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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蛙神洞

第二天天气阴沉,剧组按照原计划出发了,剧组有一部中巴,剧组的人再加上纪然等四个外来者,车上坐得满满的。从小镇进山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廊桥的捷径,但是这座悬于半空的桥只能走人,不能通车,另外一条是新开辟的山间公路,顺着山势盘旋,沿着这条公路进山要多绕半个小时的路。

中巴沿着盘山公路进山,开到蛙神洞附近的山坳中,车子停下了,剧组的人纷纷下了车,在空地上摆开了拍摄的阵势。导演指挥男女主演走位,纪然和孟在渊等站在远处观望,在导演的指挥下,男女主角将相同的动作做了一遍又一遍,孟在渊渐渐看得不耐烦了,他拍拍于小民的肩膀,凑在他耳边悄声说:“我们去蛙神洞看看吧。”于小民点点头,两个人偷偷溜走了。

蛙神洞离开片场只有几百米,洞口不大,越往里走地势越低,人在洞中行走时,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显然有小溪从山洞中穿过,两个人走着走着,前面一块巨石如影壁墙一样挡住去路,绕过巨石,他们走进一间长方形的石室。

“你对这个山洞有印象么?”于小民轻声说,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在石室内激起了回声。

“不,我没有任何印象。”孟在渊摇头说。

“我也没印象,这说明一个问题——当年吴博士没有进过山洞。”于小民说。

孟在渊霍然回头看着他,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着光:“你真的认为,我们的记忆来自于吴博士本人?”

“难道你还有怀疑吗?”于小民吃惊地说,“他就是我们的前世,他的眼睛就是我们的眼睛,他的心灵就是我们的心灵,我们的记忆是连成一体的。”

孟在渊心里乱糟糟的,他一向倾向于认为,他和于小民有着血缘关系,他们童年时都听过同样的家族传说,因此他们才会有相同的记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解释有很多牵强之处,从目前情况看,似乎还是于小民的“前世说”听上去更合理一些。

“瞧,前面有一个供桌。”于小民点指着前方。

石室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还有香炉等物,石桌上端坐着一座石头塑像,当孟在渊顺着手电筒的光柱看清楚石像的形貌时,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

他看见一座半人高的青蛙雕像,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青蛙,“它”有着青蛙的身躯,躯干上却长着一颗人头!“它”蹲坐在石头桌面上,人形的脑袋高高昂起,两只巨大的眼睛朝外鼓着,咽喉也鼓动着,仿佛正要发出咯咯的鸣叫。刹那间,孟在渊想起了阴山路老宅里的恐怖青蛙。

“青蛙,长着一颗人头的青蛙!”孟在渊嘶声喊着。

“大概他就是当地人供奉的青蛙神了。”于小民说,“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我明白了,你在阴山路666号看到的人形青蛙就是这个样子的!”于小民的脸色也变了。

“我们快离开这里!”孟在渊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拉着于小民急速离开,两人在慌忙中走错了路,他们没有折回去,倒又继续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泛出了光亮,原来蛙神洞有两个洞口,他们从后洞口走出了蛙神洞。洞穴外面是一片宽广的草地,穿过山洞的小溪继续在草地上流淌,有几只红胸脯的鸟儿在溪边悠闲地饮水。

当孟在渊和于小民回到片场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导演正在发脾气,因为两个女演员又闹矛盾了,女主演威胁说她不拍了,剧组的人纷纷劝说,可女主演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连导演也对她发火了:“你要走就走,悉听尊便,别以为离开你地球就不转了!”

这么一来,女主演绷不住哭了,她边哭边朝后山跑去,导演说:“随她去!她还越来越长脾气了。”

女主演走了,剧组只能停机,大家三三两两说着话,等待女主演消了气自己跑回来,今天晚上他们还要赶拍“吴博士谋杀红云”的一场戏。天色渐渐黑了,却始终不见女主演的人影,大家渐渐不安起来。

纪然走到导演身边悄悄说:“山里地形复杂,一旦迷路就麻烦了,我们派人找找她吧。”

导演叹口气,派出几个人出去找她,其他人无聊地在原地等着,找人的人没回来,天色越来越黑。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啊!”“啊,救命啊!”导演的脸色一变,大家都已经听出,那是女主演发出的呼救声!

“她出事了!”导演厉声说,“大家快分头去找人!”

剧组的人向没头苍蝇一样朝四方散去。孟在渊辨出呼救声是从后山传来的,他拉了一把于小民,两人朝蛙神洞的后洞方向跑去。他们跑到后山,对面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像疯子一样没命地跑过来,她的眼睛翻着白,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嘴角吐着白沫,孟在渊和于小民两个截住了她,她却在他们的手中死命挣扎着,挣扎了半天,最后颓然倒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时剧组的几个男职员也跑了过来,他们有的抬头有的抬脚,把女演员抬了回去。

孟在渊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远,他回头朝女主演跑过来的方向望去,远处传来古怪的声音,如一群狗在吠叫,又如咯咯的笑声,如同受到了魔鬼的召唤,孟在渊慢慢地朝传来声音的蛙神洞走过去,于小民胆颤心惊地跟在他身后。

夜色朦胧中,山岩间和小溪边影影绰绰跃动着一些黑影,一阵凉风吹过,吹开了遮蔽月亮的云翳,月光洒落在溪面上,于是孟在渊和于小民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月光下,一群巨大的虎纹蛙正趴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每只青蛙都长着一颗恐怖的人头!

孟在渊和于小民发出惊恐的狂叫。两个男人的叫声在山林间久久回响着,激起巨大的回声,蛙群起了骚动,它们三两成群地朝蛙神洞方向逃窜,很快所有的青蛙都消失在洞口。两个男人也撒腿就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他们再也听不到那种恐怖的咯咯叫声,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女主演醒来后说话颠三倒四,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剧组只能把她送回城里治疗,短发的女配顶替了她在剧中的角色。女主演疯了,孟在渊和于小民又没把他们看到的东西说出去,因此剧组的人对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摸不着头脑,但是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导演决定不再去蛙神洞取景。

龙老板抱怨说,导演不听他的劝告,非去蛙神洞拍戏,惹怒了蛙神,这才会惹下大祸。经历了这件事,导演的情绪消沉了许多,说话行事变得很小心,早上出工前必先拜拜菩萨,晚上早早收工回旅店。

3天后,纪然收到盼望已久的东西——老宅中找到的笔记本的中文翻译件。笔记本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因此翻译出来的文字也是断断续续,但其中包含的信息足够让纪然等人震惊了。

笔记中出现了孟道夫。海德格尔的名字,原来笔记本的主人居然是那位德国医生海德格尔,这本笔记记录了他在中国的生活片段。从海德格尔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了解到他就是阴山路666号老宅的第一任房主,30年代中期海德格尔曾经住在阴山路老宅,在此期间他继续从事着他的医学研究。

根据海德格尔的记载,在湘西的日子里,他已经初步破解了蛊毒的秘密,其中牵涉到某些未知的生物毒素,他从所谓的“蛊虫”中提取出少量的化学物质,后来他在实验中意外地发现,这种化学物质制成的溶剂居然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只要把人体细胞浸在那种化学制剂中,细胞就能保持存活,而且它能够使普通的人体细胞逐渐转化成能够发育成胚胎的生殖细胞。海德格尔在笔记中写下这样几句话:“这个发现是划时代的!它意味着,只要我们拥有一个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我们就能复制出一个完整的人。这个发现是可怕的!因为它挑战了上帝的权威。”

这个“挑战了上帝的权威”的发现,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人体科隆!

孟在渊和纪然将笔记本研究来研究去,他们得出结论:所有怪事的关键还在海德格尔这个人身上,几乎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他。他们画了一张图表,上面列出了人物和地点之间的关系:

“海德格尔在30年代居然就成功地研究出生物克隆的方法,”孟在渊感叹地说,“这种技术一旦问世,不知道会在世界上引起多大的轰动。海德格尔曾经说过:克隆技术是可怕的,它挑战了上帝的权威。但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他有没有克制住魔鬼的诱惑,在什么人或者动物身上试验了他的克隆技术呢?”

“我认为他已经在动物身上做过试验了,”纪然带着思索的神情缓缓说道,“我猜想,当年他在湘西的时候,他在当地的虎纹蛙身上做了试验,将克隆出来的人体细胞植入青蛙的体内,于是就出现了长着人头的青蛙。海德格尔也许做了不止一次试验,制作出不止一只人头青蛙,有两只青蛙逃出他的实验室,它们的后代繁衍成一个种群,那就是你们蛙神洞附近看到的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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