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蒋之涵越来越受欢迎,我跟他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疏远了。这种疏远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渐渐减少了对话,然后是有事没事减少了接触的机会,我一下课就往教室外面跑,或者找乔华静聊天说点无聊话,再也不愿意主动跟蒋之涵说些什么。蒋之涵之前觉得很不自在,一开始还试图用各种方式瓦解我们之间的小别扭,但是渐渐的,他也来了气,似乎也下定决心不再理睬我了。我们在角力着,似乎要看谁先低头跟对方说声抱歉。
其实我知道是自己先不对,不应该对他发脾气,而且这种脾气真的来得毫无道理……但是,作为一个好同桌,他应该会好好照顾我的感受,直到将我哄开心为止嘛!他现在跟班上的同学……尤其是班上的女生说说笑笑的,分明是在刺激我么?
现在,班上我跟他的绯闻已经不攻而破了,因为大家都一致认为想蒋之涵那种充满了独特魅力的音乐才子,是不可能对我那种小女生感兴趣的,我之所以会跟他有交集,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再加上我现在跟他闹别扭,班上已经传闻我被蒋之涵狠狠拒绝了内心伤心得快要发狂呢!
真是岂有此理!
在悄无人烟的饭堂里面,我气愤地按照背熟了的鼓谱用筷子拼命敲击着饭桌,越敲越狠,终于"啪"的一声,筷子被断开了两截,其中一截被甩飞到老远的地方,过了几秒钟之后,不知道从哪里传了来"啪"的落地声。
乔华静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毛元芷,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她放下了手上用来做练习的筷子,伸手抚了抚我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不是说好了,在戴美丽老师没空组织仪仗队练习的时候,我们就在这个特别的时间偷偷来到饭堂里面做练习么?前两天你根本就忘记了那回事,害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今天你好歹是来了,结果却敲得那么猛那么狠,是饭桌欠了你什么,还是筷子?你这样子练习,也根本不会得到提高的啊!
那是我的事!"我的语气变得很差。
乔华静愣了一下,道:"少了一根吃饭的筷子,确实只是你的事。但是因为你而拉下了仪仗队的练习进度,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现在不是跟得好好的吗?"我道:"至少现在,戴美丽老师已经几乎找不到机会来打我的手背了!所以这件事,你根本就不用太操心!
沉默了两秒钟,乔华静苦笑了一下,便道:"也是。"说完,她便把自己的饭盒拿出来,然后小心地把筷子放进了里面去,把头转向了窗外,望着外面的青葱的足球场不语。
对不起。"我语气终于软了下来,靠近乔华静拉着她的手道:"我不是故意说出那种话的,你知道,我并不是在生你气。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所以……请你原谅我!
乔华静扑哧一笑。
你就是这个样子,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乔华静用手敲了敲我的脑壳,"以前你只要一有烦心事,脸上的表情就骗不了人,虽然是会拿身边的人发脾气,但是都不算发得太猛,而且还会来主动道歉,算是孺子可教吧!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烦心什么事情呢?
我……在烦心什么事情?
我没有在烦心什么事情。"我急急否认,脑海里面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蒋之涵那惹人讨厌的音容笑貌:"乔华静,我问你哦,如果你因为一个男孩子变得受欢迎而心情不好,那是意味着些什么?
乔华静意味深长地皱起了眉头:"是哪个男孩子?蒋之涵么?
当然不是!"我赶紧摆手:"怎么可能是这个家伙!我讨厌他都来不及了!对了……如果我因为一个男孩子变得受欢迎而心情不好,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家伙,希望大家都讨厌他?
其实也有这个可能性啦……"乔华静轻声道,眼神开始有点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怪不得。如果我这么在乎蒋之涵,只是因为我实在是太过讨厌那个人了!
得出这个结果之后,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听说你的表白被蒋之涵拒绝了,"乔华静笑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这段时间我看你情绪一直不稳定,所以没敢问你什么。
怎么可能!"我直跺脚:"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自恋的家伙,而且还讨厌死他了,又怎么可能会向他表白?是那些偷偷喜欢他的女孩,嫉妒我跟他能够成为同桌,才会恶意中伤我的!乔华静,你不也会相信了吧?我会伤心至死的!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乔华静赶紧笑道:"我就是问你一下……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蒋之涵,那就最好了。
为什么?"我追问。
她粲然一笑:"没什么。只是一句无心之语。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郁闷,还得要跟那家伙继续做同桌。最近我跟他关系不是很好,我都快压抑死了,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不愿意道歉,他也似乎没有把我当作一回事。罢了罢了罢了!反正我就把那家伙当作一死物好了!乔华静,我们现在继续我们的鼓谱练习吧!
乔华静苦笑不得地看着我那半截筷子:"就凭这个?
我扬了扬下巴:"确实有点不方便,但是有何不可?关键不过是节奏感以及指法罢了!
说得有理!"她点了点头。
我们很有默契地相视了一眼,然后整齐地做了一个划鼓礼,开始很有力量地用筷子当作鼓槌,轻快地敲击起饭桌面起来。饭桌面边缘是包裹着木板的金属,我们的筷子敲击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饭堂里面清越地回荡着。
练习了不知道有多久,我们终于结束了第一部分,然后再一次齐整地做了一个划鼓礼。
在我身旁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几下响亮的掌声。我跟乔华静下意识地顺着掌声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得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
甘皓奕?"我张开嘴巴惊呼出来。
甘皓奕一脸惊讶地走近了我,一手撑在饭桌上,稍稍地俯下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认识我?
此刻,他的刘海细细碎碎地落在了眼睛上,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因此变得有点朦胧起来,我看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庞,竟然开始结巴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对了。
你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校草甘皓奕,很多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谁会不知道你呢?"乔华静及时帮我解了围。
他抬头看了乔华静一眼,然后含笑着将视线落回到了我的身上:"不过我也知道你,你是疯丫头毛元芷。
乔华静意外地抬高了眉毛。
我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声音变得像蚊子般在叫:"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笑得很灿烂。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以后就会知道原因。"他站起了身子来,笑道:"很久之前,我便已经留意你们俩了。一到放学时间,你们就会参加仪仗队的练习,偶尔有空就会看看男生踢足球。最近仪仗队的练习变得不那么勤了,我还心想你们跑到哪儿去呢,原来就躲在这里练习打鼓啊!
我跟乔华静一下都手足无措起来。
你一直都有留意我们?"我惊讶道,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为什么?
他笑,笑容迷人而温暖。"也不算是一直在留意……其实只是有点无法忽视而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而且最近因为拖某个好朋友的福,老是听说到关于疯丫头毛元芷的事,所以才会开始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呢!
我……"我正打算开口,却被甘皓奕打断。
你们身上挂着的小鼓,是不是很沉的?"他好奇地问道,顺便转移了话题。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乔华静笑了。
一开始是不算沉的,"乔华静解释道,"但是久了,就会显示出地心引力的残酷性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习惯了就好了。毛元芷你说呢?
没错!"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们仪仗队,"甘皓奕道,"每次足球训练的时候,只要一被仪仗队的音乐包围着,我就觉得分外的有力量。尤其是小鼓有节奏有力量的敲打声,我听了觉得心情会变得很好。所以这段时间,我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呢。
是……是吗?"我不好意思地用手搔了搔头。
我的一个死党就是玩音乐的,他是个玩音乐的疯子,"甘皓奕道,"什么乐器都难不了那家伙,他玩爵士鼓也玩得很棒,打起鼓来就像个疯子一样,很是厉害。我想你们一定会很想去认识他……改天,一定会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喔。
好啊!"我跟乔华静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