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拉着叫凌云的宫女到了一旁耳语了几句,凌云点头。然后回身对欢颜说到:“齐姑娘跟我来吧。”
春草嘱欢颜只管跟着凌云去再未多话,扭身回了太后的慈宁宫。
储秀宫与其他妃子所住的宫殿不同,其他宫殿各有正殿偏殿以及偏院,分别住着位份从高至低的只属于皇帝一人的女人们。而储秀宫进了宫门两侧都是成排的厢房。
这些厢房是留待大批秀女进宫参选,从过了最后一次筛选到封位份之前居住的地方。除了这成排厢房外,这个宫里里只留了正殿做教导嬷嬷训导被留秀女的宫廷礼仪,以及各种训话和各种安排之用。
住进储秀宫的秀女们,在经过最后一次殿选过后,便可以等着封了位份得了旨意离开这里,分别住进被安排好的其他宫殿或偏殿或偏院,也有极少数的能直接成为一宫之主住进宫殿正殿。或有少数未经过殿选的,被撂了牌子后收拾行装出宫了。
凌云姑姑领着欢颜到了东厢房一侧,对欢颜说:“姑娘可以按自己喜好挑选一间朝阳些的,现在又不是大批秀女入宫的时候,很多房子都空着,这满院里除了我们这些奴婢,就是昨天进来的杨姑娘了。凌云马上安排个伶俐的宫女供姑娘使唤,姑娘在这里住着,一边接受教导嬷嬷的训导,一边等另外那个李姑娘进来吧。想必李姑娘也快了,你们三人在储秀宫里不会住很久的。”
欢颜谢过凌云,“多谢姑姑,让姑姑受累。欢颜初次进宫,还盼姑姑严加教导多加指教。”说罢塞了个银锭子过去。
凌云推脱未果,只得收了,嘱咐欢颜挑了屋子稍坐一会儿,自行离去唤安排给欢颜使唤的宫女去了。
欢颜扭身随便进了一件东厢房内,还未来得及四处打量,只听得门前一阵娇笑:“这位可是齐国公家的齐妹妹吗?”话音未落走进来一位姑娘。
欢颜抬头观瞧,只见来人身穿一件桃红色绣着朵朵桃花长刚到膝下的半臂连身束腰裙,内衬一件粉色窄袖长及脚面的阔摆波浪边散花裙,头发整个盘起梳了个堕马髻想是已过及笄,左鬓插着一朵粉色珍珠镶嵌黄金底座的五瓣桃花型鬓花,髻旁斜插两只镶红累翠八宝金钗。嘴角含笑眼波生风,娇小玲珑的身材,还真是个美人儿。
欢颜微笑点头:“想必这位就是护国公家的杨姐姐了,欢颜见过杨姐姐。”说罢施了个礼。杨家姑娘走上前来细细端详着欢颜,“你叫齐欢颜?啧啧,这江南的水还真是养人啊,看妹妹这白里透红吹弹得破的皮肤,姐姐我真是自惭形愧啊。我今年十六岁,看你这头发还没束起来,还不满十五岁吧?当你的姐姐我也是当得地,是不是?”
欢颜羞涩一笑然后点头:“姐姐芳名?”杨家姑娘说:“姐姐名字叫做玉枕,美玉的玉,枕头的枕。”欢颜道:“玉枕,姐姐的名字很有意境。”
两人正说着话,进来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宫女,上来施了礼道:“奴婢是凌云姑姑派来伺候齐家姑娘的,奴婢采芳见过两位姑娘。”
欢颜忙拉起采芳说道:“既然知道称呼我为齐姑娘,你也就不必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我就称呼你为采芳吧,采芳以后就用名字自称好了,你再不济也是在籍的宫女,欢颜不过一介民女罢了。”
采芳羞涩一笑摇了摇头,“住进这里的都是马上要成为主子的人,奴婢不敢。”杨玉枕在一旁接了话道:“是啊妹妹,我们都是要当主子的,受她一句奴婢自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着这群奴才,可不能降了身份。”
欢颜无奈苦笑,看来这位杨玉枕已经迫不及待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小宫女采芳手脚麻利的给欢颜收拾着屋子,又拿着欢颜的包裹问道:“齐家姑娘带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么?”欢颜点头。
只见杨玉枕在一旁暗自撇了撇嘴角,然后换上关切的笑脸说:“哎呀妹妹,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来呢?这哪里够用么!我带了足足五大箱衣物和首饰来,还嫌不够呢!”
欢颜不想向杨玉枕解释,说些什么我带了十几辆马车来等在客栈,摆阔装样子谁不会呢,欢颜不想刚入了宫就立了敌,哪怕就是对这些所谓可以称为嫁妆的身外之物的嫉妒,也会变成那种小心眼儿人心里的一根刺。
于是对杨玉枕说道:“欢颜来时想着不一定会留的,就算留了,每月不都有俸禄银子和应着份例的布匹首饰么,我能穿多少花多少呢。要是不留,我拿着这个包袱就回了家,还省了力气。”
杨玉枕在一旁又是大惊小怪了起来:“妹妹没有下人送了来么?包袱都是自己带来的?我是五辆马车送了来的,家里派了二管家带着下人车夫们一直把我送到内廷宫门外才回去。对了,妹妹刚才说当了妃子每月还有俸禄银子和衣裳首饰可拿?”说罢双眼炯炯发亮。
欢颜依旧微笑着,假装倾听的看杨玉枕美美的宣扬着。心想别看她这么宣扬,这个杨玉枕在杨家过得可不算很好,哪位国公家当初不是得了太祖赏的万两黄金回得祖籍,置上些田地庄子富甲一方啊。
娇滴滴的女儿家送进宫来,只给了五箱子衣裳首饰不说,还没个亲人一路送来。
欢颜给杨玉枕大概说了下俸禄银子和衣料首饰是按照不同位份分配的,说得杨玉枕双眼更加亮了起来,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宫里争得皇宠和高高的位份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还有大娘三娘妹妹们瞧瞧。
欢颜哪里知道,这位杨玉枕的生母是现在的护国公第三房小妾,是护国公当初从青楼里买了来的,又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在杨家一直是地位卑贱,连累了玉枕也过着比丫头们好不到哪儿去的日子。
杨玉枕下有两个妹妹,一个是正房所出的二小姐比玉枕小三个月,被大夫人护住不想送进宫来,只说玉枕还比二小姐大些,本该比妹妹早出门子,这事儿轮不上二小姐。
杨家二夫人生的三小姐比杨玉枕小一岁,按说依着年龄也相当,可是人家二夫人有个二十出头的杨家长子撑腰,又不像玉枕娘眼皮子浅,于是杨玉枕与她的娘就得了这个貌似天大好处的机会。
玉枕娘儿俩欣喜了好久,又过了个自打杨玉枕出生后最舒服的年,兴高采烈的磨着大夫人准备了些衣裳首饰装了五大箱。
玉枕的娘看得眼儿都直了,一个劲儿的说女儿可算要变成金凤凰了,与玉枕一同想象着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娘儿俩夜夜描绘那场景直到三更后。
采芳出去领了热水和午饭进来,杨玉枕也站起身来,“妹妹用饭吧,我也回去了。我那丫头懒得要命,我要是不回去,不知道她和昨天那个分给我的小宫女儿会不会给我领饭回来,想必是躲到一处玩去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哎呀妹妹,这么一说我刚想起来,你连个丫头都没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