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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牛刀小试二

院子里,两张已经扭曲得严重变形的脸余怒未消,四只血红血红的眼睛敌视的盯着才出来的羽传甲。羽传甲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一家人和白天他们看到的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他们这是中了什么邪。

这还不算,借着正屋透出来的光亮,羽传甲这次终于看清了那个小伙子的脸。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他的长相并不是很可怕。但是……怎么形容呢?或者可以用恍如隔世来形容这张脸。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张脸就像一幅水墨画,有点太过朦胧了。它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好像转瞬就成了一张白纸,只有轮廓却不见五官……

羽传甲正暗自吃惊,屋里突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听起来那女孩儿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此刻,她竟尖着嗓子大声呼喊着父母的名字。

“快回去,回你自己的屋子!听见没有!”男人指着他的儿子,狂怒的发号着施令。

小伙子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了,捂着脸快步进了东面的房间。

女人这时早已瘫在地,絮絮叨叨的说着,造孽呀,缺了德啦……之类的话。

男人则跺了几下脚,心情复杂的劝她不要再哭了,叫她快去陪陪他们的女儿吧!女人慌手忙脚的爬了起来,抹着泪掀帘进了屋。

“他,他……。”

望着失魂落魄的走过来的男主人,羽传甲鼓足了勇气!

男主人停下来,低着头喃喃道:“你都看到了。如果你若有事或者不喜欢这里,明天就回去吧!我想过了,不用祈福了!真是对不起,叫你们白跑了一趟……”

羽传甲被搞得莫名其妙,忙扶住了一个劲儿向他鞠躬的男主人,连声说都是他不好,是他太冒失了。

此刻的男主人早已满面泪痕,像是被抽了筋似的一点精神也没有,他最后是被羽传甲连扶带掺才进了屋。

男主人心情矛盾的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下面的一段话。他叫羽传甲不要害怕,又说他的儿子并不会害人,这一点叫他放心……

下面就是他告诉羽传甲的故事。

他告诉羽传甲,他的儿子一个月前就死掉了,这是他亲眼所见千真万确!他是从村里那个废弃的水塔上失足摔死的。当时,村里的人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死了,他的儿子都摔得没了人样儿了。

他们悲痛之余草草的给他办了丧事。人死如灯灭,生前再怎么生龙活虎,死后也不过是一把黄土、几张纸钱……

中国人祖祖辈辈最注重的就是入土为安了,儿子是被他亲手葬了的。本来他想难过归难过,不幸既然发生了,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那就让它过去吧!可毕竟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啊!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儿呢!他们必须鼓足勇气带好这个娃子。

事情本已风平浪静了,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下葬后的第三天早晨,他的儿子竟然全须全尾儿的回来了。

当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院子的时候,他的老伴当场就吓死过去了。这怎么可能?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

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不由得他们不信!一家人惊异之余,又开始欢天喜地了。虽然,当时没人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儿,但孩子能死而复生总是可喜可贺的事,不是吗?

但一家人并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了问题。

他的儿子回来后总是喊饿,总是想吃东西,男人如是说。可是,每次吃完饭,家里人总能在他坐过的地方找到一大堆掉在地上的饭菜。明明吃到了嘴里,怎么又跑到地上去了?开始,他们很纳闷,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可怪事还没完,孩子他妈才收拾了桌子,他们的儿子就又喊着闹着想吃东西……事情一直如此继续,弄得一家子都没个安生,整日发愁却无计可施。

之后的几天,事情就更可怕了,他们发现他儿子的身体开始变化了,怎么形容呢?他的身体变得就像一滩水胶或者说像一个气团,时而有形时而无形,间或,某个部分又会突然融化掉……

可是,这一切他自己并不知晓,他每天还是老早起床下地里干活,或者,间或和那个感情甚好的妹妹一起玩,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能有这种事?这也太可怕了!”羽传甲不禁脱口而出。

“这个算什么!”男主人无耐的苦笑了一下,“可怕的还在后面呢!怎么说呢!我现在的儿子,他,他简直就是一个活死人!”

男人继续道,没过多长时间,村里所有的人都发现了这件怪事……

一天,隔壁的王奶奶找来了,说她在村子卫生所那边看到了他的孩子。当时,他正从东边走过来,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头皮竟少了巴掌大的一块,但是却不见流血,只是少了那么一块。

王奶奶还以为他受伤了要去卫生院,问他到底是怎么搞的,可他竟对此浑然不觉。

男人说,后来,又有好几个人到他家来说发生了类似的事儿,乡亲们基本上都被吓坏了。

开始,他和媳妇还心存侥幸,希望这种状况会一点点儿好起来。可是,接下来的一件事彻底使他们明白了,他们必须面对这个事实了。

有一次,男主人一家在一起吃饭,他的筷子突然掉到了桌上。家里人惊奇的发现,儿子的右手没有了。可他并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的用那条光秃秃的胳膊划拉着桌面,看上去样子很着急。男人回忆道,他们这才知道,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

但是,这一切他自己却好像并不知道,也或者是出于一种不愿意相信的心理吧,也未可知……

谁知道呢!反正在他的眼里,他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自己和别人并没什么两样。

后来,男人说,他们试探着问他从水塔上掉下来那天的事,他痛苦的回忆说他看到了一个人摔在地上,浑身是血已经没了人形。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也不敢靠近。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对那个死人生出了万般的同情。

他当时就一直蹲在那个尸体旁边,也不知怎么办才好,直到村里的人把那具尸体拉走了,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那里。

说至此处,男主人再一次失声痛哭了起来……

羽传甲心中暗忖道,世上能有此种怪事?难道,难道今日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鬼魂?

羽传甲不由的想起前一阵子吝啬鬼姜公望的事儿来……

鬼者,道家讲,即为阴之道也。何为阴之道?即与阳间相反的那一界。当人死后即可进入阴之道。或再次投生,或滞留为鬼,这要看人一生的善恶及造化了。如果为鬼,若想留于阳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姜公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是通过借尸还魂来做到的。但是,像这家人遇到的这种情形,羽传甲还真从没听说过。一个死人何来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竟可以凭空想出一个身体来?羽传甲想想都觉得不可思义。

中年男人又悲伤的道,他们实在不忍告诉他他已经死了。所以,就这么一直瞒着,由着他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村里的人慢慢都知道了这件事。有的出于同情,有的出于恐惧,大家怀着各式各样的心理都没有对他说破,就这样由着一个活死人生活在他们的世界。

“年轻人,你还是走吧!”

最后,男主人不再哭了,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慢着,阿叔,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男主人疑惑的看了羽传甲一眼,羽传甲知道男人并不相信他的话。说心里话,羽传甲这么说完全是出于一种善念或者说是一种冲动,他并没有把握可以降服活死人。

“这样吧!今天太晚了,一切明天再说吧!”

羽传甲突然来了主意,安慰着把那个不幸的男人送了出去,随手插了门栓。

家传古卷!现在全寄望于它了。羽传甲出门时,太爷爷准许他把那部书带了出来,并反复叮嘱他说,经过他多年来的观察,他觉得此书绝没有那么简单,其中一定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羽传甲小心翼翼的从布包里把它取了出来,并拨亮了油灯。羽传甲飞快的略过了前面关于先祖羽乘风的记载,注目后面的空页。但是,令他万分失望的是,他足足翻腾了二十几分钟,空页竟还是空页,什么也没有。

羽传甲万分无奈的把古卷置于一边,心想,蝶儿聪明,要不先把她叫起来帮忙想一想吧!

此时天已大黑,院子里静悄悄的,羽传甲一个人摸进了院子。可他并没有来得及敲开刘小蝶的房门,因为另外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东厢房传来一阵琐碎的声响,“咔嚓,咔嚓——”的。那间房的灯早就熄了,他究竟在里面干什么呢?羽传甲突然大感好奇。于是,他轻手轻脚的转身向那里去了。

那夜的月光很足,羽传甲寻着门缝望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竟然什么也没有。

人呢?羽传甲不由得暗暗称奇。如果他又出来了,那只狗肯定还会狂叫不已,怎么没听见一点儿动静人就没了?

就在这时,那种奇怪的声音又时断时续的响起来了!

羽传甲终于注意到,屋里的床下面有个东西动了一下。一定是他!羽传甲注目观瞧。不看还好,这一撇之下差点没把他吓死!

床底下果然就是那个活死人!此刻,那个怪物竟然爬在下面津津有味的啃食着什么,羽传甲仔细看时,魂儿都快没了,他竟然在吃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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