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走吧，我带你出去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自从和他关系有了质的变化以后文漪变得越来越懒了，每日必定要睡到日上三竿，有时候还更恐怖，甚至能睡到他晚上回来。
她一度以为自己有了，别别扭扭的找来三月给自己把脉，三月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三月只是说没什么大碍，也没有怀孕啊。
可是，可是，她越来越嗜睡了。
这日，文漪醒的比较早，一睁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了。
“胭脂？你怎么来了？”文漪一骨碌爬起来，激动的连衣服都穿不整齐。
胭脂无声的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麻利的帮她扣上盘扣，嘴里念念有词，“以为你当了人家妻子，就能改掉坏习惯，到如今，却还是如此。”
“说什么呢！”文漪故意粗着嗓子，强行把胭脂拉进怀里，“本公子依然是你的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胭脂的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那不如我做你的护花使者？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连见你一面都不可以，你怎么做我的护花使者？”
胭脂哭了，胭脂竟然哭了，“胭脂，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啊。我不是好好地么？”
胭脂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恣意的在脸上流淌，“公子，公子，你生死未卜，我跪在府外一天一夜，……只求见你一面，可是他们不让我进来，就连文涟他们也不让进。”
“我真的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御史大人同你们一起回来，他人却在大牢，你却迟迟不醒，公子，文漪，如果你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文漪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扶正胭脂的肩，“胭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我听不懂？”
“不让你们见我的话，小御史……小御史为什么会在大牢里，他……他怎么会？”
“胭脂你不要哭了，你告诉我。我完全听不懂！”
听完这一切，文漪跌坐在床上，他们昨夜深情缱绻的床。文漪没有落泪，却也说不出话来。
“他利用我……抓捕小御史！倘若……他没有出现，倘若我不曾为他挡住那一箭！那躺下的就会是小御史！
“他利用我，他可以不管我是带着病的！也要利用我！如果我命不够大……他根本就是打算牺牲我！”
“文漪。”她眼神近乎空洞，看的胭脂揪心，“文漪，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胭脂揽着文漪，可是文漪的身体依然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良久，文漪终于转动了眼珠，声音有气无力，“胭脂，你先回去，我再找你。”
“文漪！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文漪拍拍胭脂的手，“你能进来也不容易，快走吧，晚了，就走不掉了。”
“醉仙楼少不了你。”
“醉仙楼能和你比么？”
“那是我的心血！胭脂我不许你糟蹋我的心血！”文漪突然掉下眼泪，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心……都被……糟蹋了，你就不要……”
“不是的，文漪……”
“不要糟蹋我的心血，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
文漪把胭脂推开，决绝的关上门，抱头蹲在地上，独自品尝眼泪的味道。
胭脂咬破了唇，对着紧闭的房门轻轻道了声“好”。
文漪平常不习惯化妆，她常说不化妆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可是，她再一次在这里上妆，上一次也是在这里，那是她大婚之日，她在这里化了新娘妆。
眼睛哭的有些红了，文漪给自己上了一层淡淡的妆。
老样子，她还是捧着那个锦盒，专注的盯着那缕头发，只是为了在等秋离澈的时候不至于太过无聊。
秋离澈回来了，看见文漪依然在等自己，习惯性的拥住她，“漪儿，今日几时醒的？”
文漪没有出声，不是不答只是怕自己的声音有些异样。
“怎么不说话？你舒服么？”说着他已经蹲在她面前，瞧着她的脸。
“到底怎么了？”他捧着她的脸，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他知道她最喜欢看自己笑了。
“为什么有结发之说？”文漪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秋离澈握着文漪的手，抵着她的额头，“牵绊一生，永不分离。”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八个字，字字刻在文漪心里，那字尖锐无比，刻的文漪的心一直在滴血！
“你爱我么？要与我牵绊一生？”文漪顺从的伏在他肩上，轻轻磨蹭着他颈窝。
“漪儿！你要我怎么证明？”他把文漪的头发和自己的绞在一起，绾成一个节。
“我……当真可以相信王爷么！”文漪泪眼婆娑，兀自对上他的眼。
他愣住，她怎么就哭了，他欲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泪却被她躲开。
“为了抓宫尚卿，你利用我，……我怎么知道现在你不是为了稳住他留我在你身边，牵绊他！”她用很悲伤的眼神看着他，眼里还有一丝绝望。
“文漪！你在胡说什么？”他突然站起来，可是似乎忘记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头发。
文漪忍着痛没站起来，倒是他觉得痛，慌乱的解着头发。
文漪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牵绊一生，永不分离！”
“好个牵绊一生，永不分离，你就是这样和我牵绊一生的，你迫不及待了吧！你终究还是解不开了吧！秋离澈，我喜欢你到把自己给你，到爱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到底懂不懂！我允许你伤害我，可我不允许你，利用我去伤害我的朋友！”
“你不该利用我去害小御史！”
文漪一直不安分，秋离澈根本就解不开他们的头发，文漪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的割断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头发。
青丝盘旋着落下的时候，她的眼泪也自她尖尖的下巴上滑落。
“我说过牵绊一生就是牵绊一生！”可是她却这样轻易地就割断了他们牵绊在一起的头发。
“文漪！你口口声声小御史，你可曾真真把我放在心上？你说爱我又可信么？”
“呵……呵……不可信？不可信！确实不可信！我可以为你死！确实不可信！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信？我……我以为你会跟我解释，解释你留下我是因为，因为你也爱着我……”
“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所有的人都可以不信我！”她大叫着，“因为我不曾为别人付出过，不可信？确实，不可信，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
其实他后悔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可是她怎么能怀疑？这些日子的相处之后，她怎么还怀疑？她说了什么让自己怒火中烧？他忘记了！
他上前，想拉住她，想把她扯进自己怀里，只要她不要像现在一样歇斯底里。
“你不要碰我！滚开！”
“王爷！”三月有急事禀告，不想遇见夫妻二人争执，只是，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家王爷去处理。
“出去！”不料，王爷这会儿也似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竟然朝着三月喝了一声。
“文漪，你给我站住！”秋离澈拉住正要夺门而出的文漪，不肯让她走，彼此眼神的温度已经到达了冰点。
一个需要静一静，一个却没有把握她是否还会回来。
“你说过，我不可信，我不爱你。”她眼里全是怒火，她说的定然是气话，“放开我！”
他愤怒，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只是他仍是不肯松口：“你敢再说一次，便不要后悔！”
文漪就要哭出来，他为什么一定要逼她，难道现在连喜欢他的权利也要被剥夺么？
她摇摇头，笑的凄凉，如果在他心中她的话果真如此不可信的话，那说出来又何妨。
秋离澈已经看到她眼里的一丝光芒！这个女人，他给她一次机会改口，难道她就一定要嘴硬么？
看她笑的如此，他已经要松手了。而此时的文漪也在心里叫嚣，秋离澈，你若真的放手我便真的说出口，从此……
他终究是不愿再听她将那话再说一次，他知道不过是彼此暂时失了心智，倘若今夜他真的让她走，他日后又要揪心多少个日日夜夜！
瞥了一眼仍立在门外的三月，秋离澈出手将文漪敲晕。
摇着头，无声的叹着气亲柔的将她抱到床上，在她眼角轻柔的落下一吻。
他捡起地上的断发，望着她的方向竟有丝丝不舍，将那头发揣进怀里，朝三月走去。
恐怕是皇上已经决定要将他们宫家满门抄斩了罢，只是，圣宫那边的事情有些棘手，不是太好处理。
“王爷。”三月欲言又止，但还是勇敢的与秋离澈对视了一眼。
“有话便说。”让三月看见自己和文漪大吵大闹，这让秋离澈觉得很不舒心，感觉怪怪的。
“真的不让王妃再见他一面吗，他们交情颇深……”
交情颇深？秋离澈眉头紧锁，哼，听文漪的话，看文漪的表情他就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是自己永远也无法涉足的，可是，天煞的他不想听见这样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
纵然他不愿意文漪还挂念着别人，可是他更不愿意，随随便便一个人边看出来他们之间的矛盾所在。
“本王自有分寸，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即可。”他又恢复了那副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值得窃喜的是三月一早便熟悉了他们王爷如此这般有力的警告。
“把门锁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放她出来。”说罢，还以意味深长的瞥了三月一眼。
三月弱弱的低下头，眼神稍有闪烁。
“听闻，文涟曾经来探望过王妃……，本王的三月，是否真有此事？”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表情，眸子似一波镜湖，可是三月知道这是无言的恐吓。
“属下知错！甘愿受罚……”哎，三月在心底叹气，没想到这个王妃现在是什么都要和王爷报告一下了。
“恩”秋离澈脸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在三月肩膀上拍了拍，三月咬紧了内唇，王爷功夫见长，又厉害了些许！
文漪醒来后，首先跳进她脑海里的便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小御史一定有危险！否则昨夜他不会将自己打晕，他一定是要对小御史做些什么！
顾不得许多，文漪只想小御史能够平安，无论怎样，文漪希望他能活着！什么家，什么国，什么爱国情怀又怎么比得上他一条鲜活的生命！
是因为太着急了么，文漪竟然连一扇小小的木门都打不开！几番努力，她终于明白，不是她太着急，而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打开，秋离澈竟然从外面将她锁了起来！
“混蛋！”文漪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门！
“放我出去！”
外面看守的侍卫听到里面有动静，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文漪心底一片冰凉，莫非，小御史真的要遭遇什么不测！倘若真如他所说是欺君叛国之罪，就算小御史毫不知情，也一样会被满门抄斩的！到时候，整个丞相府、御史府便容不下任何一个活人！
不行，她一定要出去，就算想不到什么办法，最起码让她见小御史一面。
文漪将房里能砸的都砸了，然后抄起一个结实的凳子就往门上砸，这些个门都是木头做的，没有想象中的结实。
果然没几下折腾，门就被文漪砸出了一个窟窿。可是，文漪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的放她出去。
顺手拔下头上的一根银色雕花的细簪子抵在胸口，嘴角挂着反常的淡漠与决绝，“不想守着我的尸体就别拦着我！”
果然，他们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出这一招，他们必然也不不会贸然行事，虽然不再逼近，但也是在文漪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让开！”文漪有些急了，这些人未免太过镇定，难道真要她见血他们才会让出一条路来。
还在僵持着，他们就是不肯放文漪离去，文漪也不能真的死在他们面前，看他们的样子，他们似乎是在等着某个人。
难道，他们已经通知了秋离澈？
远远的三两个人向这边靠近，只知道是有人来，却被人挡住了视线，不曾看见那人面目。
“何人竟然挡住王妃去路？”一道醇厚的声音传进包围圈，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文漪面前。
秋离殇来到文漪身边，想要夺下她手中的簪子。
文漪微微闪身，这，是她唯一的额筹码了。
看着她警惕的眼神，秋离殇轻轻一笑，这笑容里竟有些苦涩，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宛如神祗。
“走吧，我带你出去。”
他轻启薄唇，颤抖的却是文漪的心，这样轻易的就能出去么？不需要付出一滴血的代价？
他知道她在怀疑，又是一笑，这笑里，暗含着淡淡的悲伤。
“本王从不食言。”秋离殇从文漪手里轻轻抽出那发簪，转身向前。
文漪随即反应过来，跟在他后面，走的很急。
终于是出了王府，秋离殇停下脚步，一动也不动。
文漪见她停下，随即也停了脚步。
见她仍是站在远处，秋离殇忍不住开口，“为何不走了？”
是啊，为什么呢，自己不是想出来么，为何现在却停在原处了。
“我该去哪？去哪里才能见到他？”文漪喃喃自语，她如何才能见到小御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