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景当真是个奇葩的存在。
季阿远想着。
其实她倒蛮欣赏郭景的,对朝廷来说或许郭景这么做就是大逆不道,但是对于郭景手下的将领来说,却是活下来的几率大大提高。
西北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郭景此举功不可没。
齐心齐力,方能对抗外敌。
朝廷想要动西北,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了。
咯吱。
寂静的环境忽然响起一声脆响。
纳兰容几乎是那一瞬间看向季阿远,季阿远抬头,无辜地指了指受伤的脚,嘴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麻了。
“什么人?!”数个黑衣人纷纷转头看向这个方向,暴喝道。
“走。”
几乎在黑衣人有所动作的同时,纳兰容毫不犹豫地拽住季阿远,飞速地朝后掠去。
季阿远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再睁大一些,身子再努力地缩小一些,让自己看起来能更楚楚可怜些,“奴婢不是故意的。”
纳兰容低头面无表情瞥了季阿远一眼,“有些人在故意犯错的时候就会自称奴婢。”
哎?
季阿远一脸忏悔道,“下次奴婢一定改正。”
奴婢两字咬的字正腔圆,相当气势。
拽着着自己逃跑的人一声不吭。
季阿远等了半天才抬头看向纳兰容,月光下纳兰容的脸色一丝血色都无。
果然是受伤了么。
季阿远想着,两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自己却只是脚踝和眉角受了些伤,八成是纳兰容救了自己罢。
对了,眉角,季阿远下意识地摸了摸眉角,却没有摸到眉角处的血迹。
血迹呢?她不记得她擦掉过,季阿远怔了怔,难道是纳兰容?
在她睡觉的时候么。
季阿远心里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后面一眼,借着月色隐约可见后面数道紧跟的身影。
不过看了一会儿季阿远便皱起了眉头,“这些人武功不会太高了些。”
纳兰容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应该不是一般的喽啰。”
纳兰容即使受伤武功高于江湖大部分的高手,而身后几道身影却始终紧跟身后。
季阿远握着的手松开再握紧,“去西南方向。”
纳兰容动作一顿,直接改变方向往东南方向掠去。
见纳兰容没询问原因,季阿远心里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别的。
她自然不是随口说出这句话的,而是之前离开流水村时,在灶台看见的那句话。
有事去南山西南。
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季阿远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对着不远处的人很自然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纳兰容搭在季阿远肩上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季阿远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青色衣衫随风而起,温柔如玉,腰间别着玉笛。
那人轻轻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便随手一摆,身后树林同时窜出数道灰色人影朝季阿远和纳兰容来时方向掠去,不一会儿后面便隐隐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
季阿远眯起眼,“叶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事情到了现在,季阿远再不明白整件事就真的是个傻瓜了。
叶怀玉绑走她后,又用了什么条件引纳兰容来救她,纳兰容虽然武功一流,但是有了她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累赘存在,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
叶怀玉恐怕是早就料到了纳兰容会来南山,来南山却不一定会来西南方向,当时他在灶台留下的那行字表面是留给季阿远,实际还是为了纳兰容。
她跟纳兰容误打误撞下竟成了叶怀玉的饵,季阿远摸摸鼻子,叶怀玉应该在这里埋伏计划很久了,后面渐渐消失的打斗声就能看出,叶怀玉带来的人肯定不少。
虽然她跟纳兰容的确暂时安全了,不过她之前努力博得纳兰容的那点信任怕是不留一点渣渣了。
纳兰容松开手,果然没再看季阿远一眼,上前两步与叶怀玉对视半响,“这一次本王铭记在心。”
声音冷的彻骨。
叶怀玉坦然地跟纳兰容对视,“这一次的确是怀玉对不住王爷,不过希望王爷能理解,我必须确定王爷是不是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
叶怀玉眼神阴暗,“想必王爷对我的身份也早已一清二楚,那么接下来就看王爷的决定了。”
此时叶怀玉手下的人已陆续回来,灰衫上带着点点血迹,呈半包围的角度围着三人。
纳兰容垂下眼睑,似笑非笑,“你的诚意呢?”
叶怀玉眼里一喜,纳兰容这句话其实就相当于答应他了,“王爷,请。”
叶怀玉走在前面,季阿远和纳兰容走在后面,季阿远摸摸鼻子没敢和纳兰容搭话。
真是被叶怀玉害死了,季阿远有点无奈地掰断树枝。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叶怀玉才停下脚步,身后的灰衣人立刻上前将前面的树枝拨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叶怀玉看着洞口,“这里便是那些人的藏身之处了。”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递给两人,道,“这是预防尸气的灵露丸。”
纳兰容说话,也没伸手接,而是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一粒扔给了季阿远。
季阿远立马受宠若惊地接过,并立即服了下去,讨好地看向纳兰容。
纳兰容虽然仍是面无表情,脸色却微微缓了缓。
叶怀玉也不介意,任谁刚被设计了心里也会有些旮瘩存在,于是自己服用了一粒后将瓶子收起,率先进了山洞。
纳兰容和季阿远随之也进了山洞,山洞刚开始紧容一人通过,越往里走山洞越宽敞,季阿远打量着山洞的情形,从洞壁上看山洞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打造的,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霉气和腥味。
叶怀玉边走边道,“从这里可以直接到达那些人的藏身之处。”
季阿远看着叶怀玉轻车熟路地往山洞深处走,不由得问出了声,“叶兄貌似对这里很熟悉。”
叶怀玉摸着墙壁,闻言低声地笑了一声,“你们可知这山洞是谁开凿的。”
季阿远扬眉,想起了纳兰容曾经和郭景的对话,“你父亲?”
叶怀玉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季阿远一眼,眼光瞥到一言不发地纳兰容身上,了然一笑,“没错,的确是我父亲招人挖的,目的是将来有一天能做藏身之处用。”
只可惜,他做的这一切到头来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一旁的纳兰容忽地开了口,“叶怀玉。”
清冷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着。
“你确定你的族人,或者说,你的爹娘,真的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