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臣哥哥！”成可欣强硬地扳过轮椅不让他有机会退回卧室，她想要搞清楚，不管真相是什么，她不要一个人蒙在鼓里。“臣哥哥，别再当我是小孩子了好吗？她是我最亲最亲的姐姐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不，也许这是梦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我要知道！”
“其实……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真的有那么一个男人？姐姐她移情别恋了？”
祖臣颇为苦涩地笑了笑，眼中却有薄雾升腾，“没有……不是移情别恋……是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怎么可能？”
“我以为自己是在守护着她，等着她留学回来的那一天，我才知道，她心里装的是别人，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不信！姐姐怎么可能喜欢的是别人？这不可能，你那么喜欢她……”
似乎埋藏在心底里很久了的伤感再一次被挖出来，生疼。
“可是臣哥哥，姐她难道是为了那个男人自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欣，具体的原因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梦瑶从英国回来后，起初很开心，很高兴，每一个笑容都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可是没过多久之后，她便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忧郁，我问过她，她什么也不愿意说……直到那天的事情发生。其实在那之前，她企图自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什么？”成可欣大吃一惊。
“她买过大量的安眠药被我发现，扔了。她开过瓦斯……甚至，还像你妈妈一样，投过水……”
成可欣双眼一片模糊，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就在自己还懵懵懂懂、傻傻呵呵的时候，姐姐竟然承受了这么多……一直以为自己是快乐的，姐姐是快乐的，原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姐姐的痛苦只是没有让她看到……
祖臣这一次没有劝她，而是移动着轮椅回了自己的房间，好一会儿之后，再出来时，腿上放着一个印花的小本子。
“可欣，这个……是我之后在你姐姐书架最下面发现的。后来我们搬了很多次家，我一直拿着没有给过你。”
“这是……”
祖臣将本子递给她手里，“日记。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连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是在出了事之后才知道的。但是，你如果实在想不明白，接受不了的话，就看看吧，也许你就能多了解一些她。”
静谧的黑夜，床头一盏幽暗的灯。恢复整齐的病房，只有监控器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声响。
病床上的人儿依旧安详，静得像白的雪，美的像一朵莲……不似在凡间。
他说：我们见到的太阳是八分钟之前的太阳，见到的月亮是一点三秒之前的月亮，见到一英里以外的建筑是五微秒之前的存在，即使你在我一米之外，我见到的也是三纳米秒以前的你。所以，他说我们一定曾经见过，不是在骗你。
我只想问你：同样的话，你是否对无数个女孩子说起？
他说，世界上最美的音乐是钢琴曲，世界上最美的舞蹈是芭蕾，而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看着一个女孩儿在天鹅湖的乐曲里跳着芭蕾的舞步。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也很幸福。
上帝一定把最美好的祝福都给了它们，才能让它们这么美，可是“悲伤的爱情、永远的怀念”，为什么它们的含义这么哀伤？你说，因为哀伤，才凄美、才珍贵。
如果你真的可以创造出所说的奇迹，我就信你——对我的真心。
喜欢海，不管湛蓝或是光灿，那起伏荡漾的，那丝丝波动的；喜欢听海的声音，不管是浪击礁石，或是浪涛翻滚，那轻柔的，那澎湃的；喜欢看海，不管是舒畅的或是沉闷的，那舒心的，那松弛的……
你说要为我建一所房子，有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有凉荫下摇摆的秋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说，它是独一无二的石头，寓意着“妻子幸福”。
我等着，等你牵着我的手，站在大海边的小院里，再吻我的眸，叫我妻子……给我幸福。
只字片语，字里行间，即使书页已经不再崭新平整，却含着暖暖的气息，弥漫开来，浸润着一切。
成可欣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娟秀的字迹，四年来，才又感觉到姐姐是如此真实。似乎那清泉般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似乎姐姐正张开眼睛在看着自己。
“姐……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可以许诺你这么美的幸福。一个人在国外的日子里，有他的陪伴，你一定每天都好开心吧……”
成可欣呢呢喃喃，整颗心里也被日记里所描述的男人而温暖着……冥冥之中，又有着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看不清，抓不到，心里却又隐隐痛起来。
如果这么柔情的男人背叛了，如果这么美的幸福被撕碎了，那么多愁善感的姐姐如何能承受得起？事情最后的发展，一定不像憧憬的那样，否则，姐姐不会一而再地用决绝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告别，不会丢下她最亲的妹妹，不会此时此刻毫无知觉地躺在孤零零的病床上。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将会是完美的、永恒的，可是……事情绝不仅仅是这样。成可欣甚至有些不敢去翻看后面的内容，似乎在往下看的同时，也是在撕碎着自己的刚刚还和姐姐一起感同身受的幸福。可是……她想知道，必须知道。
当成可欣鼓起勇气，终于往下翻去时，却连着很多页，什么都没有了。那种空白有些突兀……带着点点褶皱，好像被吹皱的一池心湖。成可欣摩挲着那些不平整的褶皱，才蓦然发现，那些原来都是……泪痕啊。
微颤的手指翻过一页，再翻过一页，竟全是泪迹。直到最后歪斜扭曲的两行文字：据说，人眼泪的温度有530℃，只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太冷，流出来的时候才会降到53℃……
姐姐到底遇到了什么？外面的世界太冷？太冷？
成可欣不甘心地再拿着日记翻来覆去，没有更多的文字，却不期然地由里面滑落了一片什么样的东西，羽毛般的飘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成可欣弯腰捡起，借着床头的灯光看个仔细——那似乎是一朵小小的花儿，在日记里压得久了，已经成了薄薄的一片，带着淡淡的幽香。新奇的是，这枚小小的花朵的花瓣，竟分别开出两种颜色，清幽的蓝、纯净的白。
虽然花色奇特，这种花形却很有点似曾相识，成可欣将它捻在指尖轻轻旋转。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像闪电一般滑过脑海——
“……成小姐你知道吗，普通的风信子，无论是粉红色的安娜玛丽、紫色的紫晶花、蓝色的大西洋、黄色的哈莱姆城、红色的威尔拜卡……即使它们各有风采，却没有一样像‘吉赛尔’这样一花两色的重瓣品种，这是大少爷在英国经过两年的繁殖栽培而诞生的，它开花的样子那才叫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