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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义母

师青璃神色变幻,终于还是走前两步,伸出手,一道白光自掌中透出,笼罩住了乐无忧的身体,乐无忧登时感觉五脏六腑一股清凉通透,舒服了不少。

“上仙,请问我的朋友伤势如何了?”李玄嗣见师青璃盯着乐无忧久久不语,不由忧心问道。

师青璃收回功力,乐无忧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李玄嗣赶忙上前扶住,却见乐无忧已然睁开眼睛,虽然仍然神色委顿,但神志已经恢复清明。

“多谢上仙救无忧性命,此番恩德,无忧感激不尽。”

“无忧?你……姓什么?”

“回上仙,小子姓乐,乐无忧。”

师青璃如遭雷击,跌足两步,满脸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你姓乐?果然,难怪……帝君真是好算计啊……”

乐无忧满脸迷茫,眼前原本冷清高傲的仙子竟如此失态,不由小心问道:“上仙怎么了?”

师青璃痴痴望着乐无忧的脸,良久,长叹一声,轻轻拭去眼角泪痕,温声道:“我没什么……只不过你的伤势仍未痊愈,不若留在我身边,我教你修习仙术,亦可助你疗伤,如何?”

乐无忧没料到这位仙人忽然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瞠目结舌,赶忙回过头去寻找父亲的身影,可是这才发现,整个日晷坛中,已不见父亲踪迹。

“不用担心,是父皇命人将大学士带下去的。”

乐无忧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唉,这位上仙,弟子杭航,和这位乐大少是青岚学院出了名的青岚双宝,你要收了大少,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顺带把弟子也带捎带上吧,弟子擅长厨艺,皇宫里的厨子也比不了我,我还会口技,您要无聊我能变着法子给你逗乐,啊,弟子还会赌术,没事你要是想来上两把,也不愁没人陪您,而且我为人最是老实,以后一定乖乖听师父话,师父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师父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师青璃横了眼前的胖子一眼:“闭嘴。”

杭航正唾沫横飞说的兴起,闻言赶紧猛的一咬唇,深怕自己发出声音,还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厚厚的脸颊一抖一抖,眼睛却使命眨巴,似乎在说:“看,我很听话吧……”

乐无忧和李玄嗣很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抹了抹汗……

“上仙的好意,无忧感激不尽,可是家父一向不许我修炼仙道,若是不经父亲同意,就拜了上仙为师,恐怕父亲知道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你父亲?”师青璃没来由脸色好转了些:“谁说修仙便要拜师了,不如这样吧,我收你当义子如何?”

“啊?”这回轮到乐无忧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嘴里足足能装下一枚鸡蛋。

“怎么,你不愿意?”

“啊,不是不是,上仙对无忧有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不过小子何德何能……”

“我只问你,可愿认我这个母亲?”

这下乐无忧反应过来了,赶紧跪拜行礼:“义母在上,请受乐无忧三拜!”

“你叫我娘便好。”

“是……娘……”

师青璃释然一笑,风华绝代不可逼视:“好,无忧,你记得,娘师从九重天明月宫,我叫师青璃。”

“是,孩儿记下了。”

师青璃招过玄天剑,将他递给乐无忧:“这烈阳剑是我的坐骑墨麒麟精血所铸,故此与我的坐骑互有感应,你要好好保管,若是真有什么生死之难,我也好赶来救你。”

乐无忧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今日孩儿能得救,原来竟然是玄天剑的功劳。”

“玄天?好吧,便是玄天剑吧,这柄剑多年来一直被封印失去下落,没想到会在你的手里,今日封印被破,想必是因为你生死之间,与玄天剑之间互有感应的缘故,你记得好好保管。”

乐无忧伸手接过玄天剑,正要插入剑鞘,谁料玄天剑嗡嗡两下,摇摇摆摆,左闪右避,似乎极不乐意,乐无忧见四周众人都瞪眼看着,尤其是两位损友更是在一旁偷偷忍笑,顿时一脸尴尬,低声道:“别闹,赶紧给我回来,下次保证不把你埋坑里了。”

玄天剑却挣脱乐无忧的手,晃晃悠悠,在众目睽睽中下——“砰砰”在乐无忧脑袋上敲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嗡鸣,懒洋洋地自行归鞘了。

乐无忧满面通红,干咳了两声:“我的御剑术确实不太到家,见笑见笑……”

师青璃面含笑意,摇头道:“这玄天剑本由麒麟精血铸就,又历经这几十年仙气浸润,早已有了些许灵识,便如七八岁的孩童一般,你不必和它一般见识。”

“仙气浸润?”乐无忧一脸茫然:“我虽然时常修炼筑基明神篇,也偷偷修习御剑之术,可是一直感知不到虚境,仙气之说,从何说起?”

师青璃微微一怔,思量片刻,道:“你体质与常人不同,你修炼的筑基明神篇虽然是仙界筑基典籍,可是却是极其高深的宝典,你体内真气积累,早已远远超过虚境筑基,只不过你的明识似乎一直被什么封印给压抑住了,你如今的伤势,倒不是幽冥君对你下的手,大部分是自己体内真气突破虚境,真气太过庞大,一时承受不了,反倒伤了自身。”

乐无忧望着自己一身血渍,苦笑道:“搞了半天,我弄得如此狼狈,还要多谢那个幽冥君,若非历经生死之境,我恐怕不知何时才能有所突破了。”

“你如今虽然可以勉强御剑,但是境界不稳,不如随我回明月宫,我好生教导你几日,将真气引导归位,于你日后修行,也大有好处。”

乐无忧闻言,不由大是心动,想到日后可以御剑遨游九重天,凌风飒飒,何等快意!心中一激动,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浑厚的声音:“无忧!”

乐无忧转过头,看见乐靖正在身后,脸色虽然苍白,可是精神健旺,料想伤势应该无碍,此时乐靖目光直视师青璃:“无忧,今日事情已了,你还不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十六年没有感应到这柄剑,没想到今天来的正是时候,这是天意。现在我已认了无忧做义子,他有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师青璃面色淡然,将袖手旁观这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乐无忧见空中似乎有莫明的火药味弥漫,连忙道:“娘,这是我的父亲乐靖,是神风帝国大学士,父亲,这是我义母九重天上仙师青璃。”

“大学士?”师青璃淡淡点头:“大材小用了。”

“不敢当,”乐靖微微拱手,面色沉静:“没想到青璃上仙会收小儿为义子,这是小儿的福气,多谢青璃上仙了。”

“不必言谢,我只是见了无忧很是投缘,他……又是有仙缘之人,收他为子乃是天意。”

“青璃上仙既然收小儿为义子,不如随我们一起回府盘桓几日,也好让无忧好生尽尽孝道。”

“不必了,无忧明识封印被毁,施加封印之人虽然好似没有恶意,可却害无忧被自身真气伤的不轻,凡人……如何能懂得导气归墟之法,我正要带无忧回明月宫去好好调养,你就不必操心了。”

“呵呵,九重天明月宫固然道法高深,可是宫内都是女子,从不许男儿入内,无忧虽然有幸成为青璃上仙的义子,可是上仙要带无忧回去,该如何对宫内之人解释?”

师青璃面色一沉:“我的义子,谁敢阻拦?”

乐靖面色分毫不变:“上仙固然地位非比寻常,可是又何苦触犯宫规引人非议?无忧是我一手带大,他的伤势,我自然会设法帮他调养,他既然有心修炼,下个月神机道宗将举行四年一度的新弟子招收,我会亲自送他前往,如果一切顺利,他会成为神机道宗一名普通弟子。”

“父亲……”乐无忧又惊又喜,惊的是父亲竟然一改常态,要把自己送去修炼仙道,喜的是不久之后就有机会加入世人都膜拜向往的仙界圣地,四大圣地之一的神机道宗。

“无忧,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我一直希望你能如你的名字一般,一生乐而无忧,可若是天意让你踏上仙途,我也就不再阻拦,日后是坦途还是血海,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乐无忧感受到乐靖的话里藏着深深的叹息与无奈,虽然不解,却是沉沉点头。

师青璃目光炯炯,似要把乐靖看穿一般:“世间诸般修炼之所,你为何偏要把他送到神机道宗,四大圣地有什么好的?”

“神机道宗是道脉正宗,窥天地阴阳,万法之宗。四大圣地,终究是世间凡人的顶峰,有何不好?”乐靖一脸正色:“无忧自小就没有母亲,我一手将他从嘤嘤稚童抚养长大,传授机关阵法,毕生所学,其中心血,青璃上仙不问可知,虽说我一直不让无忧入道,可是上仙自问,仙界是良善安稳之地么?我给孩子取名无忧,只要他能一生一世平安喜乐,即使平庸一世,也好过看似高高在上,其实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当中——仙界从来也不差一个小小乐无忧,我乐靖却不愿失去儿子。”

师青璃默然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乐无忧的头发:“你日后去了神机道宗,定要好生修炼,若是有人敢欺负为难你,你便报娘的名字,知道么?”

乐无忧点点头,师青璃对他是真心爱护,他岂能感受不出来?心中孺慕之情顿生,拉着师青璃的衣袖道:“娘,随我回府住上一些时日可好,若是孩儿入了道宗,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了。”

师青璃看了乐靖一眼,点点头,挥手招呼过空中的墨麒麟,让它自行离去。

“你体内的真气还未引导归位,若是由你自己慢慢疏导,神机道宗的选拔你也不必去了,这几天我助你好生休养归元,然后再教你御剑之术。”

……

“娘,九重天上是不是很多仙人?他们都很厉害么?”

“娘,天上仙人都会御剑吗?你为什么要骑麒麟?”

“娘,明月宫为什么不让男子进入?你们祖师爷是不是被男人骗了啊?”

“娘,为什么天帝和众神都受人膜拜,仙人却很少进入凡尘啊?”

“娘,我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快些教我御剑吧,我要去天庭看看!”

“娘……”

自从师青璃在大学士府住下,乐无忧就收了往日纨绔爱闹的性子,天天围着师青璃转,东问西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师青璃也不嫌他烦,总是带着淡淡的笑,看他绕在自己身边,鬼点子层出不穷,想法五花八门,有时候看他实在胡闹,也笑着轻斥他两句,乐无忧也不害怕,反而越来越觉得她真的像自己的母亲一般亲近,留在她身边说不出的安心、放松。

此时,乐无忧盘膝而坐,感受着体内那一片飘飘然,泊泊然的洞天福地。

此处似乎只有巴掌见方,又似乎无穷无尽,浩瀚无边,其中仙气飘渺,似乎有天籁之声传来,一片浩大中正之气——这便是修仙之人的必入之门,虚境洞天!

又闭目行气一周天,乐无忧自蒲团上一跃而起,感受着体内充盈流转的仙气,拉着师青璃的手兴奋不已:“娘,这就是虚境?我一直以为虚境只是一种境界,没想到竟然是在体内开辟一方世界,我能感知到虚境之中的每一粒尘埃,每一缕气息,心神留在虚境中时,宁静安和,耳畔似乎还有仙乐之声,这实在太神奇了,我这就算踏进修仙之门了么?”

师青璃含笑为乐无忧整了整衣裳:“感知虚境,不过是修炼的第一步,所谓虚境于内,观微于外,等到你修炼再进一步,便可以观微这十方世界的种种,那时你想念娘的话,就可以观微明月宫来看看娘,娘想念你的时候,也可以看到你。”

“竟然如此神奇?那我达到观微后,岂不是和千里眼一样?”乐无忧睁大了眼睛,随即又道:“不过就算是千里眼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眼睛还可以操控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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