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忆见玄宸不打断赵言成,就知他所言不虚,他们来这儿之前应该已经谈过了,以玄宸十几年的谨慎来推断,他们即使不是忘年交,也绝非寻常关系,这种关系密切到暴露他们两兄妹也无所谓。
云忆相信玄宸的为人和判断,但他总觉得,赵言成进门时那一眼,似乎泄露了他的“另有所图”。
“赵某此行是为了处理家中产业,虽说赵某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但只算半个江湖人,更多的时候是在打理家族生意,所以严格来说,赵某是个生意人。”
“哦?生意人?不知赵公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消息。”
“请恕云忆孤陋寡闻,赵公子的消息是江湖上的还是…”
“云公子多虑了,赵某不过是做些商情趣闻罢了,平头百姓管不了朝纲大事,呵呵。”
“赵公子过谦了,‘商情趣闻’这几个字,可不是人人都能说得如此轻松吧。”
两人看似闲聊,实则交锋,你来我往间,赵言成突然闭口不谈了,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眼睛微微眯起,余光瞄向了通往里间的门帘,就在此时,一个慵懒甜嫩的声音响起。
“忆~~你怎么还不睡呀?”
岳潇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撒娇的念叨着:“玄宸吵死了!快把他赶出去!我都睡不着了,忆~~你进来陪我吧,窗外风声好大,听起来好吓人啊~~”
此言一出,坐在外间的三个男人顿时尴尬不已。
云忆是为了她说话的内容,玄宸是为了她的态度,赵言成是为了她的声音,一时间,三个男人脸上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云忆不好意思的小声的说道:“咱们有事明天再谈吧。”
玄宸点头表示同意起身欲走,赵言成听了她的声音后脸色异常难看,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时,一串珠帘相撞的清脆声响吸引了三个男人的目光。
珠帘被一只芊芊玉手从里侧挑开,岳潇潇穿着自制的吊带睡裙,揉着眼睛站在珠帘之下,满是责备的问道:“忆,我叫你,你怎么不回一声?”
齐腰长的黑发散落在雪白的肌肤之上,摇曳的烛火下,这份黑白对比已经不再分明,而是柔和的衬托着“睡梦佳人”细腻光滑的脖颈,精致分明的锁骨,肌如凝脂的双肩,若隐若现的****,修长白嫩的小腿……
“咣当!”
刚才稳如泰山的赵言成,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破门而出。
岳潇潇揉揉眼睛,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外间却只有玄宸和云忆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先是一愣而后翻了个白眼。
“登徒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拽着云忆嘀咕什么?吵死了!”
骂完人后,她潇洒的一转身,放下帘子又回去睡觉了。
云忆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玄宸则是嘿嘿一笑,这丫头平时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真没想到已经出落到这种程度了,他的银子还真是没白花呀!
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里突然哐当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哎呦喂,掌柜的,不知道谁把您种的树给砸断了!”
小二的声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外面就又多了几个人,听声音应该是掌柜的在召唤人手把断了半截树抬走,一边忙一边还嘟嘟囔囔。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有气去别处撒啊,这颗小枣树碍你什么事儿了,可怜都快能结枣子了,真是个该天杀的……哎呀,我的眼睛!”
掌柜的突然一声惨叫,外面又是一片嘈杂。
原本在侧耳静听外面动静的玄宸,摇摇头,对着云忆一摆手,转身回了房间,云忆又坐下拿起了之前的那本书。
里间里被吵醒的岳潇潇,一直推开窗子看热闹,见到骂人的掌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眼睛,抱着头疼得打滚,忍得肚子疼却不敢笑出来。
幸灾乐祸,还是厚道些的好。
掌柜的你还真是不识相啊,能一拳打断枣树的人,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吗?打你个熊猫眼是警告你有眼无珠,再敢啰嗦,小心丢了你的小命。
话说回来,谁这么手贱,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和一棵枣树过不去,有劲没处使了吗?还是没处撒气?
幸好那个掌柜的还算有点脑子,被人扶起来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收拾院子,再也没弄出半点动静。
热闹看完了,她伸了个懒腰,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早,岳潇潇还没睡到自然醒就被云忆叫起床来,说是因为要赶路所以得早些走,她不情不愿的起来就赖着他给她梳头。
云忆拗不过她,接着梳头的时间,把赵言成要同行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刻意避开了昨晚发生的诡异一幕。
他其实有点想不明白。
昨天门帘一响,他就知道潇儿要出来了,师父都起身要走了,那个赵言成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心下气恼,刚准备下逐客令,赵言成竟然风一样的走了。
他是后知后觉,还是有什么急事?
云忆心下思量着,没有言语,岳潇潇也罕见的安静,她勾起耳畔的一缕青丝,用两根手指缠缠绕绕,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又开始算计了。
赵言成?买卖消息的?
在这个世界,一般的消息来源不外乎两种,要么开青楼舞坊靠姑娘们的枕边风,要么开客栈酒肆靠过往客商行人的酒后谈资,可是,谁又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在她看来这基本上相当于“不正当”竞争的行业,这类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些黑社会背景的世家门派,搞不好还是什么秘密的杀手组织,这些人不是心狠手辣就是阴险狡诈。
一句话,不是好惹,小心为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