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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平北军的日子

马车吱吱呀呀向着长安返回,灵雨走得并不急,她计算了时间,四五天的时间足够她不急不恼地回到长安。所以她就尽量地按时休息,按时吃饭,从不多赶一里路,她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最后的自由时间了,所以格外珍惜。一路上走走玩玩,过得极为舒心。

与灵雨满心欢喜的游玩之旅相比,周广宇此时正在烦恼中,这两天朝堂上吵翻了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素利上了辞官的奏章,打算辞去将军之职,转为散官或是回家闲居。这一下登时让朝堂炸开了锅。武将中沈家和裴家以及一众老将被这个决定弄得目瞪口呆,一方面上书阻止一方面私下里拼命劝止或是威胁;位居高位的文官们在旁观,偶尔还有人上书举荐某某人,意图掌握军权;而言官则在忙着弹劾,作为大将军不思报效国家,却总是想着一家的安宁云云……于是乎周广宇的几案上就摆了比往日里厚了一倍的奏章,此时他正烦躁地坐在几案后浏览奏章,大眼扫过,扔掉一本,再翻开一本扫过,又扔掉一本,连批复都懒得做了。眼看着天又要昏下来了,他一把把手中的奏章扔的远远地,头上的白发似乎都要竖起来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心里格外想念平日里灵雨的粥和有力的按摩。

周广宇拿起下一本奏章,却是吏部对于今年的进士安排的请示,终于有一个不一样的了,他心里想着,眼光一排一排扫过去。大致扫完了,随手在上面批了个大大的准字,眼光却再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程效贤,他想了想,拿起朱笔勾掉了这个名字。

随后他又看到了一大堆各种劝告的奏章,看得他头晕目眩,忍不住哗啦把几案上的奏章扫到了地上,口中忍不住大骂道:“李素利,你个混球。”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李素利的提议,权衡其中的利害,各方的反应,谁想李素利竟然把它捅到了朝堂,朝会散后,他狠狠地骂了李素利一番。正烦恼中,忽然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一股粥的清香,抬头看去,却是灵翊端着一碗米粥过来了,粥里煮了些莲子。周广宇颇为诧异,灵翊轻笑道:“往日里尝见长姊做此,如今长姊不在,儿臣东施效颦,父皇勿怪。”周广宇听了,心中颇为宽慰。这些奏章他并没有交给灵翊处理,这种事情并不适合。

下一个朝堂上,众官关于李素利辞官的问题继续吵得乱七八糟,周广宇脸色阴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他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在长安的最后一支御北军被安置在辽东后,众臣商议再建一支新军的事情。那一次众人也像今天一样在不停地争吵,不断地争执,直到最后也没有拿出一个方案来。吵了许久之后,把这个事彻底吵成了一滩烂泥,就在争吵中,国内连续交错三年的水旱爆发了,彻底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三年后终于风调雨顺了,又忙于恢复百姓的生业,而且当时的太祖皇帝也不愿轻易再碰这个泥潭,就一直拖着,导致长安除了三万禁军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主力军,只能让百姓轮番执役,直到平北之战,自己带着拼拼凑凑的十万大军侥幸挡住了胡人南下的骑兵,大周的第三支主力军才被正式建立。经过这些年的打磨,终于成了大周最精锐的军队——平北军。吵着吵着,不知哪位官员提到了他对于程效贤任命的事情,于是众官又一致把炮口对准了这个小事情,声称把一个考中进士的庶人用为太子侍读不合适,作为国家的人才应该先放到地方试炼云云。

朝堂上吵、吵、吵,在吵了一个月后,周广宇最终驳回了李素利的辞官请求,但同时在李素利和皇帝进行了一次长谈后,又接纳了李顿进入平北军。而程效贤的太子侍读之位也最终在争吵中确定了下来。

灵雨回到平北军,交了令箭,虽然孟赫建议直接让灵雨带兵,学兵法、为将之道,吴班最终却让灵雨做了一个伙长。不惑由于是灵雨带进来的,所以吴班也没有多问,就把不惑编到了灵雨的手下,同伙的还有李成小虎三人,由于是刚刚被调入平北军也就被分到了灵雨手下,不过当日灵雨和不惑是藏在柴车上进的遇合城,并没有见过李成,所以也并和他不相识,不过灵雨作为杀手记性自然很好,听到李成、小虎的声音一直怀疑那日遇合城门口在柴车里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不惑也这么认为,不过他俩都懒得去验证,过去的事,查那么清干什么。

当然还有几个生活在平北军营地里的年轻人也被扔了进来,比如程毅中,他的老爹就是那日军中众将与灵雨比武时最后出场的骑兵将军,被灵雨一招制住,但是这将军倒也洒脱,非但不以为意,在得知这个年轻人功夫了得后,还把刚要入伍的儿子扔到了灵雨手下。一伙十人,还差几个,当然,过了几天后,另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也加入了这个伙,那是李顿。李顿进入平北军是一桩交易,周广宇和吴班细说了一番,吴班想了想,就把李顿安排进了这个伙。

最后进来一个人,当灵雨看到他时大吃一惊,这正是那日她和灵翊、灵煜在长安玩耍时碰到的铸剑师,他叫古子诚,古子诚也认出了她,灵雨好奇地询问,古子诚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最后被灵雨逼问不过,才说出了实情。原来灵雨三人遇刺那夜,古子诚父子也被追杀,幸好遇到平北军在长安城外大规模搜捕刺客,才救下他们父子。谁知,细查之下,发现行刺太子灵雨的刺客用的兵刃有一些竟然是他们父子打造的,这下他们父子登时懵了,莫名其妙地伶仃入狱。他们也没想到不过卖一些兵刃竟然搅入到刺杀太子公主的大案里了。后来皇帝并未对主谋的灵休下死手,但是动手参与的人却都被下令处死了,他们父子本来也是要被斩首的,还是平北军中的骑兵队正向吴班求情,吴班见到过刺客用的兵刃,想了想觉得他们的手艺不错,杀了可惜,就向周广宇求情,周广宇对于他们这种无辜被卷进来的人也没有必杀的心思,再加上他们当夜也曾被灵休的手下追杀,就赦免了他们。只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周广宇顺手就把他打入了平北军充军,他的父亲古锐则发配到兵器监铸兵器去了。

灵雨听了古子诚的讲述,心里也感到颇为好笑,没想到这人到这里竟然还有自己的原因在内。当然古子诚也想不到,他的罪名竟然与眼前这人有关。平北军又分配过来两人,这伙算是补齐了。

当灵雨在军中看到李顿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想到这个家伙的倔脾气,她就觉得头疼。如果他再和自己过不去,自己是揍呢,还是不揍呢?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揍吧,至少自己痛快。不过李顿来到军中平日里的性子竟是收的一干二净,令行禁止,实在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军人。

当然,这都是表面,在灵雨看不到的地方,比如李顿的心里,就不是这样了。他来到平北军的这些日子,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他也认出了灵雨,吃惊了一番,却也没有点破,他虽然粗豪,但是作为大家子弟那些话该说那些该保密他还是知道的。唯一让他感到不爽的是很多时候和灵雨在一块的年轻人,甚至在营帐里两人的铺位都是挨着的,这让他极度不爽。绝大部分时候和灵雨在一块的自然是不惑。

从此之后,灵雨、不惑就随着一众军士练武,他俩都练得规规矩矩,虽然觉得颇为无聊。白日操练结束后,两人在夜里会找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一块修炼所学的上乘武艺。日子虽然枯燥,倒也安静。

灵雨武艺高强,这是平北军中众将的共识也是很多军士的共识,于是灵雨就经常被负责士兵操练的将军叫过去带着操练。军中武艺讲究简洁实用,以灵雨这种久历厮杀的人物来说一两遍也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对于杀戮她的理解比之军中哪怕是袁倏这等高手都要深上几分。于是她偶尔会把这些粗糙的武艺稍微的修改一下,让它变得更狠辣。普通军士自然搞不懂这一式高一点、第一点或是一个小改变代表着什么,但是高手就不同了。

又一次袁倏看到灵雨在操练时对武艺的小修改,当场喊了停,顺带着把负责操练的将军和灵雨狠狠训骂了一顿。大意是灵雨胡乱改云云,训得灵雨一头雾水。随后监督着那将军和灵雨规规矩矩的操练。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无聊地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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