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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雪女出,早归家”是一句在日本民间广为流传的古话。在深山中居住的雪女(ゆきおんな),又名雪姬,是日本最著名的女妖,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丽外表。她通常身穿白色和服,肌肤似雪、身材窈窕,一头淡蓝色的长发,脸庞像月儿般白皙圆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冷酷,比中国仙子嫦娥更具致命的吸引力。由于日本是个小岛国,大陆国家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豪迈气势是日本人欣赏不到也体会不了的。脆弱、美丽、伤感这三种情绪构成了雪女的灵魂,这正是自然界冰雪在日本人纤细性格中的反映。

雪女是山神的属下,掌管冬季的降雪,多出现在大雪封山之时。古老的雪女传说有多种版本,最早的记载于小泉八云的灵异小说集《怪谈》中:

大和时代,在武藏国的一个村落里,住着茂作和巳之吉两个樵夫。茂作已经七十岁了,而弟子巳之吉还是十八岁的年轻人。一个寒冷的黄昏,两人从森林里砍柴回来,在途中碰到暴风雪,只好到一间小木屋中避雪。

屋外,寒风猛吹,皑皑白雪,既无边际、亦无生命。那些精致的冰花和冰凌,仿佛是为大地苍生准备的纸钱,漫天飞舞。年老的茂作很快就睡着了,巳之吉却被屋外的风雪声吵得不能入眠。他披着单薄的蓑衣,越来越觉得寒冷,辗转难眠,终至睡意全无。突然,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身上沾满雪花的女子飘然进到小屋里。女子从头到脚一身素白,透明的冰冷瞳仁静静地盯着巳之吉的脸。巳之吉与她四目相投,只见白衣女子娇美异常,不由得心迷神醉。

女子低声说:“你大概还很年轻吧。真是个可爱的少年!我和你既然有这么一段见面的缘分,日后必有结果。今晚看到我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喔!否则,我会把你杀掉的。你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话。”说完,女子转身而去。

巳之吉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出声想把茂作叫醒。哪知茂作已死去多时,脸已经像冰块般冻僵了。巳之吉不胜哀伤,抱起茂作的尸体,打起精神回到村子里。

第二年冬天,巳之吉在打柴回家的山路上,邂逅了一位雪肤玉肌的美少女。少女名叫雪子,因为双亲都去世了,所以想到江户去投靠亲戚。巳之吉打心底里对她产生了好感,便大着胆子向雪子求爱。雪子含羞浅笑地答应了。

回到家后,巳之吉禀过母亲,就与雪子完婚了。婚后,小夫妻恩恩爱爱,雪子又非常能干,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邻居们都羡慕巳之吉有眼光,讨了个好老婆。

雪子一共给巳之吉生了十个小孩,这些小孩个个都面庞清秀,肤色雪白。随着时光流逝,孩子们渐渐长大,很多人也都开始变老,可雪子的样貌却一点也没改变,她那张脸还是和刚到村子时一样年轻,一样娇嫩。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觉得非常奇怪,巳之吉也起了疑心。

一个大风雪的晚上,巳之吉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向正在做针线活儿的雪子问道:“你这张脸,还有低着头在做事的样子,令我想到十八年前的一件奇怪遭遇。那个时候,我曾经在森林里看到过一个肤色白皙、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子。”雪子没有答话,头也不抬地继续缝着针线。

巳之吉没有察觉到雪子的脸色已变,接着说:“一开始,我以为是梦,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美人儿?后来仔细想想,那女的一定不是人,因为她浑身雪白透明,正常人哪里会这样?真是可怕的梦魇啊!”

雪子的双眼开始凝出冰冷的杀气,她猛地丢下手上的活计,靠在丈夫的耳边,幽幽地说道:“那就是我呀,就是雪子!一点也没错,那时出现的正是我。你违背了不把看到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承诺,对不起,妖界的法则最看重诺言,所以我要实践我当年的警告,取走你的性命。”说着,雪子从口中吐出一缕缕寒冷的白雾,将巳之吉冻成了冰柱。雪子伤心地带着孩子们重回冰天雪地之中。

从此,雪女为了报复善变不忠的男人,常常把进入雪山的男人吸引到偏僻的地方,和他接吻,接吻的同时将其完全冰冻起来,取走其灵魂食用。遇上雪女的男人,很容易被雪女的美色所诱惑,进而被她口中吹出的冰气所冻僵。吹气是雪女最常用的杀人手段,而被她冻死的人通常脸色红润并面带微笑,似乎在死前曾见到什么美好的事物。此外,如果有人在暴风雪的恶劣环境中迷路,也会遇到靠吸食人气维生的雪女。善恶莫测的雪女,会故意在手中托着一个婴孩,央求过路的人替她抱住孩子,一旦过路人抱住了这个婴孩,婴孩就会越来越重,粘住行人使其无法放手。行人寸步难离,直至被活活冻死。

这个故事充分描述了雪女冰冷无情的性格,并藉由背叛的主题反映出男女之间亦亲亦离的婚姻关系,以及专属于女子纤细善感又敢爱敢恨的风情面貌。“就算我的身体灰飞烟灭,但是我的灵魂在不久的将来也一定会与白雪一起回来报仇……”雪女的古老传说既悲伤又冷酷,充满了怪谈轶闻的恐怖警惕。

作为雪中的精灵,雪女最怕的是火与热。在新潟县小千谷有这么个传说: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位美丽的白衣女子来到一个单身男子的住处求宿,并要求嫁给他。男子大喜过望,由于天寒,为了讨姑娘的欢心,男子特地烧了一桶热水,好让她浸裕姑娘虽百般拒绝,仍拗不过男子的一再坚持,只好跳入热水中,结果在热水中消失不见,只剩下细长的冰柱碎片浮上来。男子这才醒悟姑娘就是雪女,自己在无意中避过了一劫。

而在岐阜县的传说里,雪女则以雪球的形状出现。她会来到山中小屋,祈求水喝,此时如果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凉水,人们就会为她所害。但如果给她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或者请她到炉边取暖的话,她就会畏惧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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