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窗翻入,而后徐慧颖便有了身孕,怎么看都是徐慧颖不守妇道。但听连枝所说,那男子从进入屋中到消失,期间不过盏茶时间,而且屋中只有连枝和姚妈妈,这两个人都值得相信,应该不至于从她们口中传出闲言碎语,也就是说董家的人没可能知道这件事。
那么当年董家的人又为何那样对徐慧颖,还不准董净怡回家呢?
“听五夫人身边的人叫他‘李公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过了一会儿,连枝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对了,我冲进屋的时候,姚妈妈手里拿着半块刻有龙纹的玉佩,她藏得太快,我没看清到底刻了哪些花纹,但只一眼我就可以确定那半块玉佩不是小姐之物。”
天子戴龙,王侯佩蛟。龙和蛟外形相似,一眼望去很容易认错。不过既然是龙形,那证明那‘李公子’必定与皇室沾亲带故。十年前已入中年,眼下应有四十出头了吧。
“你安心在这里休养,徐姨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董净怡顿了顿又补充道,“若你又想起了什么,随时让人来找我。”
连枝千恩万谢地谢过了,董净怡安.抚了她几句这才退了出来。
门外,舒尔雅没好气地站在石阶旁,连蓉提着药战战兢兢地候在舒尔雅身边。
“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屋子。”董净怡一转头就看到连蓉希冀的目光,知道连蓉孝顺,便嘱咐道,“你娘得的病会传染,待会儿让尔雅姐姐帮你把把脉,再吃点药预防。今后你进这间屋子不许吃任何东西,出来后衣裳必须马上全换……”董净怡好生叮嘱了连蓉一番,这才回了正屋。
屋里的澡盆里已经装好了热水,董净怡闻了闻,带着淡淡的药味儿,应该是舒尔雅去给连枝抓药的时候顺便抓了药熬成药汤给她泡澡。
董净怡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澡盆里,还用热乎乎的帕子盖住了脸。
“姑娘,刚才海金堂的兄弟传来了话,说是想要见您。”
董净怡拿下脸上的帕子,趴在澡盆边问舒尔雅,“我说过没事别来联系我。”
舒尔雅轻咳了两声,道:“这次是真的有事,隐主找上他们了。”
董净怡手一滑差一点栽进水里,师父不是说他死之前都不会说出他另一个徒弟是谁吗?难道他差别对待,告诉了大师兄她是谁,却不告诉她大师兄是谁?
舒尔雅一看董净怡就知道自家主子紧张了,她赶忙道:“隐主不知道咱们的身份,他只是拿着青龙令命令海金堂的人联系咱们,您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讲青龙令比墨龙令的权力更大,所以他们也是没办法……”
董净怡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当然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讲青龙令比墨龙令大,毕竟墨龙令是她调用整个细雨楼力量的凭证,但青龙令却是调用她的凭证。
她当然可以不理会,但据说细雨楼有另外一股监管力量直属于隐主,如果她不听令,就等同于背叛,隐主可以随时命令隐卫除掉她。
“他要什么时候见我?”
“就今天,人已经在海金堂在邺城的公开据点等着了。”
舒尔雅口中的公开据点,自然不是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据点,而是细雨楼内部高层都知道的据点,而每个城市的秘密据点就只有对该秘密据点具有管辖权的分堂的高层以及董净怡主仆几人才知道了。
“换药,备衣。”
细雨楼海金堂在邺城的公开据点位于北城烟柳巷,这里装饰雅致,幽深僻静,鲜少行人。
一身玄色长袍戴着面具作侠客打扮的董净怡,带着同样戴着面具作小厮打扮的舒尔雅不疾不徐地朝烟柳巷深处走去。
期间偶有院落开门走出来一人,看到她们也只是匆匆打量她们一眼就快步离去了。
烟柳巷是邺城著名的烟花之地,只不过这里不似外城花街青.楼那边脂世俗而粉味十足,而是独门独院,低调招待些文人雅客。来这里的人,自然不希望被别人认出来,也就不会对旁的事多做探究。
小巷尽头,一古朴的大门出现在了董净怡的面前,门上悬挂刻有“长春院”三字的匾额,两旁挂着一副描写春意醉人景象的对联。
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但院中绿意盎然,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依稀看到周围的亭台楼阁。
“哟,二位……爷,想找什么样的小倌,我们这儿青涩的成熟的活儿好的都有,您看……”
“御青鸾。”
“哦,御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跟小的去留春阁。”
留春阁是吃饭听曲的地方,虽然有床,但不会留人过夜,如果有需要,都会被带到院子深处的惜春阁等地,所以一路上也不会看到太过不堪入目的东西。
虽是白天,留春阁内小舞台上依然有小倌弹奏着乐曲,叮铃咚哝的,吸引着少数几个随意闲逛的人的目光。
“酒就不需要了,上些茶点即可。”
熟悉的声音不期然地撞入耳中,董净怡停下了脚步,朝天井那边看去,只见齐天云在一名十五六岁小倌的陪同下沿着廊檐往楼梯方向走。
齐天云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蓦然抬头,惊得董净怡立马旋身躲到了拐角处,而齐天云也只看到了一片玄色的衣角。
齐天云好男风?!董净怡瞪大了眼睛,她先前就觉得唐景轩在意齐天云在意得有些过分,难道说他们俩竟然暗通款曲,一个神女有意,一个襄王有情?
她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齐天云温柔地躺在唐景轩怀里的画面,她顿觉一身恶寒,甩了甩脑袋,脑海中又出现了唐景轩坐在齐天云怀里,还一手拉着齐天云衣襟的画面。
天啊,我的思想是怎么了?!
“少主,我们还有正事。”
董净怡这才反应过来她还要去见一个大人物,眼下决不是八卦唐景轩和齐天云关系的时候。
而另一边,齐天云站在无风的屋里,却忽然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看向窗外,不是得了伤寒就是有人说他坏话。
“世子爷,老朽忽然来找你实在是冒昧之极,还望世子不要见怪。”
“梁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相交多年,无需如此客气。”
梁成听了齐天云的话非常受用,他成为太监多年,可做太监越久他就越是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公公。
“最近倭患严重,陛下暂不会召您回京,不过太子爷是必须要回京的,他遇刺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梁成呷了口茶,偷眼看向齐天云,见他面色平静,这才接着道,“若世子爷不着急着回京,老朽可有一事相求。”
“哦?且说来听听,能帮一定帮。”
梁成一听眉开眼笑,但位于他头顶斜上方的一个房间内,却是笑不出来了。
“姑娘您说隐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试探咱们,还是……”
董净怡皱着眉头,她其实也很想知道,隐主急急地将他们召来,却留下口信先走了,这是在逗她们玩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