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最西边界,正好连接着弥海,离海岸不远处,有一座大山,山腰下长着一片大竹海,一座座竹屋,参差不齐的伫立在林中。越往山腰上,竹屋越大,越宏伟。一排排竹篱将整片竹海围住,正中间一个大竹搭成的山门,山门上挂着一块匾,匾上工工整整写着牛府两个大字。
山门下,牛蛮坐在地上倚着柱子,打着瞌睡,光着膀子,海风带着波浪声席卷而来,一丝丝凉意包裹着竹海哗哗的响声轻抚着瞌睡中的牛蛮。一块抹布搭在牛蛮的肚子上,从鼻子里冒出的泡泡,被从他身后突然冒出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戳破。
铜铃大的眼睛盯着牛蛮的鼻孔,手里拿着的小竹签正对着牛蛮,随时准备着戳破鼻孔里冒出的泡泡,樱桃般的小嘴咧着,甜美的笑容下,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微弓着的身体似乎有些撑不住了,不停的扭动着,想直起来,却又担心下一个泡泡出来后,没能即使的戳破。
小女孩眼睛一亮,泡泡探出头,随着牛蛮的呼噜声慢慢的变大。小女孩一脸的兴奋,手上快速的一动。
“哎呀!疼死牛爷爷了!”牛蛮捂着鼻子,小女孩不小心太用力,戳破泡泡的同时,也戳中了牛蛮。
小女孩已经在戳中牛蛮后,跑了开来,躲在柱子后面。探出头,看着正东张西望看到自己的牛蛮。
“嘻嘻!”小女孩咧嘴一笑,“五哥,你怎么就醒啦?”
牛蛮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摊上这孩子,完了,本来好好的午觉是没得睡了。“哎呦,我的好妹妹,你快回去吧,哥哥这活还没干完呢?等干完了,再回去找你玩?”看着自己的妹妹,牛蛮也是头疼。这小妮子大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招惹。自己还是让着点,别招惹她的好。
小女孩一听,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低着头,手不停的把弄衣角,“哥哥,我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娘不帮我,反倒罚我来这里打扫山门!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牛蛮白了一眼小女孩,还好小女孩低着头没有看见,“妹妹,在学堂里还有人敢欺负你呀?”牛蛮站了起来,拿着抹布擦拭着竹柱,一边偷瞄着小女孩。
“呜呜!五哥,你说说我在学堂睡觉睡的好好的,老师讲课太大声了,吵的人家没法睡觉,没办法,我直接给他使了个冰冻术,然后,然后,娘赶到!二话没说一顿爆打,再然后,我就在这里了!”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哭丧着脸,两个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牛蛮。
牛蛮打了个寒颤,赶紧转头盯着竹柱,自己妹妹自己了解,她用这招在牛府内骗取了多少同情,现在一看到她,家里人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回家还没有两天,被老爹罚打扫山门不说,居然还碰上自己最不愿意碰上的妹妹。
“妹妹,你去玩吧,打扫山门这事,哥哥帮你好啦!”牛蛮手掌一摊,变出一把扫把来,抹布揣到兜里,开始扫起地来。
“谢谢五哥!就知道五哥对我最好了!”小女孩一扫之前的沮丧,一脸欢快的奔过来,抱住牛蛮的大头,对着额头亲了口。之后松开手向着竹海深处跑去,“记得扫干净啊!不然我很爹爹说某人偷懒打瞌睡!”牛蛮黑着脸,心里暗自不爽,帮了这小妮子的忙,给个好脸之后,还要威胁一下,真是倒霉透了。
牛蛮紧了紧手中的扫把,用力扫了几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山腰间最大的竹殿,自己的救命恩人丹,这会应该没事了吧!
牛牛带着牛蛮回来后,自己就直接到了最大的竹殿内,这里住着是他们牛家的老祖宗,此次去裳桥主要是因为老祖宗的传令。
大殿内,一位老者坐在正中间,满头得白发,盘了个发髻,两道剑眉下是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傲气,苍白整洁的山羊胡似乎映衬着白发,以来证明老者的年龄。
殿中,丹站着,微笑的看着老者,像是见一位老朋友一样,许久未见,如今一见却是相对无言。
“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坚持吗?”老者抚了下胡须,看着丹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牛老大,我记得当年我灵识初来时,就给你讲啦!”丹抬头一脸无所谓,这老牛怎么还不死心,倒底是谁在坚持。
“呵呵!小丹啊,呵呵!丹同学,”牛老大突然换了一张笑脸,满脸的慈祥,走向丹,拍了拍丹的肩膀。
“你看这样,这么多年了,我老牛也没少给你送吃的吧!要不你就将就下,当我百年的徒弟?”牛老大顿了顿,观察着丹的表情,“我这衣钵,我寻找了多少年,才找到向你这么合适的呀!”
丹看着这个满脸慈祥的牛老大,心里有些动摇,每年过节过年的,牛老大都亲自跑到自己那去,带着一堆好吃的,每年都去,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徒弟,继承他的衣钵。
丹知道,如果自己拜在牛老大门下,意味着自己也将继承牛老大的意志。几万年了,在魔界还没有分那么多界位时,牛老大已经开始独挡着魔界的大门,每次的弥海大兽潮,牛老大都冲在最前,发挥最重要的作用。
为了能随时观测弥海动静,牛老大一直驻守在弥海边,后来结婚生子,一代代的繁衍。原本白雪皑皑的大山,被他一点一点的种植上绿竹,几万年的繁衍,才发展到如今的牛家,庞大又团结。
丹摇了摇头,“牛老大哟,能不能放过我呀,五千年前,我刚开灵识,你就秘密的来,想要直接让我拜你为师。”丹回想原本作为咒界一缕原始界气的自己,灵识还没开就已经被牛老大盯上了,自从开了灵识后,那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在咒界能让自己更快的成长,估计牛老大早把自己搬回魔界,等着自己成型。
“五千多年啦!牛老大,五千多年啦,算我求求你了行吗?”丹连连退开,“你在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别做了!”不行了,五千年了,在这样纠缠下去,估计自己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牛老大的纠缠,虽然是好意,但自己真的不需要。还不如趁现在当面说清楚咯。
牛老大也看出丹的决心,心中暗暗着急!打有魔界起,就有他的存在,自己都忘记了多少年了。这竹海里满地多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说派出去外地驻扎的,单单竹海这边加上来多有好几万,可是,自己后辈那么多,能继承自己衣钵,达到自己境界的却一个都没有。自己从开始寻找继承人,已经整整寻找了快两万年啦!漫长孤独的历程,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他不想也不愿再去承受第二次,自己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在七千多年前,在咒界找到还未有灵识的一丝界气丹时,就认定了丹,所以这几千来,每年都坚持去咒界,希望能有一次说服丹。
牛老大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世上多少人希望当自己的徒弟,就算是自己的看门童都上万人挤破头,都抢着要。可眼前这人偏偏软硬不吃,要是自己算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说自己的衣钵问题,为整个魔界想,自己也必须这样做,近千年来,自己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了。
“诶,不说这个了,你难得来牛家一趟,我让人带你到处转转,这片竹海都是我自己栽种的。你就在牛家待一段时间怎么样?”牛老大想着,没事现在不行,改天再讲,现在的丹魂魄巨损,想要回咒界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可以保证魔界没有人动他,但是出了魔界,那就不归他管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中立,不想跟其他界有太多的接触。
每次丹面对这个表面依旧风采奕奕,内心却无比孤独的牛老大,心中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怜悯。五千年了,牛老大每次去都跟自己讲他的事情。
从出生到现在,看淡了悲欢离合,悟透了世间苦难,放下所有的世俗,却看不开对故土魔界的留恋,致使他现在一心想找个代替他,守护魔界的平稳。
丹看着眼前的牛老大,自己曾经也动摇过,可想了想,多是自己内心在作祟,怜悯之心,只会给自己套上无形的枷锁,不再踏遍世间足迹留,天地广阔任我游。
“牛老大!”丹轻声的说道,每次牛老大炽热的眼神看向自己时,自己内心怜悯之情下,还有一股滚滚汹涌的渴望。自己内心也渴望战斗,自己也渴望荡平天下的不公,所以再仔细想过后,只要牛老大答应自己的条件,自己还是可以帮助他的。
牛老大听见丹叫了自己一声,晃过神来,“怎么啦?”
“帮你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丹看着眼神又焕发光彩的牛老大,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安慰。“我可以答应,在弥海大兽潮来时。只要我有能力,我一定帮助你牛家抵抗,直至大兽潮结束,后者直到我战死!”
牛老大一样惊讶的看着丹,之前不是还很抗拒吗?怎么就自己答应了?
丹没有过多的解释,“牛老大,其实在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真心的朋友,在咒界的时候,是有很多人围着我转,但是那些人,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丹转身,看着门外的竹海,内心顿时一阵空明。“你牛老大虽然也是为了自己,但是你不一样,从来就没有藏着掖着,有什么就什么。所以这次我答应你,但并不是说我答应拜入你门下。我只答应,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帮你牛家抵抗大兽潮,其他事情不行,就算你牛家遭到灭门,我也不会插手!”
牛老大看着丹,一下感觉丹的身影高大了许多,松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自己多已经忘记了自己多久没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好!好!好!”牛老大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转过身的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墨色页面的书,递给丹,“这是我的功法。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功法对于目前现在的你来说是最好的。”牛老大将书交个丹,大步的像门外走去,多少年了,终于可以算是完成自己的心愿。
丹接过书,静静的看着墨色书页,竟然一本小小的书链接了自己的神识,触动了魂魄,当下哪也不去,席地而坐,开始翻阅书本,认真细细的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