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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王建

王建,唐代诗人。字仲初,祖籍颍川(今河南许昌),生于关辅(长安近郊)。早年与张籍相识于历城(今山东济南),后又与韩愈、白居易交往。擅长乐府,与张籍齐名。所写《宫词》百首,著名当时,仿作者甚众。

原文

水 夫 谣

苦哉生长当驿①边,官家使我牵驿船。

辛苦日多乐日少,水宿②沙行如海鸟。

逆风上水万斛③重,前驿迢迢后淼淼。

半夜缘堤雪和雨,受他驱遣还复去。

夜寒衣湿披短蓑,臆④穿足裂忍痛何!

到明辛苦无处说,齐声腾踏牵船歌。

一间茅屋何所值,父母之乡去不得。

我愿此水作平田,长使水夫不怨⑤天。

注释

①驿:驿站。

②水宿:夜宿水船。

③斛:古量器名,也是容量单位,十斗为一斛。

④臆:胸部。

⑤怨:抱怨。

赏析

这首诗通过对一个纤夫的内心描写,点出了水上服役的痛苦,对当时不合理的劳役制度进行了控诉,写得颇有特色。

“苦哉生长当驿边,官家使我牵驿船”,这两句是总叙生长水边为驿站服役的痛苦心情。第一句用“苦哉”二字领起全篇,定下了全诗感情的基调。水夫脱口发出这一声嗟叹,说明他内心的悲苦是难以抑制的。第二句点出了使水夫痛苦的原因。古代官设的交通驿站有水陆两种,住在水边,要为水驿牵船服役。

“辛苦日多乐日少,水宿沙行如海鸟”,较前描写进了一步,把人比作海鸟,说纤夫的生活像海鸟一样夜宿水船,日行沙上,过着非人的生活。

“逆风上水万斛重,前驿迢迢后淼淼”,诗人用细腻的笔墨,具体描写纤夫从日到夜、又由夜到明的牵船生活。前一句,顶风一层,逆水一层,船重一层,备述行船条件的困难;行船如此难,而前面的驿站是那样的遥远,水波茫茫无边无际,纤夫的苦难日子似乎走不到尽头。

“半夜缘堤雪和雨,受他驱遣还复去”,写黑夜牵船的痛苦。诗人写一个雨雪交加的寒夜,纤夫们披着短蓑,纤绳磨破了胸口,冻裂了双脚,一切痛苦,他们都无可奈何地忍受着。

“到明辛苦无处说,齐声腾踏牵船歌”,一夜挣扎,没有丝毫报酬,可是在凶残的官家面前,纤夫能够说什么呢?只好把满腔愤懑积郁在心里,用歌声发泄内心的怨愤不平,用歌声协调彼此的动作,在困乏疲惫中举步向前。

“一间茅屋何所值,父母之乡去不得”,纤夫的全部财产只有一间茅屋,本不值得留恋,可又舍不得离开故乡。即使逃离水乡,他们的处境也不会好。这就道出了纤夫们不逃离这个苦难深渊的原因。

“我愿此水作平田,长使水夫不怨天”,这是寄托纤夫希望的两句诗。但是,水变平田有些不现实,这样,他们的痛苦实际上还是没有解除。

绝妙佳句

辛苦日多乐日少,水宿沙行如海鸟。

原文

望 夫 石①

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

山头日日风复雨②,行人归来石应语。

注释

①这是一首依据古老的民间传说写成的抒情小诗。

②“山头”句:是说望夫石风雨不动,坚如磐石,年年月月,日日夜夜,长久地经受着风吹雨打,然而它没有改变初衷,依然伫立江岸。

赏析

“望夫处,江悠悠”,写出望夫石的环境、气氛。浩浩不断的江水边,伫立着状如女子翘首远眺的巨石。山,无语伫立;水,不停地流去。山、水、石,动静相间,相映生辉,形象之鲜明,自不待言。“悠悠”二字,描绘江水千古奔流,滔滔不绝,既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渲染了浓郁的抒情气氛。

“化为石,不回头”,具体描绘望夫石的形象。人已物化,变为石头;石又通灵,曲尽人意,人与物合,情与景谐。这不仅形象地描绘出望夫石的生动形象,同时也把思妇登临的长久,想念的深切,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刻画得淋漓尽致。

“山头日日风复雨”,写石头的形象和品格,说的仍是思妇的坚贞。她历经了种种艰难困苦,饱尝了相思的折磨,依然怀着至死不渝的爱情,依然在盼望着,等待着远方的行人。这淳朴而优美的节操,这坚贞的爱情,难道不令人同情和起敬吗?

“行人归来石应语”,千种相思,万种离情,她有多少话要对远行的丈夫倾吐啊!这是诗人的浪漫推想:待到远行的丈夫归来之时,这伫立江边的石头定然会倾诉相思的衷肠啊!然而,丈夫在何方?何日归呢?结句实在是含悠然不尽之意,给人以美的启示和美的享受。

总的来看,这首诗于平淡质朴中蕴含着丰富的内容,耐人咀嚼,发人深思。

绝妙佳句

山头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

原文

江馆①

水面细风生②,菱歌慢慢声③。

客亭④临小市,灯火夜妆明。

注释

①江馆:是市镇上一所临江的旅馆。

②“水面”句:清风徐来,水波微兴的景象。

③菱歌:采菱女子唱的民歌小调。慢慢声:婉曼柔美,舒缓悠扬。

④客亭:诗人夜宿的江馆中的水亭。

赏析

这首诗是一幅清新的江馆夜市的素描。诗里写的,便是诗人夜宿江馆所见江边夜市的景色。

“水面细风生”,写的是清风徐来,水波微兴的景象。但因为是在朦胧的暗夜,便主要不是凭视觉而是凭触觉去感知。“生”字朴素而真切地写出微风新起的动态,透露出在这以前江面的平静,也透露出诗人在静默中观察、感受这江馆夜景的情态。

“菱歌慢慢声”,转从听觉角度来写。夜市中歌女在清唱,她们唱的大概就是江南水乡采菱采莲一类民歌小调。“慢慢声”,写出了歌声的婉转、悠扬。在这朦胧的夜色里,这菱歌清唱之声,随着阵阵清风的吹送,显得格外清扬悦耳,动人遐想。

“客亭临小市”,客亭紧靠着“小市”,这才能听到菱歌清唱,看到灯火夜妆,领略水乡夜市的风情。这一句,使文势出现顿挫曲折,也使读者在情绪上稍作间歇和酝酿,跟着诗人一起用视觉去捕捉夜市最动人的一幕。

“灯火夜妆明”时,景象便显得分外引人注目,而夜市的风姿也就以鲜明的画面美和浓郁的诗意美呈现在眼前了。这一句明确交代了诗人所在的地方和他所要描绘的对象,在全篇中起着点题的作用。

绝妙佳句

水面细风生,菱歌慢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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