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意外
“我不怕死，只怕我到死都未能咬上人类一口！头儿，我决定了要向人类复仇。”那条黑背犬临去时决绝的宣言仿佛回荡在安羽的耳边。他们的心里充满恐惧，眼里塞满仇恨，他们的背影沉重而暴戾。
“他们闯入了人类的社区，是的，和人类不死不休的战斗……全部都牺牲了。”大黑眼里流露深深的自责。“他们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告，也许死亡才可以让他们得到安息。”
“那不是你的错，大黑！你已经尽力了！”安羽此时此刻是发自心底的敬佩一条狗。无论是拯救同类，组织反抗军，还是放下成见选择撤离，他一直在艰苦不辍的努力改变狗类的命运。正如嘎巴所说，他的战场不是垃圾场，或者某一个决战时刻。
“那人类呢？“安羽同样关心人类的伤亡，虽然他现在的样子是一条狗。
“不知道！”大黑回道：“不过人类的扑杀更加的紧密严厉了。我们不得不连续的转移营地。即使如此，在人类穷追不舍的围捕让我们失去了许多同伴。”
安羽便明白了，黑背犬终究是实现了自己自后的疯狂的愿望，对人类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伤害和巨大的恐慌，后果就是人类加紧了对流浪狗的捕杀。在战斗中，狗群失去的绝不仅仅是癞皮他们几个。
“现在，你带着他们离开吧。”他们是指除了大黑意外的其他犬只，他们不断转移阵地，等的就是安羽。大黑断了一条腿，神情却是毫不在意。“人类追得越来越紧，你休息一下，天色暗下来就出发吧。”
安羽犹豫，“要不，你带着他们出发？嗅着我们之前一路留下的气味，很快可以找到目的地。”
“我擅长战斗。我知道怎么样规避人类的围捕，知道如何拯救人类棍棒下的同类，知道如何分辨危险的气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排他们与人类相处。人类可以从我眼中看到戒备，自然我也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戒备。”大黑拒绝了安羽的建议，拒绝了由自己带队去东流市的善意。“我的战场在这里，这里也是最需要我的地方。”
“那么，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场战斗还不定持续到什么时候！”安羽已经连续奔波了好几个日夜，风尘也掩不住满身的疲惫。他依言找了个地方，倒下就睡。累，不单止是身体，紧绷的神经也需要休息。
……
‘En——’这是发动机加油轰转的嘶鸣，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声的犬吠，那是警报。
安羽警惕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林子里已经陷入一片浓密的阴影，只有头顶的天空还绽放着血色的霞光。
”人类来了！走！”大黑毫不犹豫的发出撤退的信号，狗群紧随在他的身后往林子深处跑去。
“安羽，快，离开这里！”大黑急躁的催促仍未动身的安羽。他却不知道安羽现在是有苦难言。
是的，安羽也发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可是一股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全身，仿佛有好几双无形的大手要把自己的身体揉碎撕裂。安羽牙关颤抖：“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即使看不到阴影中安羽瑟缩一团的颤抖，一样能够从嘶哑发颤的声音中听出端倪。“你怎么了？”大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走……”安羽也不知道突如其来的痛苦源自何处，只是突然间，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爆发出了要把意识淹没的痛楚。他竭嘶底里的喊出一声“走”然后再没有力气说话。
每一次战斗都会有牺牲，大黑最是清楚不过。他目睹了许许多多的兄弟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倒下，而他必须尽力活下去。机车的轰鸣越来越清晰……“走！”大黑毅然决然带头快速离开。其他犬只低低哀嚎两声，便紧随着大黑离去。
这并非狗群无情，而是命运的残酷。生或者死，存不下太多温情和犹豫。
“真他奶奶的晦气，又落了空。”三辆摩托突突突的赶了过来，却只能捕捉到它们远去的背影。
“我们一路撵着它们，它们也是越来越机灵。”摩托车毫不停留的追着远处的身影加大了油门，经过瑟缩在地团成一团的安羽时，一跟趁手的水管当头敲落，这是补刀。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跑的狗，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即使不补上一棍，它也逃不了。所以，还是追逐逃窜的狗群更为重要。尤其是，他们已经确定了最重要的目标。
“只要把那条大狼犬宰了，它们就是一群没头苍蝇，到时候就好收拾了。”现在流浪狗捕猎者都知道，这么一群野狗中间，有一只狼犬作为狗头，带领一群流浪狗很是制造了不少麻烦。
铁管的一头在眼前迅速放大，安羽感觉到了死神冰冷的镰刀锋芒。在水管落下的瞬间，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头部要害。“咚—”沉闷的铁管砸落骨肉上的声音传来，持着水管的摩托车手从手上的反震力道知道这一棍实实的落到了目标身上。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脚下的猎物，飞速旋转的车轮带着他想狗群紧追而去。
摩托车疾奔而至，又电驰而去。只留下渐渐远去的‘突突突’声……
晚霞铺开，随之又收敛。其实不过是二十来分钟的事情，宁静的林子里再次出现了机车的嘶鸣声。不过却不似一开始那般爆裂狂躁，仿佛猛兽扑食，此时的发动机只有缓慢的低吼。
“这次又白走一趟，下次要再追上它可就更不容易了！操！”机车的发动机嘶鸣是平稳的，他的骑士却愤愤不平。
“记得应该是这里，没道理不见了……”车头远光灯都已经打开，把流浪狗之前的栖身之地照得纤毫毕现。地上的确有流浪狗活动的痕迹——食物残渣和血迹。
“见鬼了，那条狗头已经断了一截腿还能逃脱，这挨了我一棍的狗也能不见了！”摩托车放慢了速度，车头左右摇晃，远光灯便把车头十余米的地方扫过。
摩托车由远而近，直至离开这片树林依旧没发现任何狗只的身影。然后，这片树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
大黑的三角耳一直警惕着四周。
“头儿，人类走了……”身后的狗群围拢上来，心悸不已的庆幸道。
大黑凝神倾听，又像是沉默致哀。良久，“是的，人类走了。我们也得尽快离开这里。走吧，安羽已经为我们找到了活路。”
安羽不在了，但是那条路还在。“只要离开这里，我们就能找到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生活下去。”
大黑嗅着安羽回来时的气息，带着最后的反抗者踏上了安羽曾经走过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