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噩梦般,我睁开双眼…
蟋蟀声已经取代白天的蝉鸣…无论活在哪个世代,它们都没有停止过在寂夜里的演奏。夜里的阴凉空气,让我稍微抖擞精神,唯一能让我安心的,是玛希娇小的身体,还躺在我的怀里。
“…唔…”
似乎因为我醒来的动作太大,玛希揉着迷糊的眼睛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围,低落的心情仍写在脸上。
“…这么快…晚上了啊…”
“不过现在才是,我们新的一天的开始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去哪里…?玛希想看‘电影’。”
她揉了揉淡紫色的大眼,嘟着嘴。
“呵呵…如果‘电影’没消失的话就去吧!”
“真的吗?阿尔杰说话算数?”
“我怎么可能会骗玛希呢,不过附近有趣的,我暂时只知道一个而已。”
“不会又找到一个新的莲花池塘吧…”
“呃…你怎么知道?”
“你每天就坐在那里啊,大家都知道。阿尔杰真呆。”
“呵呵…”
趁我笑着的时候,玛希轻身跃起,单脚站在莲花的花瓣上,点起了池塘上晶莹的波纹。双手柔软的放在腰后,面向着我的她,被一束洁白的月光晒在了身上,仿佛是一条银色的路,要把玛希引向光明。
我不禁地伸出手想去捉住。
“呐…阿尔杰…”
“嗯?”
玛希闭着双眼,仰起头怀抱着月光,就像在做着一种痛苦心理准备。
“白天和你说的话,还是算吧。”
“怎么突然.”
“因为怎么想都不可能嘛,也许奥斯顿才是对的.就算我们永远都不能活在太阳底下.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
就算如此,玛希此时脸上的笑容,仍旧是夹杂着低落的无奈。
我时不时都会考虑一个问题,那些被我变成吸血鬼的人,他们内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愿不愿意变成吸血鬼,然而我贸贸然的复活了他们,他们又会不会觉得这其实是一种不幸的“诅咒”。
回想起那个充满了硝烟与火光的夜晚,身为人类且奄奄一息的玛希,之所以会那么用力的捉住我,或许只不过是希望我能用人类的方式去救她摆了.
想到这里,我注视着月光下,那向着光微笑的玛希,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现开了口。
“我想去镇里找奥斯顿…我有点担心。”
“好吧,我陪你去。”
拍了拍身上的草,我站起身,正准备走动。然而玛希一个轻跃,跳到了我怀里,用力的吸了会我衣服上的味道,说:
“我想一个人去…要亲口告诉奥斯顿,我原谅他了。”
我沉默不语,并不是怕玛希一个人还会被奥斯顿责骂,反而奥斯顿那边应该会主动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玛希的笑容里,有一种遥远的感觉。
“阿尔杰相信玛希吗?”
她看我的眼神,和当初倒在血泊中时,那渴望生存的强烈眼神一样。这孩子从前就喜欢依赖着别人,就算肉身不再生长,心灵也会成长吗…还是因为已经坦然?
我顿了顿,回复道:
“好,我在这里等你!”
笑了笑,玛希松开她那稚嫩的小手,继而往森林远处走去。当时的我,目送着她消失在那一束银色的月光下,原本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一趟能带着散散步的心态出来的夜晚,万万没想到,这种松散的心态,成为我此后…最痛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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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奔——树林间…听不见虫鸣,飞驰——月霜下…没有风声。寂静的可怕,漆黑的心慌…我捂着胸膛的伤口…不顾一切地追寻着远处那熟悉的血味…
恐惧而不敢相信,反复喊着相同的名字——
“玛——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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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
若无其事地我,哼着曲调往老家后面的莲花沼泽走去。心里想着玛希,想着奥斯顿,想着这个——因我而起的集体。
此时,完全没任何征兆的——剧痛突然从身后贯穿身体!
一根粗大的弩穿透了我右边的胸腔。心想,这不会哪个混蛋玩的恶作剧吧?然而第二支第三支接连的飞了过来…同样穿插在我的身上。这时我才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弓弩穿过我的身体,插在了地上,全身都被穿透的我,被固定了起来。回头看向弓弩飞来的方向,我咽下了喉咙里往外冒的血说:
“什么人做的,我劝你还是自己出来吧…你今晚见‘鬼’了。”
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空气间居然颤抖起来,一队全身黑色骑兵,手执长枪出现在月下…铠甲上印着的皆是‘沉船’的图案…虽然头盔下隐藏着样貌,却透露着杀气。
“…看来你们才是最近杀了我不少同胞的真凶呢…”
“是又怎样,现在的情况可没你想得那么淡然啊…不死者——阿尔杰·罗德里克。”
让我吃惊的是,领头的黑骑居然是名少年人。
“喔…你是从哪里听到那么久远的名字的?”
“某处冰洋的海底遗迹。”
“有这种能力,又伤害了我这么多同胞,你的目的是?”
“哼~在你脸上还看不出一丝怒气呢,不恨我们么?”
少年人轻蔑地笑了笑,语气间夹杂着疯狂…
“让我憎恨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同样轻蔑地摇头笑着。
“现在外面是战争时期,没想到还有你们这种怪物躲在这里逍遥法外,袭击了我们途径埋伏的部队,让我们失去了讨伐雷神的机会。为了铲除你们!联合军第五军团长——西泽·卡尔文在此取下你的头额!”
少年人说完,身后的黑色铁骑动身一跃!他们跃起的高度已经不能用常理理解,就像乘风而飞,霎时高速下降,长枪直刺过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周边的树木连同湿润的土地凹进深坑。
“住手吧,没用的。”
我伸出手用力横扫了一下,数支长枪陆续发出清脆地断裂声,掉到地上。他们连忙跳开与我保持距离,我扫视自己的身体,还插着六根…
“果然.你不该存在世上。”
“来谈谈吧,这只不过是误会。”
“哼,我已经没必要跟你纠缠下去了,凭我们这队兵力,别说活捉你,拖延时间也变得那么不容易…”
“你什么意思…”
“你眼前的只不过是‘分身’…我们的真身正捕捉着其他的怪物…好像有一只蛮可爱的小吸血鬼呢…对吧?”
一片疯狂的大笑…撼动着我心里某处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感觉…奇怪的话…可爱的小吸血鬼…玛…希。
“——你!”
我怒吼地撕裂他们,身上的长枪全被挤断,排出体外…但被撕裂的他们就像一股空气一样,继而疯狂地笑…疯狂地刺痛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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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不顾一切的奔跑.终于赶到同胞们的身边,他们颤抖着…眼前的景象,让我不敢相信,我来到的这个地方会不会只是一片“地狱”…
四面环绕的密林里…就像一个钉满了尸体的房间,地上大量的浓血灌满在树根周围的泥土…鲜红的血河已经渗不进去了…奥斯顿吃力地捉紧我…
“…哈…救星…救星来了…”
我一把揪紧他的衣领,愤怒地将他推到被血染红的树上…
“——你干了什么!”
“…我?…我干了什么?你问我干了什么?我们在奋战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你连玛希也…”
“——玛希在哪里!”
“好啊…要不是闻到玛希的血味…你根本就不会赶来救我们吧…可惜你来迟了!彻底地…来迟了…无论玛希还是其他同胞…亦或是那些军队…都迟了…”
奥斯顿悲痛地跪在地上…我松开手,双脚发抖站不起来…疯狂地寻找着头上,那钉在树上的尸体…玛希…玛希…玛希在哪…这边没有…我连滚带爬地爬到那边…那边也没有…我吃力地拖着血浆滚回这头…
直至,一处月霜点缀树干下…银色的月光晒在了鲜红的一处。
一滩孤独的血…一件娇小的礼服…盖在一件短小的黑袍上…
“玛…希…玛希——”
…我捡起血染的礼服与黑袍,抱在胸前…
“我来了…玛希…”
“说话啊…玛希…”
仿佛掉进了从未见过的黑洞里.没有天空没有地面.我擅自救了她.却擅自让她死去?手上那沾血的衣服还有气息,但死亡却没有留下任何物品.我们早已是剩下衣物而没有实体的怪物吗…
“你去哪里!阿尔杰!”
“莲花沼泽,我跟玛希约好了,待会要去那里。”
“你疯了么?玛希死了!抱着那些衣服算什么玛希!”
一拳重击…奥斯顿凹陷鲜红的泥潭里。
“不用你来告诉我,玛希是为了阻止你们才死的…别再把我们跟你混为一谈…”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我转身离开…身后…不断响起奥斯顿的怒嚎…
我知道我手里的并不是玛希…但却不愿意承认玛希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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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穿过茂盛的树林,莹绿色撒在这长满莲花的硅池里。
我,凝望着不远处的一座破烂的城堡…从此踏上了长达13年的旅程…
直至两年前.她的声音才把我拉回到现实.那宛如幻梦般.黑夜的光…向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