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眼睛好沉,睁不开。有个声音在叫我,由远及近,“无双……无双……”,那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到了耳边,没有一点儿的真实感,我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在叫我,或许也不是,谁知道呢?
力气渐渐大了一些,可以勉强把眼皮给撑开,模糊的颜色,一片雪白,好像置身于白色的世界之中,头顶是白色的,四周也是白色的,我这是在哪里呢?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朦胧的脸,他是谁呢?嘴巴好像在动,说些什么?好想听清楚啊,可是,为什么耳朵都不管用呢?只能看见他的两片嘴唇上下蠕动着。
又是几声焦急的叫喊:“无双?无双?无双……”声音,是从眼前这个人的嘴巴里发出来的吗?叫我干什么呢?好累啊,好想继续睡觉。不知不觉,我的眼睛再次阖上,那张脸忽然就消失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没有过多久,我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于是我开始走路,我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家去,不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为什么,我找不到路,走了那么久,却还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路在哪里呢?我拼命地奔跑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马上就要黑了,但我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我该怎么办?
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只穿着一件衣服的我不得不抱紧自己的胳膊,可还是好冷,我不停地发抖。这么大片的沙漠,什么也看不见,就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办?好害怕,为什么都没有别的人,我的家在哪里呢?想要回去,不想要一直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但是,好累,全身的力气早就耗光了,我根本就走不动。身体似乎已经冻得僵硬了,咬一口,竟然没有了任何的直觉,疼痛感离我而去了。
一双指甲比手指还长的手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扭曲的脸型,闪着光的利牙,还有那双冰冷的眼睛,这个怪物要把我给吃掉了。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吃掉,我不能被吃掉!我要逃,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逃开这个鬼地方。我还有和多事情都没有做完,怎么可以被这个妖怪给吃掉呢?
但是,我的脚移不了半步,甚至连抬起来都成为了不可能,我的手也动不了。面对这个怪物,我毫无招架之力,怎么办?要被吃掉了吗?那双瘦骨嶙峋的手离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触摸到我的脸颊了。我拼命往后躲,却怎么也躲不开,而且一个不小心,竟然摔倒在地。这样要逃走就更加的不可能了吧!它的整个身体都朝我扑来,看见怪物的血盆大口后,我几乎要晕过去了,“不……不要--不要+”
“无双,你没事吧?”
这是哪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张焦急万分的脸,是翼。我看看四周,病床,挂瓶,门外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而我自己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同样颜色的被子。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呢?脑袋好疼,我抬起手想要摸摸脑袋,却碰触到纱布,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的额头受伤了吗?
对了,昨天晚上,我记得我和翼在说话,他忽然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头好像是撞在了柜子上,然后发生什么就不记得了。会不会是那个时候,我的头给撞伤了,所以现在在医院,而翼在这里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翼看见我坐起来,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一切,他冲到门口打开门,大声地喊道:“医生,护士,你们快来看看,她醒了!”说完这句话,翼又跑回病床前,看着我,轻声地问:“刚刚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看你这一脸的汗水。”说着,翼抬起手朝我脸伸过来。
又要打我了吗?我本能地往后退,恐惧地看着翼。我这个动作让翼有点措手不及,他的手停在那儿,不知道该继续伸过来还是收回去。好一会儿,直到医生和护士进来,这才解除了翼的尴尬,他把手缩回去了。
医生和护士对我进行了一系列的例行检查。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呆呆地让他们摆弄着。我不明白,翼昨晚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竟然可以把我折磨得到了医院,他究竟是想怎么样呢?
“没事了,醒过来就证明头颅中的血块已经消失了,接下来就是要静养,别让病人受刺激。至于其他地方的外伤,好好调理的话,很快就会好的。”
我听见医生和翼说的话,还有别的外伤吗?我抬了抬胳膊,好疼!我不由得龇齐了最,再动动腿,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不动还好,刚刚一动,扯着整个身体都疼了起来。翼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竟然让我全身都伤痕累累的。
送医生出去之后,翼关上门走了回来。他看着我,说:“无双,对不起。”
对不起,这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出来的话吗?会不会是因为脑袋受伤,所以产生了幻觉了呢?肯定是这样的,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向一个人道歉呢?我小心地把腿给放好,然后身体慢慢往下挪。
看到我想躺下去之后,翼立即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帮我把枕头给垫好。本来想拒绝,可是我这个样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虽然很抗拒,对翼的举动却也无可奈何。躺下之后,翼帮我把被子盖好,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还疼吗?你睡着的时候,表情一直很痛苦,一定特别疼吧!”
是啊,拜他所赐,我现在整个身体部位都处于瘫痪的状态,除了疼以外感受不了任何的感觉。我多想大声地叫出来,这样也可以缓解一下啊。但是我不能,因为翼在这里,我不能叫,我要忍着,即使疼死了也要忍着,不能让他看笑话,以后又好多一件事情来讽刺我。我可没那么脸皮厚。
翼终于不再说话,我听见他在病房里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叹气时发出的呼气声以及吸气声。然后,是翼打开打火机的声音,不过并没有传来,难道,他没有在吸烟吗?病房里禁止吸烟,看来这点规矩他还是遵守了。
上班!还有搬家的事情,怎么办,都给担搁了!说好了今天上午去看房子的,要是我没有去,房主一定会等着的吧,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是个不讲信誉的人。于是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还很着急地问:“现在是几点了?”
本来背对着我的翼听见之后,他转过身望着我,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但还是看了看手表,然后不解地说:“下午四点半了,怎么了?你起来干什么,一会儿伤口又该疼了,快躺下去!”说着翼就要来扶我。
我一把打开翼的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怎么办?不但房子没有看好,连班都迟到了,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再不去的话,那……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啊,虽然说是个很小的公司,但是经理对员工上下班的时间却看得很重要,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个连时间观念都没有的人,还怎么指望他会很负责地做好一件事情呢?”没有请假也没有任何的招呼,我这样一定会被辞退的吧!
想到这里,我的动作幅度就不禁大了起来。“疼--”我痛苦地叫了出来。
一旁的翼看着我,见我疼得发出声音,他按住我要动的手,生气地说:“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非要现在起来不可?”
我只是狠狠地瞪了翼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把脚拿出来。谁知道翼却野蛮地把我的双腿给放回床上,还把被子盖了上来。
我也生气了,大声地问:“你在干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不走的话就晚了!”说着说着,我忽然觉得很委屈,眼眶竟然又湿润了。我好没用,这样就能哭出来,真的好没用!
看见我哭了,翼的动作不再那么粗鲁了,但他还是捂着我的被子不让我可以动一下。“我才想要问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全身都是伤,根本就不能动,刚刚医生怎么说的,你也都听到了,要静养,知道吗?你这样随便就要走,究竟是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事呢?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静养,我现在还能静养吗?那么多事情都没有做完,叫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呢?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翼要这么对我,把我弄成这样,他很高兴吗?难不成,折磨一个女人是他的兴趣所在吗?我真的无法想通。
“我要去上班。”我惊讶于自己的平静。
“什么?上班?”翼更加地吃惊。“你疯了是不是?”
“我很清醒,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再不去的话,我就是无缘旷班半天,后果很严重,我不想成为公司第一个旷班的人。”
“可是你现在这样,你觉得你去得了吗?”
“只要你不阻止,我就可以去。”
翼被我这句话哽得说不出话来,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做的所有事情,根本就没有一件是对我好的,全部都是在伤害我。他的表情很痛苦,好像是在自责,深深的自责。
但我仍然不能相信,翼会因为我而自责吗?不会的,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我而自责呢?我又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啊!
“那我陪你去。”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