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口是心非
圣诞节当天天气特别好，天很蓝很蓝，大家都整装待发，很早就在学校东门集合。文倩在人群中意外发现了张悦琦，兴奋地跑过去，抱住张悦琦的胳膊很是亲切：“悦琦姐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话一出口，张悦琦还没说什么，就看见陈超一脸幸福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文倩心领神会，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为陈超师兄而来啊。”张悦琦回头瞪了陈超一眼，又笑着对文倩说：“别理他，我是好久没见我的美女小妹了，特地回来看看。”张悦琦一边说还一边揉着文倩的小脸，真是“爱不释手”啊。文倩很是受用，连连向陈超挑眉，好像在说，看吧看吧，失宠了吧，陈超在一旁看着恨得牙痒痒。
旅游快车开进来了，大家拿着各自的东西依次上车，车上，并没有冯嘉睿的身影。文倩和张悦琦坐在一排，陈超黑着脸坐在她们背后。文倩和张悦琦久别重逢，特别高兴，问东问西的，一路上嘻嘻哈哈，很是开心，可怜的陈超，自己一个人在后面郁闷着。
到了盛世狂欢俱乐部，众人都被营业大厅金碧辉煌的豪华程度所深深震撼，甚至说是目瞪口呆也毫不夸张，即使是文倩，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高档。领班小姐先带领众人到一个4A级的包间稍作休息，并对今天的活动做个大体介绍。
大家按照各自兴趣被分为两拨，一队到高尔夫球场，一队则到马场。文倩本是无所谓去哪的，但看陈超和张悦琦选了骑马，便图个热闹，也选了骑马。
虽然天有些凉了，好歹在南方，草大多还绿着，跑马场十分空旷，只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娴熟地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轻松的跨越一个有一个障碍。大家看到此情此景，像是受到莫大的鼓舞，纷纷上马，跃跃欲试。陈超绅士得把张悦琦扶上马，有过来帮文倩执辔，待文倩跨上马背，关切的问了句会吗，文倩不大肯定的点点头，陈超便也跨上张悦琦那匹马，冲她笑笑，两人慢悠悠的离去。
文倩骑在马上背挺得笔直，两手有些紧张的握住缰绳，大脑不停的回忆着该怎么骑马，整整九年，九年没骑过马了，小时候，总是爸爸坐在后面，倩倩坐在前面，什么都不怕，潇洒地疾驰，风把头发吹得凌乱，发丝扫在脸上，痒痒的，想到这里，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那匹在场上驰骋的黑骏马不知何时进入眼帘，抬起头，冯嘉睿正优雅地骑在马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一言不发。文倩瞧了他一眼，亦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轻轻夹了一下马腹，马开始慢慢的向前迈步，文倩有些兴奋，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小心谨慎的探索的御马之术。
冯嘉睿也遛着马慢慢的跟过来，突然冒了句：“不要紧张，身体端正，两腿放松，太僵硬了，和着马的节奏摆动。”文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道了声谢，冯嘉睿亦报之一笑。两人并排骑着马，目视前方，互不相望，很是默契。陈超已经带着张悦琦遛了一圈过来了，看见两人，吹了声口哨，张悦琦则是路过他们旁边的时候，转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
遛了近一圈，冯嘉睿只是偶尔指导两句，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文倩觉得有些尴尬，便挑起话头：“冯师兄怎么一个人，圣诞节不用陪女朋友吗？”
冯嘉睿刚要张口，后听见身后清脆悦耳的呼唤声，紧接着，就看见Linda和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骑着两匹马过来了：“hi，小倩，你也在啊。给二位介绍一下，我朋友Eric.”大家相互打了招呼，文倩茅塞顿开，原来是失恋了。“好，那你们慢慢玩，不打扰了。”Linda说完，便和Eric离去，又只剩下冯嘉睿和文倩。
文倩叹了口气，无比同情的看着冯嘉睿，怯怯的说：“冯师兄，你要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望了望Linda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可惜啊，Linda姐那么优秀。”
冯嘉睿立刻会意，哭笑不得，说：“你听谁说的我和Linda是那种关系。”
文倩瞪大了眼，眨了眨，迷惘的说：“怎么？难不成我误会了。可这不是有目共睹，众望所归的么？”
冯嘉睿心头一震，想想倒真是，他和Linda虽不是男女朋友，但互为知己，却胜过朋友，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两人的“男女关系”，但每每大家起哄的时候，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否认，“金童玉女”早已是众人为他们打上的商标，甚至连冯老爷子也曾开玩笑似的说过要Linda做儿媳妇。
文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没想开，又继续开导道：“师兄你也不要太沮丧，你要想，毕竟你和Linda姐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快乐时光，这些不就够了吗。书上不是说了吗，爱一个人不是要占有她，而是学会放手，只要她幸福不就好了么。”
冯嘉睿听文倩说的头头是道，不禁笑出声，故意拿文倩开心：“好好，说的好，莫非你有这经验？”
文倩绷着脸，羞得绯红，咬咬下唇，愤愤的说：“冯嘉睿，这话不是乱说的！”语毕，使劲夹了下马肚子，马飞奔而去。冯嘉睿慌了神色，后悔不已，急忙追了上去。马越跑越快，几近失控，文倩也吓得魂飞魄散，一连越过六个障碍，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马却逐渐慢了下来，文倩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泪流满面。冯嘉睿策马前去，拉过文倩手中的缰绳，马停下了。冯嘉睿急忙下马，把文倩从马上扶下来，文倩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只是木木的由他摆弄，下了马，还是腿软，怎么也站不住，冯嘉睿无奈的叹口气，抱起她离开。文倩乖乖的呆在他怀里，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睛瞪得圆圆的，余惊未退。
冯家瑞把她带到自己的专用套房，放在沙发上，在她耳边轻轻说：“你在这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文倩仍不肯放手，冯嘉睿摩挲着她的头发，像哄小孩似的，“乖，放手，我一会儿就过来。”文倩迟钝的点点头，慢慢的松开手，冯嘉睿递给她一杯橙汁，文倩紧紧抱着杯子，捧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冯嘉睿蹲在她面前，不停地摩擦着她的两臂，帮助她从紧张的心境中缓解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倩终于开口：“没事了。”冯嘉睿方才松了一口气，那等待的时间，与他，好似一生那么漫长。冯嘉睿释怀地笑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文倩环顾四周，这房间应该是客厅吧，装修十分简洁，陈设也不多，但绝对有品位。冯嘉睿站起身坐到她旁边，微笑着说：“文大小姐，对我这还满意？”
文倩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你这会儿又没事人了？不知道做错了事要道歉啊。”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冯嘉睿倒是知错立马改，态度不一般的好，“但是下次别那么冲动，答应我好么，刚才真是要吓死我了。”
文倩挑眉看他，不以为然的说：“哦，我还有这么大能耐，把冯大公子吓着？”谁知冯嘉睿低下头，在她的嘴边迅速的轻轻啄了一口，道：“你说呢，宝贝儿？”文倩没料到他会有如此轻佻的举动，一下子惊呆在那。冯嘉睿倒像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局外人似的，几度让文倩以为刚才唇边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只是出于自己的想象。
冯嘉睿看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他们也玩回来了，一起去吃午餐吧。”文倩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两人到二楼拜占庭的时候，自助餐已经开始了，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两人。文倩故意与冯嘉睿分开，自顾自得拿了餐盘去取食，她正要夹那只油焖大虾的时候，陈超和张悦琦恰好冒了出来。
“文倩，没想到你骑马骑得那么好，居然一口气跨越六个障碍。”陈超称赞道，还冲她竖起大拇指。
文倩尴尬的笑笑。张悦琦把虾放在文倩盘中，把文倩拉到一边，故作神秘的在她耳边悄声说：“今天我突然发现，你和冯嘉睿挺般配的。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文倩脸红彤彤的，嗔怪道：“悦琦姐，怎么现在连你也变成这样了，哪有的事。”张悦琦看她这反映，便不再问下去，转移话题说：“今天的自助味道不错哦，你喜欢什么，我帮你取。”“不用了，你还是照顾好陈超师兄吧，我呀，就不劳你费心了。”文倩偷揶道。这会儿，张悦琦已不似开学那会儿那般羞涩，大大方方夹了个蟹棒放入陈超的盘中，陈超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不到一秒钟，脸上便乐开了花。
其实，冯嘉睿对她的态度，就连文倩自己也弄不明白，还有那一吻，究竟是有没有，总不至于是自己想象吧。这一整天，文倩都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中午休息的时候在想，下午泡温泉的时候也在想，直到晚上看露天表演，这个问题仍然挥之不去。
正心不在焉的看着演出，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拉她，文倩转过头，竟然是冯嘉睿，紧张的看了下周围，大家都沉浸在精彩的节目中，迟疑地搭上他的手，跟他走了出去。
走出人群不远，就看见Linda和Eric，两人亲昵的依偎在一起，见他们来了，也丝毫不避讳。文倩有点不自然的闪到冯嘉睿身后，冯嘉睿倒见惯不怪，大方的和他们打招呼，并向他们介绍道：“文倩，我未来女朋友。”众人皆笑，唯有文倩吃惊的看着冯嘉睿，之后的谈话，什么都听不清楚，脑袋里盘旋的，只剩下那一句“未来女友”。
自冯嘉睿说出那句“未来女友”后，文倩便心神不宁的，一方面，做冯嘉睿的女朋友是相当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的，多少有些欣喜；而另一方面，文倩虽说多少对冯嘉睿有些接触，但她从未想过两人会发展为那种关系，她一直把冯嘉睿是做兄长，或者说是前辈之类的，一时半会儿这角色无法转换。
冯嘉睿自那以后，对“女朋友”三个字闭口不提，但来学校的频率却明显提升了，见到文倩，还是像以前一样打个招呼而已，没有更多的表示。唉，冯嘉睿的行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周五下午，文倩在创意无限工作室赶元旦联欢的策划案，手指在键盘上噼噼啪啪的敲着，偶尔低头想想，捏捏脖子，放松一下，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大家差不多都散了，文倩还在做最后一遍校订，清查完毕，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发到陈超的邮箱，陈超现在是策划部部长，主要负责这块事务。
搞定，文倩拿起衣服，起身准备离开，却意外发现冯嘉睿翘着个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冯师兄怎么在这里啊？”文倩本不大想搭理他，但实在是躲不过，只好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冯嘉睿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赖赖的说了句：“在等你啊。”那口气，听似无意，却带着丝丝缕缕埋怨的意味。
“冯师兄说笑了。我事做完了，现在要走了。”文倩微微笑道，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冯嘉睿两手叉着口袋，跟在她后面：“好，一块吧。”
文倩不走了，心想索性把事说清楚，于是转过身来，郑重其事的对冯嘉睿说：“能和你谈谈吗？”
冯嘉睿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没吃完饭。”这话没有直说，意思却相当清楚，文倩有些无奈：“好吧，你说去哪？”
“bingo，跟我走吧。”冯嘉睿打了个响指，拉着文倩向外走。文倩有些恼，使劲甩开他的手，冯嘉睿知道她不情愿，便也不强求。
冯嘉睿把文倩带到市区一家有名的韩国料理店，作为是早就定好的，一个比较靠里的小雅间，环境清静，只隐约听得见些朝鲜民谣。
两人对桌而坐，叫了几个特色菜，服务生把茶端上来让两人先品着。
“说吧，想聊些什么？”冯嘉睿端起茶杯，在鼻子前嗅了嗅。
文倩沉默良久，下定决心，还是说了：“冯师兄，你一直以来的举动让我很迷茫。我很困惑，我到底具备什么特质，让你如此垂爱，一而再的拿我穷开心。”
冯嘉睿的笑容渐渐敛去，喝了一口茶，“如果我说我想追你，你会同意吗？”文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瞪大眼睛看着冯嘉睿，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冯嘉睿的，担忧的问：“师兄，你没事吧……”
冯嘉睿差点笑喷出来，道：“没事没事，别紧张，玩笑，玩笑而已。”文倩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觉，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自寻烦恼罢了，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拍拍胸口说：“哎，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菜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摆满了整张桌子，两人互相劝食，但两人的胃口似乎都大不大好。眼神不禁意的触碰，又急忙收回来，文倩偷偷地瞅他一眼，告诫自己不要在瞎想，心里暗暗伤感。
冯嘉睿捕捉到她的这点小情绪，嘴角微微上扬，又是布菜又是添水，照顾的十分周到。文倩却食之乏味，吃了一点儿就放下筷子，看冯嘉睿吃得津津有味，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心情不错嘛。”
冯嘉睿听她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刚送到嘴边的烤肉又放回盘中，拿纸擦擦嘴，关切的问：“今天的饭菜你不喜欢？”
“不喜欢。”文倩冷冷道。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去吃。”冯嘉睿的态度甚是温和。
文倩此时却不买他的帐，耍起了小脾气：“不必了，我要吃什么自己会去吃，就不浪费冯公子宝贵的时间了。”说完，转身就走。
直到走出门，冯嘉睿也没有跟出来，不禁觉得有些委屈，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站在街边等车，一心想着回学校，钻到被子里大哭一场，和这扼杀的摇篮中的心动一刀两断。等了挺久，始终不见有车来，于是沿着街边慢慢走，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