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山顶,季阿远累的连指头都不想动,反观纳兰容却一身的轻松。
山顶树木不多,而且比山下树木更萧条一些,一片凄凉。
季阿远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下,却被纳兰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季阿远自然听话地跟了过去。
只见纳兰容指着一块地方,淡淡道,“搬走。”
季阿远顺着目光看去,嘴角一抽。
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横列两人眼前。
季阿远正脸道,“王爷,要是奴婢一个人搬估计天黑都搬不完。”
纳兰容瞥了她一眼,“你可以晚上继续搬。”
季阿远正想说话,纳兰容却比她快了一步,“本王到时会先行一步下山休息明早再来。”
跟季阿远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纳兰容看着季阿远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季阿远摸摸鼻子,将那句会耽误王爷休息的话咽下,要想让洁癖王爷帮她一起搬,肯定连想都不必想。
季阿远开始苦命地搬石头。
搬了一会儿,季阿远问出刚才一直盘绕在她心里的问题,“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纳兰容看着季阿远来来回回地忙碌的身影,只说了四个字,“树枝树叶。”
季阿远转头看着纳兰容,眼睛眨啊眨,“原来王爷如此了解奴婢。”
纳兰容没回话,只是眼神更冷了一分。当初他跟季阿远翻山来潍县时,季阿远在前面开路,他的目光大半都在季阿远身上,自然发现了季阿远的一个习惯。
季阿远拨开树枝时,经常顺手掳走那根树枝上的叶子,或者掰断树枝时,季阿远能从底部折断树枝就全折断。
这种做法寻常人并不会去做,当时看季阿远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她无意识的一个举动。所以当手下人发现那个山洞时,他也是靠着这个摸出最初的方向,后来又找了潍县十年前的地图才找到了地方。
季阿远摸摸鼻子不说话,她其实是知道自己这个习惯的,她并不是自己发现的,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别人发现了告诉她的。
至于是谁,季阿远皱着眉头,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跟叶怀玉来的路上,故意那么做,赌的就是纳兰容对她的防备和注意。她觉得纳兰容肯定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
纳兰容了解季阿远,季阿远又何尝不了解纳兰容呢?
一时之间,两人都闪过相似的念头,嘴边皆是勾起一丝嘲讽。
石头的确很多,庆幸地是季阿远并没有搬多久,因为有人也加入了搬石头大军。
刚才还在想纳兰容怎么只身前来,原来大部队在后面。
季阿远扭扭脖子,伸伸胳膊踢踢腿,看着那群干的热火朝天的衙差,转头对来人真心道谢,“赵卓你真是好人啊。”
赵卓闻言一脸雾水。
人一多,石头很快搬完,露出底下大片的土地,季阿远看着那渐渐清理出的地方,绵延几里,一片黑色焦土。
果然如此。
季阿远蹲下捧起一把黑土闻了闻,皱起眉头。
潍县山体滑坡并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那天有人在山顶点了火药,而且是计算了雨天提前埋好的。
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纳兰容眼中泛过一丝冷意,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只是缺乏确凿的证据而已。
纳兰容站在高处看了周围的山脉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山下走去。
一直注意这边的季阿远赶紧跟了上去,“王爷咱们去哪儿?”
纳兰容抿紧唇,“回县衙。”
潍县县衙内。
几人刚一进县衙,穆七便迎了上来,低声道,“王爷,郭将军到了。”
纳兰容微微一愣,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继而改变方向向大堂走去。
季阿远摸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还没进大厅,就听见里面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县令府衙的东西就是比外面好一百倍啊。”
只听里面的下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纳兰容皱着的眉头在进入大厅的那一霎那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郭将军别来无恙。”
郭景将手中的青花瓷瓶放下,看着纳兰容脸上笑眯了眼,起身便欲行礼,“郭景参见五王爷。”
一些日子不见,这郭景似乎又胖了一些,季阿远打量着郭景圆润的身材,其实郭景胖虽胖,但是并不是那种满脸横肉的长相,相反地,长得还有些喜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季阿远觉得这次再见郭景,郭景的态度好像比上次要收敛了不少。
纳兰容迈步抬手扶起郭景要行礼动作,笑道,“郭将军不必多礼,听说你早年和本王的舅舅出生入死,多次联手抗敌对外,情如兄弟,既然如此,郭将军也不必再跟跟本王行礼了。”
季阿远看那郭景脸皮明显抖动了一下,笑容明显僵硬了很多。
纳兰容的舅舅,大康朝赫赫有名的护国将军肖肃,季阿远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听说此人文韬武略,多次驰骋沙场,百战百胜,为大康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更是被破格封为了王爷,是大康朝几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外姓王爷。
纳兰容径自上了主座坐下,吩咐下人再上了新茶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前两日的辎重郭将军可否收到?”
郭景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王爷有派人送来辎重?”
季阿远愣了一下,上次她陪着纳兰容去郭景的营地找他时,自然听到纳兰容向郭景允下辎重之事,她不在的时候纳兰容已派人送过去了?
纳兰容脸上也是一片惊讶之色,“难道郭将军没收到?”
郭景自认阅人无数,却仍无法在这位五王爷的脸上察出端倪,只得暂时把疑惑压下,“末将的确没有收到半点辎重。”
若是收到,他今日怎么可能亲自跑来。
“可是本王的确下令让人准备了,”纳兰容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们没有给郭将军送过去?”
郭景还没反应过来时,纳兰容脸上已一片怒色,“来人,将那负责辎重的人带来。”
只听守在门外的衙差应了一声,接着便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季阿远看着纳兰容满含怒气的脸,心里疑惑更重。
她可不认为纳兰容的手下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只有一个可能,纳兰容在打郭景什么主意,并且笃定郭景一定会答应的主意。
季阿远正猜测着,便听纳兰容开了口,语气很是随意,“对了,不知郭将军可否认识一个叫叶怀英的人。”
叶怀英?
只见郭景脸色瞬间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