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桥也是A城科技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甄平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那一年高考,甄平班上有三位同学一同被A城科技大学录取——两位女生一位男生。两位女生一个是甄平,另一个是甄平的好朋友周雅思。那位男生呢,自然就是赵桥同学。
甄平之所以跟赵桥打电话,主要因为俩人是老乡,比较熟悉,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另外,还有非常特殊的一点,那就是——赵桥是凡志鹏同寝室的室友。
赵桥在高中时代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角色,到了大学,虽然算不上风云人物,但是确确实实也发挥过不小的影响力。至少在他的小圈子里面是这样。具体的能力表现在找女朋友方面。赵桥除了给自己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还帮同寝室的两位男生也介绍了女朋友。那两位男生就是凡志鹏和陈凯。而她们的女朋友,就是甄平和周雅思。
赵桥接到甄平电话的时候,他正和女朋友王佳坐在A城闹市区的一间肯德基餐厅里面吃炸鸡。赵桥长得高大英俊,韩剧男星一样的外表,而他的女朋友王佳,也是让人眼睛一亮的窈窕淑女——他们全系男生公认的系花。
肯德基里面挺闹腾,有小朋友在跑来跑去。赵桥扯着嗓子在接电话。
“喂!甄平啊,你好!”赵桥说着,看了一眼王佳。王佳正在用吸管喝可乐,听见赵桥喊甄平的名字,突然脸色一沉,把手里装可乐的纸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搁,眼睛狠狠地瞪着赵桥,颇有点警告的意味。
“赵桥,我想找你帮个忙?”甄平在电话那头说。
“什么事儿啊?你说!”赵桥热情洋溢地问,声音显得是既慷慨又豪迈。同时他把脸稍稍转向一侧说话,避开王佳犀利的目光。
“是这样的……,凡志鹏他喝醉了,醉得很厉害!完全就像不省人事的样子!”甄平说。
“哎呦!他喝了多少啊?严重不严重啊,要不要送医院?”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甄平说:“不过他现在看上去还算正常,就是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不管怎么喊,他都不起来。”
“哦……,”赵桥松了一口气,顿时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眼珠子一转,面带狡黠的笑意地问:“怎么回事啊?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在西苑操场的看台上面。”甄平回答道。
赵桥又“哦”了一声——原来事情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甄平接着问:“赵桥,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把凡志鹏送回寝室啊?”
“啊…?现在啊?现在我没在学校里,”赵桥有点为难地说:“我下午陪王佳逛街,现在还在步行街这边呢,不堵车的话赶回学校估计也要一个多小时。”
“这样啊……,那算了吧,我自己再想点别的办法。”甄平说着准备挂电话。
“哎,别别别,先别挂电话,……你别着急啊,我帮你想想办法,我有办法!”赵桥飞快地思索着,“要不然这样吧,我帮你联系陈凯,陈凯他应该在学校里,我叫他过来给你帮忙。”
“那…好吧!”甄平想了一下说,“……赵桥,要是请陈凯帮忙的话,是不是应该我自己跟他打个电话说一下?”
“咳,不用不用……,”赵桥很仗义地说,“咱们几个人之间还说什么请不请的,都是好朋友嘛,别这么客套!一会儿我跟陈凯讲一声就行了。我叫陈凯主动跟你联系……对了,你跟凡志鹏现在是在西苑操场的看台上面对吧?”
“是的。”
“那好,我马上打电话要陈凯过来找你们!”
“那谢谢你了,赵桥!”
“咳——!你这人就是这样,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稍微等一会儿啊,我这就跟陈凯打电话!”
赵桥挂了电话,立刻又跟陈凯打过去。
陈凯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对门寝室回到自己的寝室。在这之前,陈凯、李明浩、马旭东、何帆几个人喝完酒,醉醺醺地回了学校。陈凯寝室里就他一个人,不热闹,所以他就跟着去了李明浩他们寝室。
一进寝室,李明浩、马旭东、何帆三个人都说喝多了,有点头晕,各自爬上了床,躺在床上聊天。李明浩躺床上踌躇满志,说我现在终于是把自己给卖出去了,兄弟们你们继续努力啊!何帆幽幽地叹口气说工作不好找啊!马旭东吹牛,说万事开头难,别看咱们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将来没准当大老板干大事业。何帆说拉倒吧你,你要真有本事就先找一个月薪五千的工作让我羡慕一下!陈凯坐在下面陪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用何帆的电脑上网。结果聊着聊着突然没人说话了,陈凯起身一看,发现他们仨都在床上睡着了。于是陈凯关掉电脑,带上门,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刚进屋,手机就响了。
陈凯一看,赵桥打来的,接通电话:“喂,赵桥,……”
“陈凯,你现在在哪儿呢?”赵桥问。
“我在宿舍啊,怎么了?”
“啊,你在学校就好!”赵桥说:“凡志鹏那小子啊,在他女朋友那里喝多了……”
“瞎说,”陈凯笑着澄清事实,“刚才凡志鹏还跟我们在一块呢,他明明是跟我们一起喝的酒嘛!”
“啊?怎么回事?”赵桥有点糊涂了,转念一想:“哦——,你们在外面聚餐对吧?那你们怎么不把凡志鹏送回寝室啊?”
“我还问你是怎么回事呢?凡志鹏不是去找他女朋友了吗?怎么他又跑你哪儿去了?”
“不是,凡志鹏不在我这里!……是这么回事,刚才甄平给我打电话,说凡志鹏跟她在一块,现在醉得一塌糊涂!甄平要我帮忙把凡志鹏送回寝室,但是我现在还在步行街这边呢,这不就打电话找你了嘛……”
“哦——,明白了!”陈凯答道,“怎么,你今天又在陪女朋友逛街?”
赵桥呵呵一笑:“是啊,王佳说找工作要穿得正式一点,所以我今天出来陪她买衣服。”
“那你们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八字还没一撇!现在正在到处投简历。……你这边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李明浩的工作搞定了,你还不知道吧?”
“是吧?我不知道,我没跟他联系。”
“他签了南方高科,月薪5000千。”
“可以啊!他还挺不错的嘛!”
“今天下午他请客。结果凡志鹏就喝醉了!”
“咦?他怎么没喊我啊?”赵桥突然有点不乐意了,“这个李明浩不够意思啊!请客都不叫上我?……虽然我跟他没什么交往,但好歹也是对门寝室住了四年啊!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他请了你跟凡志鹏,偏偏不请我呢?”
“你都搬出去住了,他上哪找你去?”陈凯替李明浩辩解,“再说了,你和你女朋友在外面过二人世界,跟度蜜月似的,别人哪好意思打扰你们啊?”
赵桥一听这话,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边打电话边伸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瞎说什么呢……”瞬间又起疑,“那也不对啊,他都没问我一声,连电话也没跟我打一个,……我说他是不是内心对我有意见啊?怎么回事?难道我的人缘有这么差吗?
“喔——,我明白了!”陈凯假装恍然大悟,开玩笑说道,“李明浩搞不好就是王佳的一个铁杆粉丝,暗地里喜欢王佳很长时间了,结果你小子神勇无比,轻轻松松就把人家心目中的女神给征服了,你说人家不恨你才怪呢!”
“去你的吧,别拿我开涮啊!”
“赵桥,我跟你说,找一个系花做女朋友是要付出代价的?咱们系指不定有多少男生在背后恨你呢!”
“少废话,说正经的!”赵桥岔开话题,“……哎,凡志鹏是怎么回事啊?他喝醉了怎么又跑他女朋友那里去了?”
陈凯不开玩笑了,解释道:“我们一起吃饭,吃到一半,凡志鹏就被他女朋友一个电话叫走了。……我估计他今天确实喝多了,今天我们都是喝白的!”
“他是不又借酒浇愁啊?还在为他考研的事儿痛苦呢?”
“是啊!他自己钻牛角尖,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你猜猜凡志鹏现在在哪里?”
“在哪儿?”
“刚才甄平打电话告诉我,说凡志鹏现在睡在西苑操场的看台上面呢!”
“嘿——!”陈凯笑了,“他倒是挺会找地方睡的啊!”
“你赶紧去接他吧,要不然,我估计他今天晚上要在那里过夜了!”
陈凯叹口气:“……唉!这个凡志鹏啊!好吧好吧,我去接他!”
赵桥又问:“你有甄平的手机号没?”
“额…,我通讯录里有一个,是她以前的号码。她要是没换的话,那我就有她电话。”
“没有没有,她没换号,你就直接打那个号码吧……反正这件事儿啊,我是托付给你了,你自己先跟甄平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OK,没问题!你放心吧,这个忙我来帮!”陈凯应承道。
赵桥打完电话,感觉有点饿了。于是就开始吃汉堡、喝可乐。吃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他发现坐在对面的王佳脸色不对——王佳现在不吃不喝,正铁青绷着脸,皱着眉头看着玻璃外面灯火阑珊的街景。
“哎你怎么不吃了?”赵桥问。
“吃什么吃?吃不下,我想吐!”王佳气冲冲地说,然后侧过脸继续看马路上的行人。
“为什么想吐啊?”赵桥装傻地问。
“因为看着你恶心!”
赵桥坏坏地一笑,然后环顾左右小声说:“是谁今天早上还说爱我来着,怎么现在又看着我恶心了?”帅
“别跟我嬉皮笑脸!”王佳生气地把脸转向赵桥:“赵桥,没想到你还挺会装的啊,当着我的面跟人家女生献殷勤,然后又装得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心安理得地又吃又喝?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感?”
赵桥呵笑:“哎,什么叫跟人家女生献殷勤啊?我就接了个电话而已!我为什么要愧疚啊?”
“接了个电话而已?”王佳怒目圆瞪:“赵桥,我问你,甄平是你什么人啊,她男朋友喝醉了,就打电话找你,什么逻辑啊?她凭什么啊?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就跟你打电话?”
“哎,亲爱的,我说你别这么小心眼成不?”赵桥劝王佳,和颜悦色讲道理:“怎么说甄平她也是我老乡啊——在咱们大学里,她就我这么一个男老乡,有什么需要出力帮忙的事儿,你说她不找我还能找谁?再说了,凡志鹏是我同寝室的室友,我就是不帮甄平,也要帮凡志鹏啊!”
“那甄平也不应该这样啊,怎么能打电话直接找你帮忙呢?”王佳不依不饶道,“……应该是凡志鹏自己打电话联系你,你们男生跟男生联系嘛!”
“那个…,凡志鹏不是喝醉了嘛!”
“喝醉了就不能打电话?人家喝醉了还开车呢!”
“哎,不是…,凡志鹏他醉倒了!”赵桥耐着性子向王佳说明情况,“他醉得不省人事,就像被麻醉了的病人一样,你说他怎么打电话?”
“那也不是理由!甄平她应该先打我的电话,通过我来联系你啊!”
“哎呦,王佳,我说你累不累啊?你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干嘛?照你这么说,老同学之间打电话还要拐弯抹角,找个中间人联系?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好!你嫌麻烦,你不拐弯抹角……那你说,甄平凭什么一有事就打电话找你啊?你凭什么老跟她帮忙啊?她是花钱雇你了还是每个月给你发工资了?”
“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赵桥!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热情过头了,人家要挂电话你还不让人家挂,还担心人家着急……她甄平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犯得着这么肉麻地去讨好她吗?还心急火燎地帮她想办法?瞧你那热乎劲儿!刚才我差点儿没吐出来!真不要脸!”王佳越说越激动,数落完,还狠狠地白了赵桥一眼。
“王佳,你有点过分了啊?”
“我过分?我还过分?你跟别的女生玩暧昧,还说我过分?我告诉你,我最最讨厌的就是玩暧昧的男生!”
“什么叫玩暧昧啊?我什么时候玩暧昧了?”
“你还不承认?!你就跟那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去讨好人家……这不是暧昧是什么?”
赵桥刚想辩解,王佳朝他一指,气冲冲地抢在他前面说:“好!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交了你这样的男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减肥——隔三差五就恶心得想吐,没有食欲!……真是花心大萝卜,一接到女生的电话,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真恶心!”
王佳的话很难听。赵桥有点不耐烦了。他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责怪道:“你瞎嚷嚷什么呢,也不怕丢人现眼,咱们别在公共场合吵架行不行?”
王佳情绪激动,难以平复,眼泪就要掉下来。她一言不发,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包包转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啊?我还没吃完呢!王佳!……王佳!”
王佳没理他,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赵桥愣了片刻,然后也不吃了,提着几个购物袋去追王佳,也匆匆地离开肯德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