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迷恋的原因
“可欣，这里的费用一定很高吧，刚刚张医生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即使这么全面而先进的设备，也还是不能避免梦瑶出现危险的状况，言下之意，这种花费非常昂贵而且不值了。”
“臣哥哥，你也觉得为姐姐不值吗？”
祖臣伸手刹住车轮，沉沉看着有些赌气地站在面前的成可欣，“如果可以，我到现在也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可是……我不想看你为没可能的希望这么辛苦，如果你姐姐知道，也同样不想你这样。”
“臣哥哥我知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从在紫夜阑珊听了兰姐他们一席话后，她一直不能平静，此刻更是。“臣哥哥，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姐姐会自杀？我没问过你，可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是不是那个夏骏阳？害妈妈自杀的是他，害姐姐自杀的也是他吗？是他那个家容不下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要一个个让我们死吗？妈妈投湖时，我五岁，我阻止不了那一切。姐姐自杀时，我十七岁，却同样阻止不了。可是姐姐现在没死，那就算是再不值，再没有希望，我也要挽救姐姐的一切，我偏偏不能让那些容不下我们的人遂了心愿。他们想我们消失，我们偏偏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可欣……梦瑶自杀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她就常常心神不宁……而且……还患了抑郁症我却没有在意。”
“抑郁症？”
“是……是的。”
“那个孩子呢？臣哥哥，姐姐她怀孕两个月，这你知道吗？”
“我……”
“是你的？”
祖臣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流失了血色，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点点头，“是……是的。”
自从四年前知道了姐姐怀孕，成可欣没做他想便认为那是祖臣的，因为在她眼里，姐姐身边就是祖臣了，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可今天这么听他亲口承认，她心里还是有点点泛酸。她连忙压制住自己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掩饰性地推他继续往医院外走去。
成可欣一直没有问起四年前的事，就是不想让悲伤的情绪再笼罩上彼此的心头。姐姐有这样的遭遇，她难过，祖臣的难过也绝对不比她少。如果不是听了兰姐他们的谈话，让她联想到造成姐姐自杀的原因是夏骏阳和他那个姓袁的老婆，再加上遇上姐姐病情的危险情况，她也不会一时冲动追问出口。显然，这让祖臣不好承受了。回去的一路上，他只是沉默着，没再说一句话。
成可欣匆匆又从家里返回医院，一待就是两天，怀着内疚小心躲避着，心想等他心情平稳了，她一定回去好好逗他开心。
主治张医生是医院颇有权威的老医生，深刻的抬头纹使得他本就严肃的神情更加显得有距离感的尖刻。成可欣从来都不喜欢他，但四年前是他在自己的钱没有准备到位的情况下担保了手术进程，并且他还是脑神经科的专家，她才一直忍受着他的冰冷态度。
果然，被叫到办公室刚坐下，他开口无非就是一种责难口吻：“病人的情况你再用这么高昂的医疗设备也是徒劳，医院的资源也不是凭你这样浪费的。”
“我一直没有拖欠医院的费用，你管我要用什么样的医疗设备。”被问急了，成可欣从来不顾对方是五十多岁的老人。
“可是很不幸地告诉你，你所支付的费用已经没有余额了，而且已经拖欠了三天的费用。要么明天将病人安排到普通病房，要么你只能办理出院。”
“不行。”
“即使到普通病房，必要的医疗设备一样也不会少，真不明白你这么坚持做什么，不知道量力而行吗？”
有时候成可欣也会对张医生的语气表示怀疑，他会像一个冰冷的职业医生，也会像一个严厉的长辈般教训她，却让她很反感——他凭什么？
成可欣还在绷着嘴巴僵持着，身后就传来敲门声。她站起身，“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想办法的。有人找你，你先忙。”
“等等，这应该是找你的。”
成可欣还诧异着，就见张医生起身亲自拉开了办公室门，一个高大的身影踱步而入，直到房门关上，那人抬起眼沉沉地看过来，成可欣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十一年了，他的面容几乎没有大的改变，只有岁月的痕迹让他显得更加透出成熟的儒雅。成可欣一直怀疑自己的妈妈之所以那么爱这个男人，完全出于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即使他年轻时被誉为大才子，会弹钢琴，会作曲子，会写诗，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在现实的生活面前，他残忍地负了她一生。
成可欣极冷地瞥了他一眼，别开脸就想夺门而出。
“可欣。”——他和煦的男中音也是被妈妈迷恋的原因之一吧。
成可欣没回头，只是微微站定，“不好意思，我记忆力不太好，请问我认识你吗？”
“可欣，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还有梦瑶，只是没办法让你常看到我。”
是从来没看到过吧——从自己十岁开始。如果没有他的“关注”，或许自己和姐姐还能过得好些，起码姐姐不会躺在这里。成可欣狠狠地咬咬唇，霍地转身瞪着他，“夏先生，那你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是想干什么？你是想看看姐姐被你害成什么样了吗？”
“可欣，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
“像当年逼死妈妈一样，然后逼死姐姐，下来就是我对吗？”
“好吧，随便你怎么想，你从小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就算我说梦瑶的意外和我无关你也不会信。我今天找你，只要是想说关于梦瑶下一步安排的事。”
“姐姐下一步安排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支撑得住梦瑶的治疗费用四年吗？”
成可欣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张医生这才开口说：“你姐姐每个月的费用其实是四万，你出的只是一半的钱，另一半是你爸爸以资助医院医学项目研发的名义出资的。不然你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成可欣左右看看这两个年纪相当的男人，他们一定是很早就认识的，也是因为认识，张医生才会做出个人担保对姐姐先行手术的事情吧。而自己还心存感激。她凄冷地笑了，“以资助医院医学项目研发的名义？真可笑。连给自己女儿出钱看病都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名义，是为了躲避你那个老婆对你经济去向的审查吧，你活得真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