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月大口地喘着气,良久才道:“雪妃娘娘,奴婢服侍着琳姬在花园里散步,忽然看见银芯姐姐捧着一方宝砚走过来,我家主子便说要看看宝砚,不由分说地接了去赏玩……”
雪怡和落棋对视一眼——果然和她有关!
“谁知琏姬忽然到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什么,奴婢也不甚明白,但我家主子的脸一下子白了,银芯姐姐似乎也明白了,手一松,那端砚立刻就在乱石上生生砸裂了!”
“那银芯姑娘呢?”落棋忙问道。
“银芯姐姐告诉奴婢,琳姬主子在端砚上抹了些什么的,砚是万万用不得了,此时正托了小厮去书肆买新砚呢。奴婢本想马上找来的,可琳姬主子偏偏使唤奴婢,奴婢倾了她的茶水,这才被骂出来。”
“纺月,你快回去吧,待会儿琳姬该唤你了。”雪怡劝道。纺月秘密出口,急于避嫌,忙匆匆地去了。
雪怡又可气又可笑,便带着落棋向正门走去,只见银芯正独自立在门边抽噎不止,呜呜咽咽,甚是可怜,见了雪怡,她忙跪下谢罪:“奴婢……奴婢没保管好小姐的端砚……”
“又不是你的错,何罪之有?”雪怡安慰道,“银丫头真傻,外头哪买得到上好的端砚,我才不会责罚你呢!快去香雪阁取一方新的送去才是。”
银芯用绢子抹净了泪痕,破涕为笑:“小姐待银芯这般好,银芯感激不尽。方才琏姬说琳姬在端砚上抹了麝香粉,我从小在府里服侍小姐,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麝香……雪怡大吃一惊,柳莺儿竟是这般歹毒,若非婉宁相助,到时舒瑶小产,自己必然身处嫌疑之地。“麝香……麝香……”她恨恨地捏紧手掌,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的肌肤,留下道道血痕。
定了定神,三人一起回到香雪阁,只见屋中清香缕缕,床榻边垂着粉红色的纱帘,窗上糊了秋香色的蝉翼纱,书架上摆着几本文集,一对雕梅联珠瓶俏生生地立着,里头供了数枝水晶球儿般晶莹剔透的白菊花。西边的桌上还设了一大盆葱葱郁郁的盆景,与墙上的墨竹图相映成趣。一群小丫鬟们正在屏风后刺绣,莲瓣无声,幽香细语,雪怡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好起来。
她闲闲地走向挂在窗口的鹦鹉架,伸手逗弄,鹦鹉猛地一扑翅膀,开腔鸣唱,几片碎羽飘飘悠悠地落下,惹得众人相视莞尔。
趁着鸟声笑语,落棋轻轻掩上房门,低声道:“娘娘,奴婢曾是宫中的人,也见过不少人情世故,据奴婢拙见,若再任琳姬放肆,只怕会对娘娘大有不利,娘娘得多加提防才是。”
雪怡恍若未闻,浅笑嫣然:“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柳莺儿这般狠毒,总有一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