌,他趁机撬开以舌攻入,与之纠缠。

欲望之火点燃,烧光了理智,烧光了顾虑,他的唇一路向下,在她脖颈之间种下了美丽的花儿。情到深处,难以自持,他低吼一声将她压下,她终于看清他的眼,像野兽那般的火红,他一句不发,只用肢体动作表达出内心的狂热。

他身体某个火热的部位贴上了她的腹部,腹部内沾染到他火热的气息涌上,那些感觉迅速地占满了她的身体,高温让她的大脑暂时罢工,她浑浑噩噩,即便是两人如此接近,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她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音符,她却因此有些恼火,下意识地轻喊:“不,不……”

她推他,像是春|药发作了的人,她的手脚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她急得掉泪,当他终于纠缠着沾染到冰凉的泪水,他才停下了疯狂的举动。

赵正为陶厢抹去泪水,让她真正看清了他,情|欲的嫣红浮于他的脸庞,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最终他侧过身去,陶厢才起身匆忙整理好衣衫,她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一遍遍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变得这么矫情!

又想到何言醉酒时和她说的,就更加憎恨自己,当时她不是还为这事生气来着,这会儿怎么就如此的抗拒?

“何言说的那些我确实说过,只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你不愿,我亦不敢。”他的意思是,他是想用行动来证明,他说那些话的原由?可是……可是……这代表什么?他尊重她?不是不喜欢?

这会儿换陶厢不知所措了,她在床沿坐立不安,赵正已入了屏风之后,其上人影摇曳,她的唇张张合合,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若因此恨我,我今后不再见你便是。”赵正等不到陶厢的原谅,自发的定了罪。虽说他最后有些犹豫,可陶厢却气急了,“你你你!!”

“如何?难道如此还不足以泄桃香心头之恨?”赵正终于从屏风后探出了个头,他拧着眉看向陶厢,满面的担忧。

陶厢想说,她真的很想吐血,吐赵正一脸的血,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了回去,于是她收起愤怒的神情,细数起他的不是来,“是啊,公子轻薄本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若真要算起来还得从我来时那日开始……”

陶厢掰起手指,把他俩的过往一次次地讲了出来,“……上次你是在暗巷里……”陶厢觉得她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虽说他们相处的日子不长,却经历这么多的事,数到最后,她红了眼眶,但嘴上不服输,又哽咽道:“若你轻薄我一次就此生不再见我,那你下下下下下下……辈子,都不能再见我。”

他匆匆过来将她揉入怀中,眼泪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陶厢放声大哭,那口气郁结在胸口很久,不出不快。

“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是惩罚了自己,还是害了你,我如何做,你才能不哭呢?”

始皇同志都变得迷茫了,陶厢也不知道她是该笑还是哭,只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才用几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嗓音,道:“你,那个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赵正拥她更紧,两人心照不宣,只想让这美好的气氛停留,不再说多余的话。

怀揣着一颗怀春少女荡漾的心,陶厢回到了吉祥阁的住处,那时已是深夜。可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因房里没有点灯,她只见床前立了个黑影,她惊呼一声,黑影急速上前,曝露在月光之下,是绿荷。

“你终于回来了!”绿荷十分着急,谨慎地左顾右盼之后,她拉陶厢进房,又将房门与窗户关了个严实。

绿荷不等陶厢回答,又严肃神情道:“今日主人找到我了。”

陶厢惊:“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绿荷制止住陶厢将要触碰她的手,凝重道:“你快逃吧!我早跟主人说你死了。”

陶厢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大好的冬季,天边却闪起了电光,雷声轰鸣,山雨欲来。电光照在月婉苍白的脸上,陶厢忽然想起了在侯府潜逃的绿荷,想起了她的无助,心中升起隐隐的痛楚,同样是女人,她为什么就要经受这些痛苦?

陶厢抱住绿荷,同时听见她嘘声呻|吟,她抬头看她,大寒的冬天,她额上却是大滴的汗珠。

“他把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傻!既然逃脱为什么不自己逃命,为什么还要来通知我!!!”陶厢想,今天一天,她恐怕是要把她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吧。特别是看到绿荷被血染红了的半边身子,她真希望她的泪水是观音玉净瓶里的神水,能把绿荷所受所有的痛,全都治愈。

绿荷已痛得说不出话来,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榻上,外面雷光乍现,绿荷惨白的脸配着她淡绿的衣,若不是她胸口还有浮动,陶厢会以为她已经去了……

“我去找医生!”原来人在慌乱的时候,真的会变迟钝,陶厢现在才深有体会,以前她看那些狗血电视剧的时候,都会骂那些人傻X,看到至亲倒在血泊里,只会傻叫他们的名字,而不打120!

陶厢起身,却发现衣角被绿荷死死地抓着,她再发不出实音,陶厢俯下身去,才能勉强听清她所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一个劲的道歉,陶厢满面是泪,只模糊能见她身周深红的颜色,刺鼻的血腥钻入她的鼻喉,她忍住胸中沉痛的悲,抠开了绿荷紧抓住她衣角的收,又柔声安慰:“你等等我,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回来……”

才出门,雨点就落了下来,陶厢在街上疯跑,又恨王子嘉把饭店开在个偏僻的地方,若要找大夫还得去西街,绿荷命在旦夕,她得加快脚程。

大雨瓢泼,陶厢才出了东街就浑身湿透了,裙袄厚重,她开始有心无力,最终被绊倒在街上,泪水混杂着雨水在她脸上纵横交错,她恨自己无能,狠狠地捶地,直到鲜血从皮肤里钻出,她才摸爬起来,又跑。

终于到了西街巷尾,她敲开了大夫的门,又是下跪又是恳求,期望大夫能跟她走一趟,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忘了带钱,再一摸腰间,腰牌也没带,要别人如何信她!

陶厢的眼忽然失去了焦距,她‘轰’的一下跪坐在药铺里,抑制不住嘤咛出声。

“永福,是何事吵闹?”

“公子,这位姑娘半夜寻医,身无分文,你看……”

从内堂出来一个白衣公子,他一发话,大夫也谦恭了几分。大夫指了指陶厢,来人却大声喝斥:“医者父母心,你怎可为了点诊费而弃人命于不顾!”

听到这番话,陶厢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赶到了两人跟前。永福不敢怠慢,连忙向陶厢道:“我家公子说的是,实在对不住姑娘,在下这就去拿药箱,你且等等。”

陶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激动地握住了那公子的手,连连道谢,又忍不住泪如雨下。他竟弯起了狭长而温柔的眼,轻声安慰,“姑娘不必担心,我回春堂几百年悬壶济世,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陶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不住地点头。永福拿着药箱出来,陶厢立马放开了他随永福离去,只剩下白衣公子立于堂前,面上柔和的笑,不减。

绿荷得救,陶厢也因此而倒下,她烧得晕晕乎乎,最为奇怪的是梦中除了赵正,还有那个如仙一般的白衣公子。

而当她醒来时见到赵正那焦急的脸庞,才权当她是日有所思,那晚若不是那公子,绿荷恐怕小命不保吧,所以她是把他当作菩萨在心里供上了。

“下次不能在如此鲁莽。”赵正喂陶厢喝完药,又扶她躺下,边帮她掖好被子,边念叨她。

他的责备是正确的,在古代,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是有可能致命,他是在担心她,所以陶厢没有反驳,而是紧紧黏着他的手腕,连连称是。

赵正轻柔地顺着她的发,眼里流露的全是宠爱。半晌,又想起什么,便问:“绿荷有何仇家?出手如此凶狠!”

“我……我不知道,那晚我回到房里时,她已经昏迷。”陶厢忆起绿荷那晚的模样,猛的爬了起来,窝在赵正的怀里眼里满是恐惧,不可想象,那夜若她晚来一步,他们恐怕已阴阳两隔了。多么可怕……

试想,一个前一秒还在关心你安危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那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都说即将离去的人都会有预感,例如她的母亲,她像是知道她要去了,所以她借口支开她,不愿她承受分离的痛苦。可是,她却不懂,分离的痛,哪会只在那一瞬……

合眼,泪流。赵正恐怕她是担心绿荷,连忙解释:“别想了,绿荷被王子嘉接回宫中,宫里戒备森严,她不会有事的。”

陶厢微微点头,可心里哪会真正放下,绿荷说那个主人神通广大,宫中真的会安全吗?不行,若要真正的安全,必须问清绿荷那人底细,对症下药,才可高枕无忧呐。

“我想好了以后,去看看她。”

“嗯,那你就要好好吃药。”

“好。”

陶厢扬起脸回答赵正,在他怀里是满满的温暖,以至于让她忘却了那晚的被淋湿后的冰寒之感。她微微皱眉,压下呼之欲出的咳嗽,当务之急,她得尽快和绿荷碰面,要病好,必先要瞒过赵正的眼睛。

“还觉得苦吗?我去给你拿点枣来。”外面有人敲门,陶厢大约知道是月婉来了,她只好笑道:“嗯,你快去快回。”

陶厢靠在床头,赵正在她额上啄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他三步两回头,陶厢轻笑着朝他挥手,门终于合上,只见其上人影移动,最终消失不见。

他最终没回来,来的是何言。他带了很多好吃的来,只是在离床不远的桌上独自吃着。

“喂!”陶厢很眼馋。

“嘿,老乡。”何言撕下了鸡腿上的一块肉,嚼了嚼,含糊其词道。

“我肚子饿了。”

“粥马上熬好了,小二应该快上来了。”他继续嚼,虽然粗俗,但却没有半点的肉末星子迸出,而后他将手指挨个抿了下,陶厢在心底,口水流了一盆。

“我想吃肉。”陶厢咬唇。

“粥里有的。”何言一直没有停下嚼动的嘴。

“我想吃你的鸡腿。”陶厢哭,抓紧了被子,道明了心中所想。

何言做出大惊之状,无辜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赵正派来监视你的?!唔厶玩我啦!”

闻言,陶厢立刻白了何言一眼,随之坐正,没好气道:“你也是MRS.金送来的?”

“嗯哼。”

“你不想家吗?”

陶厢放软了语气,何言也放轻了咬鸡腿的力气,但只是一瞬,随之他又猛烈地吃了起来,话语更加含糊不清,他说他不想。

房内只剩下陶厢的叹息声,何言终于搬着凳子来到她床前,递给了她一个鸡腿,问:“听说你路费不够,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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