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区发生爆炸了，”裴伊在变动发起的瞬间接收到影像，“得过去帮忙。”
仇然立即道：“太远了，乐儿先过去！”
可莉琳却定定地看着一边的小屏幕，道：“郊区的两个小避难所，也出事了。”
一时沉默，裴乐儿看了看她，又看看一动不动的裴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仇然默了一会，轻声道：“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全顾及到，不可能的。”
“那就要放弃了？明明这边更近的。”谁都明白大局为重的概念，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手到擒来的大道理应用于现实，这问题与其说是在提问，不如说是在挣扎，一切都会变好的？不能放弃眼前的每一个人？那只是漫画里的漂亮话，换算到现实里，岂止是嘲讽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受不了的话你可以过去。”裴伊调整座椅靠近她，“这是你的自由，但不要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莉琳无言以对，她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了，过去又能怎么样？多一个炮灰而已。
仇然在旁边略带同情地看着，拍了拍莉琳的肩膀，“你的能力攻击性不强，别跟过去了，可以的话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忙？”
“等在这里，保证小伊的安全，他是我们目前的核心。”说罢，她蹲下来仰头看着面无表情地男孩，这几天大家都在飞速成长，几乎忘却了这个年纪的他们甚至还不该承担自己生命以外的责任，也连带忘记了面前的男孩连一个少年都算不上。
仇然抬手想要摸摸裴伊的头，却被后者微微皱着眉躲开，她一愣，不禁笑起来，又伸过去按住他的头用力揉了揉，低声道：“交给你啦！”
裴伊点点头，“你们注意。”
“放心吧！自己小心。”
像是要立威似的，男人扫视着四周各种各样的目光，回以的眼神像是在看尸体，“还不明白你们的处境吗？那么，这样呢？嗯？”
右手轻轻向外一送，短暂的空隙把掌心嚼动的嘴巴暴露在人们面前，人群里发出惊叫，随着恐惧的声音向后退去甚至四散逃开，没有人试图越过警方看似周密的防线去展示命悬一线时的勇气决绝，这样的决绝早在第一次的屠杀里被消磨殆尽了。
与天灾不同，绝大多数的人祸更像是一个反向的进化论，所有的勇气和骨血冲在死亡的最前端，遗留下来繁衍生息的，总是稍逊一步的被恐惧镇压的现实智慧。
意识到子弹对于那些人没有用，攻击力更加强悍的炮弹运输就位，男人却像是突然看到自己的猎物乖乖站在自己面前裸露出动脉一样，笑得和善异常，露出被长长的金色刘海遮住的眼睛，更准确地说，是左眼上的微型望远镜。
突然有人开始大叫，甚至不止一个，曾经被所有自视甚高的年长人鄙夷的不务正业，此时竟是最好的情报来源，“他嘴里的黏土会爆炸！快跑！”“子弹杀不了他！别让那些鸟靠近！”
人群开始更大幅度地骚乱起来，尖叫声和啼哭声遮盖住更多的提示，负责指挥的军人感觉有些无力，这个男人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再多的部署甚至陷阱都是形同虚设，被隔离在人群外侧的陈辰同样这么觉得，也想起了叶晗的话来。
“只有复制者能赢得了原版。”指挥者身后的少年出现得无声无息，甚至穿过了他身后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保护层，“去保护他们，这个人交给我。”
“你是……”他想起那天被一个老同学陈辰抱回来的满身是血的少年，这两天尽是他的流言蜚语，有人说看到他的身后长出两只触手来，也有人说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飞速愈合，甚至还有人说，这是一个背负了亲人命案的前优等生，“是你？”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向后狠狠一甩，腰肌绷紧，一条赫子伸长穿过人群打开被投掷过来的黏土，赫子刺入土地，把少年拉到最前方的空地上，与夺人性命的艺术家对峙。
“诶哟？走运了呀！”男人笑起来，“找到一个小贼呢！嗯。”
“迪达拉，就你一个？”叶晗不敢看四周，他和动漫高手的差距依旧太大了，庆幸的是面前这个人招式只是单纯的攻击力强，还不至于太难以招架。
“放心，我不让他们跟来的，杀人而已，很难吗？嗯？”
赫子缓缓浮动，蓄势待发，主人的声音渐渐冷下来，“是啊，很难的。”
接受到命令的赫子闪电般射出，在被轻松躲开后急转弯，在要追上对手的时候被两块发出的黏土炸弹爆破拦下，迪达拉趁机踩着脚下的白鸟冲向叶晗，掌心嘴里的黏土蓄势待发，进入射程的瞬间，叶晗腰后促不及防又放出一条赫子，尖利迅猛，直接穿透他的肩胛。
迪达拉握紧赫子，另一只手放出几只蚱蜢，弹跳力极强，避开了第一条赫子的干扰袭向叶晗，后者轻轻啧了一声，刚才是输在了这个忍者的反应力之下，不让该被穿透的应该是心脏，蚱蜢的速度太快规避不开，他索性捻开手里的一颗子弹，这是他刚才从陈辰手里顺过来的。
借助喰种增强的力度轻而易举捻碎了金属子弹，破碎的铁片上粘连着星点火药被呈扇形扔出去，借大范围的便利正中几个依然欺近的蚱蜢，轰然炸开。
热浪随着爆破的气流碎末打在叶晗脸上，他居然会想起某个碎碎念的人的吐槽，看来真的不用担心长痘痘毁容什么的。
有热热的液体从侧脸流下来，火辣辣的疼，叶晗抹了一把，伤口已经不见了，只剩血在脸上手上蔓延开，身旁突然一阵寒意，他立即跳到一边，原本站着的地方瞬间爆炸，身后的人也一阵惊呼，来不及避开的几个人直接被爆破的冲击震得没了意识，所以才说守护者一向是处于劣势的，对手只要不管不顾狂轰滥炸就好了，可他们不行，“离这里远一点！”
“生气了？”迪达拉笑吟吟地看着他，“要是我的话我也生气，你为了弱者拼死卖命，他们呢？他们在恐惧的是你，嗯。”
“那是我的事。”叶晗不是圣母，但如果这几句话就足以让他迷茫犹豫什么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选择这条处于劣势的路了。
他们都不是圣人，没有英雄那样无畏的觉悟，只是在末路到来，不得不选择下坠或起跳的时候，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生命最深处的灵魂，也许大部分的理由都不是拯救世界，也许甚至还有一些是更加偏向阴暗的复仇或是不满，但他们只要选择了就够了，是不是要接受保护是世界的事，是不是要选择守护是自己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