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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在距离鹅城752公里外一个叫商党的地方,有一个和刘世国一起闯天下的弟兄,后来受伤致残,被迫隐居起来。曲临风拿出的正是此人的亲笔信。信上写到,曲临风是他的后人,希望老友多加照顾。曲临风悲愤满怀,充满激情的说,他不想依靠裙带关系得到什么照顾,而是想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赏识,他知道警方立案调查金氏后,买通了黄百兴,想得到第一手材料,没想到竟被怀疑是警方派来的奸细。刘世国半信半疑,安慰了一番后告诉曲临风他会调查清楚,在此之前,曲临风应该安心工作。金氏已经走上正轨,不怕谁来查。曲临风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经营业务上,不用管其他许多。

一个小时后,商党那边传来消息,一切属实。不光证明了曲临风的身份,还顺便告诉刘世国,他因无法抚养孩子,才把孩子过继给外地的亲戚。也就是说,先前调查的一切也都是实情。老友的话打消了刘世国的疑虑。曲临风暂时安全了。

而此时黄百兴也终于想到卢惊天,卢惊天对黄百兴的质问安然若素,他告诉黄百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信任自己的拍档。这是成功的的第一守则。

黄百兴平静下来,如果这能换取曲临风的安全,换得案件的成功,他承受些压力也没什么要紧。

项风作为此次风波的始作俑者,目睹了事件的发展。说实话,他苦心调查曲临风,最初的原因很简单,为了一个女人。他几乎从一开始便喜欢上可唯。但可唯对他始终冷若冰霜。大概因为第一次见面他打了她一巴掌。他完全是为了保护可唯,如果当时他不那么做,可唯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他的保护被可唯误解,又没有办法向她解释清楚。

当他发现小可喜欢的是一无是处的曲临风时,嫉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不能忍受两人在他面前无所顾忌的亲热,更无法面对可唯时时嘲笑的目光。现在的项风已经不再是被笑话的黄种小孩,他觉不容许任何人轻视他。所有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不折手段得到。哪怕抢来的已经是碎片残渣,也该由他亲手毁灭。这种极端心态促成了他对曲临风的种种挑剔,也让他发现曲临风此人确实值得怀疑。

本来他可以将曲临风一举击溃,怪就怪那个小子,让他弄清楚曲临风和崔姨谈了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谁知道那小子一时心急,见崔姨尖叫便杀死了她,什么证据也没那到。曲临风说什么都可以,甚至说敲错门走错屋都可以。

现在刘世国又发话,让他停止调查曲临风。分明是受了曲临风的蛊惑,接下来他该怎么做?项风焦躁的思索着,寻找万分之一的机会。他的目光停留在墙上的照片栏,上面贴满了管理层的照片,经理,副理,主任。当看到可唯似有若无的笑容时,他终于想到办法。

妒忌会使人疯狂,会让人丧失理智,会冲动手忙脚乱,也就会露出破绽。他只要激起曲临风的妒忌心……

当晚,项风像平常一样带领经理和各部门主管开会。会议结束后,他单单叫住可唯,楼面张经理听见也停住,一般来说,如果DJ发生什么事,总经理应该和楼面经理进行沟通,再由楼面经理向DJ主任传达。项风挥挥手,让张经理回避。

看来新人新风气,张经理耸耸肩膀,悄声退出。可唯没好气,冷冷地问:"有事吗?季总?"项风不以为意,态度和蔼可亲地问:"最近工作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管遇到任何苦难你都可以找我。不用跟我客气。"可唯警惕地看着项风,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没有,谢谢关心。"项风往这边凑了凑,小声问:"你们俩还好吧?"可唯尽量往后面躲,厌恶地说:"挺好。"

项风极有内容的笑了,笑得可唯有些不安,只好问:"怎么了你?干嘛这么笑?"项风笑够了,才说:"我是觉得在这种地方,你们还能相亲相爱的,挺不容易,他就不怀疑你跟别的男人有点什么?像你干这个的。"可唯中了圈套,恼火地问:"我干什么了?我一个包房服务员正常赚小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别再哪儿胡说八道。"她本来想说满嘴喷粪,后来看他是领导,话到嘴边才改过来。

项风达到目的,又把头低下,凑过来,好像有秘密要说似的,可唯不得不配合他也低下头。从某些角度看两人的姿势像是在接吻,加上会议室椅子和椅子之间没有间隔,感觉更加暧昧。

"同样是男人,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男人最忌讳自己的女人不忠贞。最怕戴绿帽。你要小心一点,别到时候被人甩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可唯脸上已经变了几次颜色,她举起手,想很很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混蛋,却被他一把抓住,用力一带,可唯整个人已经倒在他怀里。可唯刚想挣扎,又被一股大力推出来,险些跌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你,有什么事说就好了,干嘛这样?"项风站起来,表演仓皇失措,双手摊开着,托起无辜来。"你先起来,起来。"

楼面几个经理全部张大嘴巴站在门口,看看项风,看看可唯,最后全部盯着可唯。项风又说:"张经理,过来扶一下。对了,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张经理就好了,他会帮你解决的。"可唯又羞又气,看着张经理们诧异鄙夷的眼神,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到底是女孩子,受了委屈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恋人。曲临风听完后并没说什么,往可唯手里塞了一盒纸巾,起身去找项风。

项风正在总经理办公室等他,见他冲进来,看看腕上的瑞士表说:"比我预计的晚几分钟,不过正好。找我什么事?"

曲临风的怒火瞬间熄灭,他明白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将会造成严重后果,转念间,他平静开口:"晚上有一间VIP招待房是给市外贸局领导留的,我来问一下按什么规格预备?"

项风愣了,随口说:"随便。你看着办吧。"

"好。"曲临风点点头,转身要走。

"你没有别的事找我?"

曲临风笑了,轻蔑的看看他,"我该有什么事,季总?"

项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苦心策划的没有奏效。怎么会这样?他应该愤怒啊,应该抓住自己狠狠打上一拳,然后是无法克制的谩骂,而他会利用这一点,名正言顺的把他开除。现在,计划好的一切都泡汤了。曲临风变成棉花球,完全不知道反抗。

当晚刘世国召见了项风,告诉他,关于曲临风的事不要再追查了,曲临风没有问题。以后他们要更好的合作,一切以集团利益为主。刘世国更强调,他最讨厌手下人明争暗斗,陷马坑,绊马索的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如果让他发现,一定不会轻饶。

曲临风得到了刘世国的信任,还因为他查出金色人间有警方的内线。这条内线就是项风曾经极力保举到库房主管的陈夏。

陈夏,鹅城本地人,27岁,曾经在星级酒店做过保安队长,一次酒醉的客人踢坏了门口玻璃柱,店方索赔,客人出言谩骂,陈夏动手,打成了轻伤害。店方关键时刻不想损害自身利益和名誉,将他开除了事。家里花了十几万才摆平这件事。陈夏颓废了一阵,发誓再不做服务业。先后干过业务员,开过水站,可惜都不赚钱。不知怎么得到项风的赏识,介绍来金色人间做主管。虽然违背了誓言,但对他来说也是极好的下台阶的机会。刘世国对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向来不太理会。

陈夏本人也没有野心,踏实肯干,吃过亏学了乖,不是自己的绝不多嘴,有人开玩笑说他是金色人间最会装聋作哑的第一人。

在金色人间,想要生存就要记住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绝对不仅仅是电影台词。金色人间本身就已经劣迹斑斑,且不说头几年广为流传的枪击案和前一段时间弄得沸沸扬扬的公关自杀事件,单单税务这一块,要是认真调查就有大文章可做。金色人间能坚挺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用人谨慎,各个要害部门基本是铁板一块。经理们把自己和企业的利益紧密结合在一起,一致对外。五百强企业都未必能做到的团队精神在这里实现,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原因很简单,五百强的员工失去工作大不了换一家,金色人间的员工如果因为出卖公司而离岗,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陈夏显然不怕什么危险,他身为库房主管,每月负责大库盘点出货入货,和财务联系紧密。有时遇到财务检查,一些文件还要收到大库中。他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来复印财务报表。曲临风事先没有透露任何风声,直到刘世国勃然大怒,项风才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他现在才明白曲临风的厉害。但他怎么也想不同,陈夏的怎么会承认?刘世国难得宽宏,把陈夏赶出鹅城了事。项风这会儿倒建议公司动用雷霆手段,要杀一儆百给陈夏这种人一点颜色看看。刘世国不语,目光中写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项风知道,他错了。

刘世国要曲临风开车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曲临风并没想到是给楚佳怡送订婚礼物。自从上次黄百兴被停职,他们之间的联络变少了。偶尔通话,谈的也全部是工作。黄百兴没有表现出责怪的意思来,他却有压力,好像自己对不起黄百兴似地。原本薄弱的情感沟通更加细若游丝。车停在医院门口,刘世国突然改变主意,要曲临风单独进去。"你不用说什么,给她就好。如果她问,你就说是一个老朋友送的。"

楚佳怡果然没有多问。曲临风却忍不住开口,"恭喜,听说你要订婚了。"楚佳怡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曲临风觉得看似灿烂的笑容中隐含着忧伤。不该出现在幸福的面孔上。他的心揪了一下,尖锐的疼。她似乎发觉了,又掩饰地说:"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玩啊。对了,就在下个星期三。"

曲临风告诉自己不要去。去了能怎么样呢?他们订婚了,可能马上两个人会一起出国,说不定再也不回来。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幸福生活。而他,已经被彻底忘记了。整个晚上,曲临风脑海中想的全都是这些。楼面经理来找他,他也爱答不理。好容易熬到下班,回到家却看见可唯一如既往的蜷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的男人兴奋地乱叫,好像这样人们就会买那块镶满钻石却便宜到极点的手表。

他刚把外衣脱下,可唯便醒了,睡眼朦胧地说:"你回来了,我把饭热一下。"跟她说过多少次,他不饿,不想吃饭。她像听不见似的,每天等到半夜,让他喝上一碗汤,吃几个水饺馄饨。平时也就算了,今天他没有心情,冷着脸说:"我不饿。"他总这么说,可唯早习惯了,顺口回答:"不饿就少吃点,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茴香馅。"他炸雷似的喊:"告诉你,我不吃!"摔门的声音足够让楼上楼下的心脏病者倒吸一口凉气。可唯端着水饺,傻傻地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曲临风躲进书房,一夜没出来。可唯留在卧室里,安静的,大气也不敢喘。他不爱她。他不爱她。心一点点凉透了,只好把被子抱紧,可是有什么用呢?

曲临风还是在星期三傍晚偷偷跑到酒店外,看着恭喜道贺的人流在眼前一波波经过。看见黄百兴满面春风的向大家挥手。他抽了半盒烟,最后看了门口的迎宾挂轴上楚佳怡的笑容一眼,离开这个他本不该出现的是非之地。

"你们一定要幸福。"他给黄百兴发了一条短信。这是违反规定的,黄百兴看见了,不知怎么回复。转身又被人群包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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