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湛天沐的音调已经是拒人千里之外，“你先回去吧，本王还有事情。”
那秀儿倒也识趣，在这里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后，瞧了瞧夏晓雨两眼，就带着身边一个丫头离开了。
“贵妾，皇上赐的。”湛天沐既然对夏晓雨解释，这让夏晓雨更加不适应了，“是皇后家的外戚，还算是聪明可人。”
“你不必跟我说。”夏晓雨撇撇嘴，轻笑一声道，“王爷的后院如何，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不关心。”
湛天沐只是轻叹一声，领着夏晓雨继续着书房而去。如果她真的就是那****在湖边遇上的女子，那么这正妃的位置还是她的，这些事情自然要告诉她，如果不是的话，再说。
很快，两人就进入了书房之中，韩瑾若果然在书房中喝茶，悠然自得，怡然自乐的样子，湛天沐进来，他也没说起身迎接一下，唯看到夏晓雨跟在湛天沐的身后，表情有了那么一小米的波动。
这波动，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和极为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湛天沐大约是看得出的。果然，韩瑾若不知何时和苏莫莫勾搭上了，看样子还关系匪浅，她住在他的府中，他可是出了名的喜好美色，难保……
“韩瑾若，你来做什么？”湛天沐进门就开口了，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没有平时的热络，“这大半夜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大半夜上你这儿来，用得着这么紧张么？”韩瑾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将目光落在了夏晓雨的身上，正想正口说什么，却被湛天沐给抢断了。
“是不是她？”湛天沐冷冰冰的开口，一只手举起给韩瑾若看他捏在手中的东西，正是那一枚玉佩，“我要听实话，若是你还将我当做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想破坏我们的关系的话。”
“是。”韩瑾若收起了笑容，目光沉沉的道。
这句话，总算是证实了苏莫莫就是当初救起湛天沐的人，是湛天沐应该感恩的对象，刚刚她在马车上说的，都是实话。
“后来你要去看她，也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湛天沐继续问道，每一句话的怒气值都提高了一些，声音也在渐渐拔高之中，“你确认之后，为什么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我最恨别人隐瞒我。”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懊恼后悔么？”韩瑾若面对湛天沐的怒气，倒是表现得很淡然，“事情都已经做了，我再告诉你，让你如何面对她呢？再说，我也不是十分确定就是她，毕竟还有一个茹妃呢。”
“是么？”湛天沐反问道，将那玉佩收了起来，“现在，我还是得面对，在我做了更多的伤害她的事情之后，你觉得我如何挽回呢？我该怎么去弥补呢？我自以为深爱的女子，却被我伤害至此，你让我……怎么办？”
“我自以为深爱的女子，却被我伤害至此”？夏晓雨的耳朵动了动，这句话的意思是，湛天沐……深爱她？
不是她，是苏莫莫，夏晓雨难以置信的想着，看着湛天沐的后背，是不是那时候，在那个下午，在苏莫莫爱上湛天沐的时候，湛天沐同时也爱上了苏莫莫？只不过，湛天沐一直不知道苏莫莫就在他身边而已，或者他将别人错当成了苏莫莫？
芙妃？
夏晓雨想脑中闪过这个名字，芙妃就是被湛天沐莫名其妙宠上天的，不忍心伤害苛责半点，而且，芙妃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出身，对了，芙妃的出生，苏莫莫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信息，也没有听说说起过。
她是不是该从芙妃的来历这点好好的下手呢？这边，夏晓雨正想着，那便湛天沐和韩瑾若又开始说话了。
“怎么办？不是很简单么？”韩瑾若眯着好看的凤眼，缓缓的说了一句，“你就当做苏莫莫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女子叫夏晓雨，是我府中的一名奴婢，伺候在乐然身边的，你继续宠爱你的芙妃，今晚的一切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们谁也不知道，如此，不是皆大欢喜么？”
“碰”，湛天沐越听韩瑾若的话，脸色就越是难看，在韩瑾若说完之后，更是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恨不得刚刚砸的就是韩瑾若而不是桌子。
“不然，你说说你的想法，我看看如何？”韩瑾若眨巴眨巴眼睛，很善解人意的道，说出来的话简直气死人不偿命，“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是我好兄弟，我也不想跟你翻脸。”
“我要留下她，好好弥补她。”湛天沐总算是开口了，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很坚定，不容别人反抗。
“留下她？你觉得留下她对她来说是一种弥补么？”韩瑾若摇摇头，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你不觉得让她记得以前的身份，让她呆在这个曾经受尽屈辱的地方，是一种最残忍的折磨么？”
“让她带着对我的仇恨离开，你觉得她会开心么？”湛天沐也争锋相对，摆出了自己的理由，“让我什么都不做，我会安心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要留下她，用我一生的时间去弥补。”
“离开你，她会开心。就算她在我府中做一个奴婢，她也是开心的。”韩瑾若的笑容也收拾起来，看着湛天沐，毫不退让的道，“在你身边，她是得不到弥补的，她只会更加难过而已，你以为正妃这个位置，对她而言是良药么？其实是毒药，你还有那么多妃子，你要继续她和她们斗下去么？”
“我说……”夏晓雨开口了，这两人似乎在开展一场关于她的争夺战，她是不是该有一点儿发言权？
“你的院子中，难道不是女人成群么？”湛天沐厉声道，“还别说外宅，而你能给她什么名分呢？至少我这里，她还是正妃，有权力和地位在手的，你呢？你能娶她么，给她正妻的位置？”
“谁说我要将她当做我的女人？”韩瑾若以退为进，“我刚刚不是一直说么，她做的是我府中的一个婢女，她在乐然身边，跟我养女人有半毛钱的关系？她需要争么？不需要，她只需要如同以前一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
显然，这两人将作为主角的夏晓雨给彻底的无视了，只是在你来我往的斗嘴之中，好没完没了，怎么也不肯停下来，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由和立场，谁也不能说服谁。
“我说……”夏晓雨再一次尝试着开口，“你们是不是应该问问我的意见？好歹……现在是在讨论我的去留问题……”
“韩瑾若，你知道我这十多年来，我从未减少半分对她的爱，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她，你为什么要来抢？”湛天沐吼了起来，“换做别的任何女人都可以，为什么偏要是她，你是不知道我的感情么？对，我是做了错事，我更应该弥补，而不是放任不管！”
显然，再一次被赤果果的无视了，夏晓雨也有一种砸东西的冲动了。
“她不是苏莫莫了，你看不出来么？”韩瑾若冷声道，倒是一语道出了夏晓雨的真是情况，“苏莫莫恐怕早就死了，她需要的不是弥补，你明白吗？她不爱你，她需要的是好好活下去，过自己的生活。而且，你若是想要弥补她的话，将把楚离给她找回来吧，就把她的清白还给她吧，你做到么？”
听着韩瑾若的这一番话，湛天沐动了动嘴唇，沉默了，是的，夏晓雨一直在强调，她已经不是苏莫莫了，说在她看到她爹的人头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她需要的也不是正妃的位置，不是他的弥补，有的事情，发生了，是怎么弥补也弥补不回来的。
只是，他一心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找的借口而已，他在梦中爱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她的爱一直被他忽视，而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放弃了爱他，爱上了别人。
而自己对她来说，就是仇人般的存在，他该如何是好……他该怎么弥补？用他的性命么？
夏晓雨也没有想到，韩瑾若竟然是如此的理解她，将她内心所想的，对着湛天沐这般吼了出来，她有些感激的看着他，想不到他现在充当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角色。
努力的，真正的，从心到身，保护她的角色……刚刚在青楼的时候，他还表现得很杀伐呢，想必是被她气着了吧。
“你……喜欢她？”半晌，湛天沐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看着韩瑾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韩瑾若站在原地，垂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湛天沐的问题，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晶亮，俊美的面孔上是一个痞子一般的笑：“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最好别问出答案来。”
这个答案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都盯着地板发呆，王府家的地板很好看么？
不过，夏晓雨心中大约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两个最开始都是监视她，追杀她的人，现在放佛都改变了态度了呢。湛天沐因为得知了夏晓雨就是他心心念念十年之久的女孩，已经打定注意对她好，保护她，弥补她了——虽然他的对象错误，苏莫莫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