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北京待了几年,干啥,在哪个区?”雨涵一边啃骨头,一边歪着头问。
周林看着雨涵吃得香,没有先回答雨涵,先说:“要不咱来点酒,雨涵你行吗?”
雨涵大方地说“行啊,我们也是酒精沙场练过的,谁怕谁呀?”
这句话说的周林,毛晓宇和杨静都更高兴了,雨涵没把他们当外人,虽说是这么多年没见过,没联系过,但是最纯洁的年龄时结交下的关系不需要戒心。那是大树的根。
气氛陡然热烈了,周林叫着自家的服务员,“拿酒,拿酒,拿咱家乡的青稞酒来。”
酒斟满,四个人举起杯,雨涵竟然要流泪。多少年了,没有这样畅快过,酒桌上那些虚情假意的应付,雨涵经的多了,早就厌烦了,也早就学会了一套一套的说辞,而现在和同学一起只要举起杯,一切竟在不言中。语言在真情面前是乏力苍白的。
酒过三巡,大家微醉。雨涵也把周林的故事听了个大概,周林先是在深圳,又去了上海,最后才辗转到北京,没有户口,没有过硬的学历,没有单位要他,要了也是用几个月。
“你知道,我最苦的时候,真住过立交桥下面,三天就吃了一个馒头。”周林竖起食指,醉意朦胧地说到。
“恩,刚开始我也是找不到工作,辞了大学毕业分配的单位以后,也是找了半年,还跳槽了好几回,才慢慢稳定了。”雨涵接话说。
“你再苦,你有家接着,对吗?没法比的。你有北京户口,你可以挑工作。你有父母的家,你至少没工作的时候有地混口饭吧,有地住吧。我们是真没地去,真没钱吃饭了,一个人,走投无路,那种感觉。”周林哽住了,酒勾起了他的伤心。
雨涵点点头,“那倒是,也就是说说苦,其实我那点苦真不至于那么极端。”
“好了,好了,你这是干啥?雨涵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才见人家就苦啥了苦,你就不能说点高兴的。”毛晓宇一边给周林斟酒,一边挡话。
“老同学啥话不能说。”周林不满意地歪头冲着毛晓宇嚷道,“就你虚伪,我不是说你,你就是坐办公室坐的,越坐越虚伪。”周林把头扭过来看着雨涵“雨涵,你说,我能说不?”
“能,你说,我听着。”雨涵眼睛都红了,同学初见能这样倒苦水,说明亲啊!
“告诉你,雨涵,最苦的不是这,我一个大男人,啥不能抗?别人啐我,别人骂我,上公交车,别人嫌我脏,不让我坐座位,我都忍了。我好歹也受过那么多年教育,我有自尊,我不下贱,你们凭啥这么踩我?你们给我机会我不比你们谁差!没有,没有啊,没有机会!”
周林捶着自己的胸口说:“这都没啥,我最疼的在这,我妈死了,我都没回来!我妈咽气的时候叫着我的名字死的。”周林哭了,像个大孩子一样哭得那么伤心。雨涵也落下了成串的眼泪。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这么些年,也没见你说过,今天这是咋了?把人家雨涵好好地都给招哭了!”毛晓宇擦了擦眼睛,拍拍周林的背:“这不是都过去了,快别丢人了!”
周林猛地站了起来,捂着脸跑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