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承章一听就急了：“不是吧？我是几千年没运动过的老龟了，觉都不够睡的，还晨运，至于吗？”
“太至于了！”何雨晴喋喋不休起来，“药补的话，你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吃点六味地黄丸差不多了，明天我去买条鹿鞭，让老妈泡酒给你喝。还有膳补，比如鸡子、骨鳝、牛鞭、生蚝、韭菜、番茄、核桃，这些是壮阳的。然后多吃蔬菜少吃肉，这样呢一般是生男孩。”
“没事吧你？我一直是肉类动物！”
“为了一索得子，你当然也得作出牺牲！凭什么要求女人就得承担一切？”
“行行行，我尽量配合，尽量配合！”龙承章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你得戒酒、戒烟、戒咖啡、戒可乐！这些都是影响精子质量的！”
“咖啡、可乐可以。酒嘛，尽量不喝，戒烟免谈，我宁愿戒饭。”
“那你就少抽点，饭后一支烟，一天三顿饭，你就抽三支，成不？”
“……”龙承章崩溃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凌兰语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存了两个月的房贷，兜就见底了，佘婷看上了一条GUESS的牛仔裤，得一千多，自己还思量着给她个惊喜呢。也罢，晚上还得多跑两趟黑车才行，帮补家计啊。
手机响了，是杨舒莉，听得出来她的兴奋：“兰语，我们中标了！”
凌兰语由衷地说：“是吗？那太好了，恭喜你呀，杨姐！”
“全都是你的功劳呀！现在我们是Partner了，见了面再详谈吧。”
上岛咖啡，杨舒莉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笔记本屏幕闪着的蓝光映在她的面庞上，折射出她眼角的鱼尾纹。仔细一看还是岁月不饶人啊，再漂亮的女人也经不起时光的磋磨。
“杨姐！”凌兰语过去坐下，再细看她的眼睛，确如佘婷所说，眼角上挑。
“废话不说了，你看看我拟的这个合同。”杨舒莉把笔记本移了过来，人也随之坐过来贴近了凌兰语，一阵香水味冲鼻而来。
很好闻的味道，这是成熟女人的味道：浓厚、沉香。
凌兰语收拾了下心情，看了看合同，粗略地算了算成本和收费标准，点了点头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吧？1.8%的代理费，2个亿的销售额，算下来就是360万。这个是不是高了点？陈华能接受吗？”
“做买卖，当然要留有讲价的空间。我心里的价是1.5%，给0.3%的空间让陈华砍嘛。”
“嗯……”凌兰语点点头，说，“那没什么问题了。那个……以后，我在项目上，又该怎么定位？”
“定位？”杨舒莉愣了愣。
“额……”凌兰语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我的职位。”
“哦！”杨舒莉“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项目就是你我的，是赚还是亏，都是你我五五分账！”
“五五？”凌兰语愣住了，“那怎么行呢，杨姐！这项目是通过你的关系才能接到的。”
“你错了，兰语！”杨舒莉抚了下他的手背，“是通过你的能力才能接到的，我只是块敲门砖。”
凌兰语心里那是一阵激动，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那……那怎么行？”
“亏也是一起亏嘛！对了，代理费里有一成要分给方玉成，毕竟是别人的引荐，我们才有机会，饮水思源嘛。”杨舒莉微笑着说。
“那是那是，行业潜规则嘛。”凌兰语冷笑，心里有点不爽，甲方总有这种人，手里有那么点权力，就什么都不用干，坐收回扣，还不用上税！
杨舒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没说什么，话锋一转说道：“兰语呀，我这边可是有个要求的哦！”
“什么要求？你说！”
“项目如能顺利接下，你就应该全职在这边打点了。”
“这个……”凌兰语有些犹豫，虽说自己现在的单位没什么起色，但也算是旱涝保收。如果辞职，无疑破釜沉舟，再无退路。江海市不比一线城市，房地产行业没有那么多就业机会，自己早已不是愣头小子，求稳大于求进。
杨舒莉看出了他的迟疑，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兰语你的能力在江海这一行来说，算是出类拔萃了，应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一个起点。”
凌兰语这才下定决心，拍了拍大腿，说：“好吧，项目签了合同，我随时都能到位。”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梁宇良一边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挑逗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这话说得真老土，不会说我长得像你失散多年的女友吧？”对方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你像我未来丈母娘的女儿，真的，忒像！”梁宇良一脸认真。
“呵呵呵呵……cheers！”她笑得花枝招展，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出来，她的粉底有点厚，笑起来会有少许粉末掉落，她的样貌并不十分让人满意，不过纵观全场，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梁宇良不想空手而归。
梁宇良坐得更靠近了点，手扶上了她的腰，手上还轻轻地用了点力，然后附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喜欢你的香水味，Dior的花样甜心，很甜，甜得让我有点冲动。”
“你属狗的？这么灵敏的鼻子！”她没有躲开，反而顺势依上了他的肩膀。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男人看见你，都会变成狗的——发情的公狗。”
就在酒吧厕所里，传出了他俩的淫声荡语。
也许很多荒唐的事，不过是场彼此需要的游戏，本无所谓在何时遇上何人，也许这只是人生的际遇，只要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便不存在伤害，也不存在爱情，只有赤裸裸的性和放纵。
失业让梁宇良变得放荡。
应该说，他原本就放荡，只是婚后压抑着。
这是失业后的第5个晚上，这个女人也是他搜寻成功的第4个猎物。
天生情种，加上高大英俊、能说会道，只要他愿意，在夜场里总会有所斩获，过程无疑是搭讪——喝酒——夜宵——开房。这一次比较成功，连夜宵都省下了。
第一次在厕所里办事，让他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刺激，从对方高亢的声音中，他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无奈，快感之后，依然是无尽的空虚。
“今晚，我不想回家。”她扯着他的衣领，意犹未尽。
“你喜欢哪个酒店？”
“去白天鹅吧，虽然有点旧了，但我喜欢沙面，喜欢那里哥特式的古典建筑……”
说到沙面，梁宇良突然想起了许诺，跟她的婚纱照就是在那儿拍的。记得那时是盛夏，他打着领结穿着礼服，愁眉苦脸，她拖着长长的白色婚纱，幸福满满，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想什么呢？”此时梁宇良身边的女人刮了下他的鼻子。
“还是改天吧，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梁宇良吁了口气。
“什么事？能比陪我还重要？”
“陪老婆……”
她冷笑，甩手给了他一耳光。
他惊诧，她没看到他手上的婚戒吗？每个游戏都应该有游戏规则，男欢女爱的事儿再正常不过了，一夜情你还当真感情了？
回到家，给许诺打了个电话，她的语气很冷：“我还以为你忘了你老婆的电话。”
“我失业了……”梁宇良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儿？”许诺一听就紧张了。
“就这两天的事儿。”
“没事，一份工作而已，会有更好的老板看上你的！”许诺安慰着，心里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也许吧……”梁宇良点了根烟，抬头吐了两个烟圈，然后用手指捅破了，看烟雾弥漫，“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我陪你！”
“我决定去内蒙古，选择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独自躺在树林里，一边睁大眼睛数星星、看月亮，一边喂狼。你不用陪我，也不必等着帮我收尸，因为我必须得让狼把我这身皮囊吃干净了，骨头都不剩，据说这样灵魂才能上天堂。”
许诺笑了，说：“去！那里肥沃的草原没了，草原狼群没了，现在只剩下一大堆开矿的白眼狼！梁宇良，你能不能不要再活在童话里？”
“活在童话里总比死在现实里要快乐些。”
“好了，别孩子气了。既然失业了，就回家吧。”
“回家你养我？”
“我养你！”许诺的语气很坚定。
“好吧，咱也享受享受吃软饭的待遇。”梁宇良笑了，竟然笑出了眼泪。
得知梁宇良要回来了，龙承章在市里最好的海鲜酒楼订了房，带着何雨晴，约了许诺、凌兰语和佘婷，一行人早早就在机场守候了。
看得出来，刚下机的梁宇良一脸的晦气。
“就这么点行李？”许诺看他只拎了两个行李箱，背着个笔记本。
“全部家当……”梁宇良耸耸肩，自嘲一笑，“在外混了这么些年，啥都没混到。喏，这个行李箱还是我大学时用的呢。”
何雨晴说：“这叫洒脱！除了钱，其他的都是身外物！”
龙承章说：“补充一下，除了钱，还有老婆，其他统统的都是身外物！”
到了酒楼，龙承章点的菜，让梁宇良有点不好意思——鱼翅捞饭、鹅肝焗鲍鱼、蒜蓉蒸龙虾、油焖膏蟹、清蒸石斑、花胶鸡汤……酒是五粮液。“不至于吧，这么好的菜！市长级别的招待了！”
“哥们儿嘛，荣归故里，咱得意思意思！”龙承章嘿嘿一笑。
这菜点得有些过了，何雨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不是滋味。
这个龙承章，哥们儿义气摆第一，跟梁宇良、凌兰语这俩兄弟，就从来没计较过钱。上次的海南一行就基本把老底花光了，他也不好意思摊开手问家里要钱，现在还这么铺张，真是不持家不知道油盐贵！
“嗯？佘婷呢？怎么没来？”龙承章这才注意到凌兰语是自个儿开车来的。
“她有饭局了，就不来这边凑热闹了。”凌兰语支吾了一下。佘婷不肯来，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
原来佘婷跟何雨晴是同事，论能力、论学历、论样貌、论家境，她统统都比何雨晴好，凭什么自己的男人就比她的男人逊色那么多？别跟她说什么才气，这年头，只讲财力！看着何雨晴的一身名牌，佘婷就羡慕妒忌恨，人比人气死人呢！
“那人齐了，来来来，梁总荣归故里，大家举杯祝他一帆风顺！”
“时隔十日，仿如隔世……想不到我还是回来了！”梁宇良举杯叹了口气，一口闷了。
“这不好事吗？”龙承章拍了拍他肩膀，向许诺举了举杯，“嫂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许诺知道梁宇良10万个不愿意，他多少还是有些无奈和不甘，但既然事已至此，她就该好好地把他留在身边，拴不住他的心，也得拴住他的人！
凌兰语说：“上次回来，你不是到袁老板那家房开去面试了吗？你外公的老战友，多少也会照顾你吧？”
“别提了。什么狗屁战友，他跟外公不是一路人，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外公都埋土里了，他还问我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可好。我呸！”
“不是一路人，自然没有联系，很正常，话说你外公那种那么有原则的老革命，有的人是躲都躲不及的……”龙承章说，“那个老袁……怎么说呢，以前在位的时候，我父亲跟他打过交道，还是比较讲究道义的。现在很多从政的经商的，都还是很买他的账，他想在商场上东山再起，不是难事。”
“他东山再起也没我啥事儿，我去面试，感觉不是很理想。”
许诺一听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你跟别人吹了多大个牛？30万年薪！这不笑话吗？江海市这种三线城市，这么高年薪的打工仔我看还没生出来！”
“呵呵，那倒是，我看能给你10万，就算是很不错的了。”凌兰语接话。
“我也知道，现在他跟我说10万，我马上干！”梁宇良只能马死落地行。
“没这么好的事儿了！”许诺有点气馁。
“没事嘛，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打工一辈子都打不完。过段时间，我跟黎伟那边如果能弄到地块，我高薪请你。”
“30万年薪？”梁宇良又看到了希望。
“刚你说10万也干。咱这么熟，打个8折，8万吧。”龙承章狡猾一笑。
他们不知道，佘婷就在隔壁的那个房间里。
“来来来，佘小姐，我敬你一杯，祝你永远青春美丽！”
佘婷礼貌地笑着，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白酒，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