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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闹公堂训教余钱斗 路高山箭比小由基

话说“赛养叔”白明珠闯进了婺源县的衙堂,飞身而起,凌空几脚,把正欲杖责白文华的衙役踢到在地。余文龙大怒,叫道:“小崽子,你敢扰闹公堂,殴打差人,长了几个胆子?可知该当何罪?”吩咐左右:“拿。”一班衙役往前来,欲拿白明珠。白明珠面无惧色,抖身晃臂,大战众差。抓一个扔一个,捞两个掷出一双。人看上去文静,但有猛力。“噼嗤,扑通”,眨眼工夫,堂前一名公人也没了。逃了?没有。躲了?不是。却都被白明珠一个一个扔到公案后头去了,摞成了个小山。美其名曰“叠罗汉”。只把个知县“余钱斗”余大老爷连同椅子埋压在底下,弄一个半死。白明珠扯了父亲,一溜烟回了家。

可是到在家里一看,乱糟糟一片。原来,白老员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唤儿子,不到。后闻是被官差传去了,就知不会有好。心里头一发急,精神失常。不知哪来一股子冲劲,不知哪里寻了柄斧头,跑到了降龙树下,抡起斧头来砍,还叫道:“降龙树呀降龙树,你就是死木头。你来祸了。我白家也跟着遭殃。你却不吱一声,显显灵那你?你只是块死木头,我这么砍你,疼也不疼?你与其他的树木没什么两样,立着、倒了都是木头,根本不存在神明,教人白祭拜了你好多年。福气没招来,反多为吾家带添了灾难。”疯了一般,时不时还发着怪笑。“父亲,”白文华扑上前去,由后头抱住了老人的腰就拖。白佐叫道:“别拦我,我要砍断这死木头,它为什么不回答我?”家人都来帮忙,好不容易由白佐手里夺下了斧子,把老员外再一次弄回屋子。但老人发泄够了,精力大伤,“噗嗤”,瘪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一个时辰命归黄泉。白府上下人等无不痛哭失声。老爷子最慈善一个人,竟被这么活活气死了,怎不怜惜?

白明珠闹衙堂,官家怎肯罢休。县中县尉莫继先,还有罗锷、严朗两名都头,伙同那李虞候杀到白府,兴师问罪。见降龙树的干下半截被利器劈得没皮“短肉”的,李虞候大怒道:“真是反了,坏树等于蔑视圣上,张胆抗命,罪不容赦。更兼凶子打官殴差,恶至极也,再添一项罪名,重而难脱。宅内所有人等,不得脱漏一个,皆要拿获。”一班爪牙乱冲乱撞,大肆捉人,兼带着抢劫财物,比那些贼匪只差杀人放火了。这下惹翻激怒了白府人等,白明珠与“飞捕”童侗带头抄家什抗击官人。家丁护院也绰器械来助,加入战群。双方混杀。白明珠挥剑连斩数人,飞身形一纵,到在了那李虞候跟前。李虞候慌了神,要逃。白明珠将小子一脚踢翻,恨然道:“狗贼,你苦逼我全家,堪堪破亡,小爷且先宰了你。”一剑穿心,要了一条狗命。这工夫,“飞捕”童侗也一刀斫翻了莫县尉。其他差人一见两个主头儿死了,哪里还有心拼战,跑吧。豕突狼奔一般,逃之夭夭。两个都头——罗锷、严朗也夹在其中,回转县衙门禀告知县余大老爷。余文龙骇然欲死,赶忙上报州里。州里震惊,差人缉捕案犯,不作多题。

还说白府,杀了好些官人,罪当灭门合诛,家里还能呆下去吗?白文华害了怕,将父亲的尸体急急草草葬了,于坟前跪拜请罪,恳求老父亲若地下有知,原谅自己的不能全孝,是没法子的事。把家里的钱财收拾了,散了家院仆从,弃了房宅,白文华夫妇、白明珠小两口,并随有童侗及其妻儿、一个老管家、两名丫鬟、两个书童、十数名家丁,逃离了白家庄,往西而走。

一路行,却就近了珍珠山。见到不是树头就是石块,散横于道上,童侗心中一警,依他做公人的经验和与同行间的交流,判断这里有贼人出没,设置路障是你走得缓慢一些,不至于一下早过去,赶来不及。童侗提醒一行人都打起精神,防范贼人。又问白文华是否改道。旁边白明珠道:“山中蟊贼没什么可怕的,若敢来行劫,我就发放两箭,定然镇住他们。”瞥见前边不远处树林中一个小子探了下头,转而便去。白明珠道:“是个探风的小贼,待我赏他一箭。”搭箭上弓,飕地飞一矢去,中那小子头顶,破了裹巾,穿了发髻。小贼一个“卧鱼”,接又爬起,跌跌撞撞仓皇而去,失了影子。白明珠道:“一会儿大伙贼人必至。避遁未必上策,定会被追上,还吃人笑话。且应他一应,若制伏了众贼,让他们敲锣打鼓,送咱们过山。”

果不其然,时间不长,山上下来了一哨山兵,百十号喽啰簇拥着一家大王。这位大王和白明珠岁数相仿,一样的年轻、精神、帅气,跨马带弓矢,手执长枪。拦住了白家一行,喝道:“呔嗨,行路人莫要再去,山爷爷在此,尔等休想通过,留下钱财车马。”白明珠往前一来,叫道:“一班蟊贼草寇,真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打听打听是些什么人打山下过,小爷我又是谁,便敢于阻路行劫,不想活了吧?”贼首大怒,道:“你算一个什么东西,敢夸海口?速撒马过来受死。”白明珠道:“恶贼,安敢小觑魔家,今日试看你有多大能耐。”跃白龙马,拈方天戟,来取那大王。山大王并不示弱,挺枪大战。二人马打盘旋,枪戟并飞,绞杀一处。二位豪杰此一战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杀五十合,没分出输赢。山大王忽然虚晃一枪,跳出圈子,喝个“且住”。白明珠一愣,停手来问:“这贼,怯了不成?”山大王道:“非也。看出你是个高人,但是尚不足以教人服。咱们继续照方才那样打下去,再有三二百合也分不出胜败结果,不若改换个方法来论雌雄。”白明珠“哦”了一声,问道:“怎样一个方法?”山大王道:“看你带弓挎箭,定然是个好射手,先前惊吓了我的人,也必然是你了,手段颇见高明。怎们就来比试箭术。”白明珠一听,乐了,道:“真是笑话了,居然还有人向小爷我挑战箭术。这贼,你却不知俺白明珠大号‘赛养叔’,射技是天下无双的吗?”说这话,并不是出于骄傲,而是故意激对方,镇对方。山大王听了,心火剧增,只气得是七窍生烟,大叫道:“恼杀人也。呔,原来你就是那个曾经捉得采花贼的白明珠。那事儿,魔家打心眼里佩服你侠义,是个英雄。可是,方才你好不该吹嘘箭艺天下无匹敌。目空一切,猖狂至极。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善射者藏龙卧虎,高强之外有高强?更不该的是,爷爷谢飞彪百步穿杨,箭术也算超群、精湛,却才不耻而号一个‘小由基’,而你怎敢号‘赛养叔’,冲撞本大王的名讳,高压一头?你我来赌一赌,赛一赛,看双方射技孰优孰劣。魔家输了,任尔去者。若你输了,把钱物留下。”白明珠道:“那好,请。”二人俱挂好了长兵,拈弓搭箭在手中。抬头看,天边飞来两只大鸟。谢飞彪道:“老天也要做公证,鸟儿送来做箭靶。每人射一只,只射脖项不射身躯。”“嗖”地射一箭飞上空,先把一只大鸟射将下来。另一只鸟儿一惊,往上冲起,却让白明珠觑个亲,也飕地一箭飞到并射中,落于尘埃。一片喝彩声起,观众俱夸赞二人好箭法。有喽啰捡了两只鸟儿来。两方一瞅,箭皆在鸟脖子上插着。谢飞彪道:“半斤对八两,再比一箭。这回是要看谁的力道强。”说完,发出了一箭,钉在一棵树上,没入干中三寸。白明珠道:“瞧我的。”也飞了一箭出去,在谢飞彪的箭下端稍侧钉于干,没有五寸。射出的箭如果没有力度,杀伤性便轻,尤其对于擐铠甲者,须将所罩铁叶或多层的牛皮穿透,才能致命。不仅箭镞钉得深,而且白明珠所中的这地方是个疙瘩,自然要硬许多。此一轮箭赛,他明显超过了谢飞彪。谢飞彪气冲斗牛,不肯服,叫道:“别得意,也许是你所持铁弓的力量较某的弓足些。前两回不算,最后赛一次。咱俩相距百步远,相射对方的发髻,先射中对方者为赢家。不过还有两个条件,一是一次只许射出一支箭,二是若要防对手来箭时,只可以躲闪,但却不可以用弓拨打,也不得用手接。用自己的箭射落对方来箭,这倒可行。不管发多少箭,直到一方输了为止。想胜,就看谁手疾眼快反应灵敏了。”白明珠道:“好,今日看俺‘赛养叔’是否徒有虚名,比你‘小由基’强是不强。不过,你方才漏说了一点,便是不得暗手行害对方。”谢飞彪道:“那是自然,皆当合道义。”二人马分左右,相距有百步左右,各去了头巾、帽儿,对面立好,弓在手垂于体侧,另一只手抚在箭壶上。待各自一方的人撤到安全地带,不会被流矢伤及,有一喽啰叫道:“开射。”话音刚落,白明珠、谢飞彪几乎同时抽箭,继接抬弓,箭矢上弦,飕地飞出。好不凑巧,两支箭在半道遭遇,两尖儿相对,火星一爆,二矢掉落尘埃。二人各再取抽取箭矢发射。又互相射了三番,可是都没能命中目标,均被躲得。四度往来,不过转瞬之间,虽未见胜负分晓,但白公子已是快了对手一拍,抢得先机,气势上逐渐压倒敌方。而谢大王处于下风,不免心浮气躁。手方触及壶中箭矢,白明珠的第五支箭已然脱弦而出。谢飞彪心中犯惊,躲闪已是不及,情急之中下本能地一抬弓,把来矢打飞。“赛养叔”不容对方缓气还手,又抢发一矢,“噌”,正中谢飞彪的发髻。白明珠那方的人鼓掌喝好。白明珠冲着谢飞彪叫道:“谢飞彪,你违反约定,用弓拨矢,已输一次。我箭中尔之发髻,你又输二回。加上之前一次比力道,你输我三度。现在服是不服?还有什么可说?”谢大王羞得满面通红,把弓一扔,拱手道:“白公子,在下认输,心服口服。您是名副其实的‘赛养叔’。”白明珠道:“谢大王,不要夸奖于我,您的箭术也相当的不错,自非一般人所能及也。”谢飞彪道:“咱这叫比箭会友,以箭会友。在下有心结交您这样的英雄豪杰,若不嫌弃,可否赏面,请到山上一叙。”白明珠一想,自己这正无个去场,且肚子里早饿了,不如上山,先蹭他一顿饭吃。与白文华一说,白文华道:“这往贼窝子一投,太是危险了点吧。”谢飞彪听得,道:“那位大叔,不要担心,我们虽贱名也是‘贼’,但不同于其他灭绝人性之流,而是有道遵循,‘义’字当头。把持得自己,不滥伤于人。我谢飞彪可起誓,若对诸位存有不良之心,天打雷劈。”白文华点头,提心吊胆的与一家人上了珍珠山。寨中分赃厅分宾主落座,有喽啰献来茶水。谈话之间,谢飞彪知白家遭了不幸,逃难避祸路此,不由怒起,痛骂那些故狗官豺吏。谢大王也毫不隐讳,向客人道了自己的家世。白氏父子为谢飞彪及其家人的遭遇并苦痛甚为同情。这两家正是同病相怜,不觉近乎了许多。谢飞彪得知白家无准地方可去,便邀请栖身山上。一则人家热情、诚恳,二则自家确实不知该往哪处去安身的好,三则官府会到处捕捉,叫自己无觅安全之地。不如就此存身,也算权宜之计。于是,白家父子答应了下来。谢飞彪大喜望外,又因为与白明珠意气相投,便拜了金兰。白明珠与谢飞彪同岁,但早出生半个月,故此做了兄长。二人在一起专门交流箭技,很是快活。

却道歙州知州卢宗原,这白文华跑了,朱勔所交代的事情没能办圆满,心中憋闷,得让白文华死呀。卢宗原思损招,想毒计,向都监鲍启做了交代。“疤额豺”领命,带上二百名官兵,到了婺源县,衙门里头好一番咆哮作威,大骂知县“余钱斗”无能,还会把白文华放跑了。余知县唯唯诺诺,愿将功折罪,弥补过失。鲍启问他:“可查得白文华的下落?”余文龙道:“查是查得,但不能十分确定。好像落在百里外的珍珠山,与一班盗贼混在一起。”鲍启道:“既知其下落,咋不派人倾力捕之。”余文龙道:“不瞒大人,这珍珠山不在我婺源县治辖之内,而是属于浮梁县。若要捕人,跨县还跨州(浮梁县在饶州治下),为来委实麻烦、不便。”鲍启眼珠一瞪,道:“因为麻烦、不便,便可以不为之吗?”余文龙言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这便会商浮梁县拿人。”鲍启道:“这还差不多。既然白文华所去不远,倒不须大费周折,大的动作。听说白文华的老爹死了,尸体没带跑吧?”余文龙道:“老儿死了七八天了,葬在白家庄旁边的老龙坡。”鲍都监道:“这就好。白文华能跑,可他老爹的坟茔走不掉。去,把那白佐老儿从坟里头扒出来,吊到城头上,风化他。再发出告示去,限期十五天,若白文华不来县衙门投案,就把他老爹的尸体扔到乐安江里喂鱼。而且,凡是他家的祖坟,都要刨了,遗骨研磨成粉,满处里扬。倒看他孝不孝道,来也不来。”您听,多么伤天理的法儿,又是多么卑鄙的手段。于是,老爷子白佐的坟墓被扒开了,尚未腐烂的尸体由打棺材里给拖了出来,就吊在西城头上。县民为之痛怜。余文龙又按照鲍都监的授意,刷了不少专是给白文华看的告示。即便白文华看不到,也会有他的亲朋看到,不会没有人给他送信,只要知道他处身何处。贴、撒遍了四乡八镇,尤其靠近珍珠山的地方为最多。

有珍珠山的喽啰出山办事,见了告示,偷偷揭了一张,回山报信。偏赶着白明珠、谢飞彪狩猎去了,不在寨内,而童侗也离寨外办,只白文华接着告示。观罢,不由痛不欲生。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能让父亲死后还要受到屈辱,九泉之下难安。跟谁也没商量,白文华打马下山,飞赴婺源县城。果然,见那西城城头悬吊着一具尸体。虽然不好辨认,但肯定是父亲的,这件事上官府不会弄虚,肯定干得出来。白文华哭拜于城下。引来公差,立时捉得。鲍都监功成,自然心喜。遗憾的是,白明珠未一起来,不能将其父子一并捕获。但主要还是拿白文华一人。鲍都监道:“将白文华就地正法,谨防事延出差,飞了到手的鸭子。”一不审,二不问,三不押解到州里,走那繁琐的过程,便就信意杀人,把白文华一刀剁了头去。鲍都监将白文华的首级装到一个匣子里,回州里向卢宗原复命去了。卢宗原见事成,大喜,可以向朱勔交差了,将白文华的人头用快马送到了平江府城,即苏州城,交到了东南防御使衙门。

白文华遇害,痛坏了珍珠山的好汉,白明珠发誓雪恨报仇,与谢飞彪带了一班喽啰,乔装改扮,三三两两陆续潜入了婺源县城。中午时分,集结于县衙外头,发喊杀进,灭了余文龙一家老小,并与来当的公人一场血拼。这同时,得到了一些与余文龙有仇有恨,遭受官家侵凌而长期怀有不满的人的响应。这些人借此机会,吐怨泄愤,拿着各种家伙什与官府的走狗们干,帮助珍珠山的好汉。一场战事下来,诛马兵都头罗锷,杀死差兵衙役近百人。之后,珍珠山的好汉并县民掠夺光了“余钱斗”的私财,散分了公库所有,放火烧了县衙门。事情完结,白明珠、谢飞彪并自己的人,之外多了一些愿意依附而随同上山者,卷土尘回到了珍珠山。

婺源县县衙特大血案,震惊歙州,轰动七县。扫听明白乃是珍珠山上的好汉所为,歙州兵马都监“疤额豺”鲍启焉能容忍,点了四营官兵计二千人马,欲行进剿珍珠山。其实,前些时余文龙在骗他,珍珠山距离婺源县城不到百里,也不是婺源县一点也管不得它,亦不尽属浮梁县。此山属于婺源与浮梁二县共管(或划分分管),但实际上却又两不管,这么一个地带。当然,鲍都监进剿珍珠山,还是须同那边饶州的官府通一下气。婺源县当地,代理知县程县丞主事,也择选了八百壮丁,由马儿冈龙虎庄的庄主“三头虫”黑如龙和其弟“四爪鹰”黑如虎为统领,以配合厢军作战。一军杀向珍珠山。如此招摇,大张旗鼓,珍珠山早惊动了,白明珠道:“敌众我寡,山又不甚险,与官兵硬拼咱们难得便宜。况且此片山地处于歙、饶二州之间,恐其会同来犯。‘疤额豺’正面来进,而饶州之兵攻我后背,两下夹击。运兵谋战,深思熟虑,计划周密,方可取胜。我们最大的问题在于人手(珍珠山现时有喽啰三百七十余人),若再能填充一些,就好了。”谢飞彪道:“这倒不难。要人,有。邻近有li(左山旁,右历)崌山,主一家大王,复姓东方,名破败,人呼之‘铁铡刀’,手下有一百来人。往西几十里,有一处鲇鱼山,当家山主角欧浑,绰号‘铁条凳’,所部也不下二百号。那俩山与我山是盟友。若有敢于相犯者,呼应起而抗之。邀俺们来助,多份与官狗抗衡的力量。”白明珠心悦,道:“这可太好了。虽实力犹弱,但也只能有多少算多少,凭之对敌。只要用得巧,一样可以争取几分胜算。不过呢,暂时不要把他们的人集中来此处,而我们却反要弃自己的寨子,到他们的山上去。”谢飞彪一听,困惑不解。白明珠一笑,向他如此这般一说。谢飞彪面生喜色,挑拇指言道:“哥哥,您可太高明了,定然会使官兵有来无回。”为了防止饶州官府受请袭击我之背面,使人通鲇鱼山的欧浑大王,嘱其监视那边的动静。必要之时,可冒充饶州地内某某路响马,多行来去急匆,飘忽不定的骚扰,闹出一些大的响动,以为牵制。这是头一件要办的事情。二一样要办的事情,是将本山闲杂人等(不能作战者,主要为山军的家属)提前转移到li(左山,右历)崌山上,由东方破败安顿一下。三一样事情,是多购买一些硫磺焰硝,火药爆竹。赶在官兵攻山之前准备停当,布置停当。

道这一日,鲍都监提人马气势汹汹杀到了珍珠山下。以别人的意思,是先择一个村子,设好驻地营房,进可攻,退可守,就地取用给养还方便,有所依靠,此乃用兵常识。可是鲍都监根本就瞧不起山兵,没当回事,道:“凭我近十倍于他的人马,收拾一伙蟊贼草寇还会难吗?往他们头里一站,不用举刃,贼人怕要丧魂失魄,乖乖的就伏纳降。一走一过,定然能将其山寨踏平。”真好大的口气。搜索前进,觅到了山寨,即行搦战。可是叫了半天,寨中没人来理会,气得“疤额豺”七窍生烟,叫道:“这些贼气杀人也。我军这般呼喝,他们却不敢下山来面,分明藐视。”手下有一指挥,叫朴旭,言道:“都监大人,贼人对我无视不理,或是胆怯而不敢应。他不出,我们进。卑职不才,愿隐本营军士冲他一冲,以问虚实。”鲍启点头。一声令下,一个营的官兵开始攻山。不料前进没多远,“轰隆”、“扑通”、“嗳哟”,咋回事?对方早为他们备了不少陷阱,左一个,右一个。人到里头,自个儿爬不出来。且下面都朝天立着竹剑、竹枪。人掉坑里,不被戳死也落个伤残。走这一趟,官兵死二十六,伤三十三。幸亏止步快,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遭殃。虽然小伤亡,但也教人倍加懊恼。鲍都监心里在骂:“这些贼,好阴损的招儿,拿我们当兽类了。”谨慎起来,将兵退下,思想别的主意。可是山寨里的人不给他工夫,一番污言秽语骂来,激怒的鲍都监。鲍都监一声令,兵将第二次又攻上去了。管不得前方有陷阱或其他什么机关埋伏,只许进,不许退。这是拿人命铺路。不是自家养的娃,死了亦不心疼。只倒楣了当兵的,谁教卑微,处身底层。不容易,趟过了设有陷阱的地带。然往上,坡子明显的陡了许多,立足容身范围也随之而缩小。坡子本来上窄下阔,再加人都往上头来,如何不见得挤?寨门楼上的谢飞彪根据敌情,传令:“石头车子准备。”稍停,喝个“放”。喽啰快速地将数十辆前轮大、后轮小,装满大石头的箱车、斗车,次第推出寨门,使之借惯性冲下坡去,任行轧人。这是守山人常用的伎俩。“不好,快躲,”官兵恐慌乱叫,纷纷躲避。但是被石车冲倒轧碾,遭到不幸的,仍大有人在。有的车子翻了,石头飞滚,照旧击人。官兵抱头鼠窜。这回对他们造成的伤亡说不上惨重,但也算不轻。有人道鲍启:“都监大人,太难攻了,还是暂且一稳,另作别策。”鲍都监正生着气呢,道:“不行,定要一鼓作气,拿下山寨。”还一鼓作气呢?都已然两鼓了。又攻了几番,但结果都被对方变着法儿一次次打回了。从早上到现在,晌午早都过了,人没怎么歇,口不进半点水米,官兵一个个不仅累得要死,而且胆虚气馁,全失斗志,还业已饿得前心贴后心,实在有些难以支撑下去。鲍都监有些泄气,只得准备撤退。可是,刚转过来了身子,猛闻身后头鼓声响,一片呐喊,甩脸一看,却是喽啰杀出寨门,欲对己军行以进击。鲍都监大叫:“整队,应战。”官兵赶忙摆列队伍,排下阵势。谁想到,山军见了,却不前了,还转了回去。“虚惊一场,贼人瞎咋呼,”官兵无不骂之。复又转身待去,山上再一阵喊杀声扬起,官兵惊动,还得调转回头。但这次仍旧是喽啰故意闹腾,且更嘻嘻哈哈,教人长气。山军不肯放敌人去,但也并不敢真正冒犯进逼。清楚自己的实力,做不来。气得鲍都监想要予敌一次强势回应,但马上罢了念头。已经下达了退兵命令,也是兵士们之想,还是不做改变的好,免教他们抱怨自己,往后打仗还得依靠这些人。破败贼众,来日再做计较不为迟晚。随山上怎样吵吵,我退我的,不予理会。鲍都监将兵欲去。但是人家不希望你退,这边还未出一箭之地,听得一阵哄嚷:“官兵怯了,官兵败了,‘疤额豺’夹着尾巴遁去喽。”不知谁起的头,他众附之“合唱”。这教鲍都监怒火熊熊,暗骂:“这班贼,忒可恶,安敢如是羞辱于俺?”这还怎么去?好不令人窝气戗火。“我还不去了呢,”鲍都监被激晕了头,中了道儿。把队伍就这里暂且靠着,不进不退。分出一小支人去,搜罗吃的喝的。起先还以为清肃山贼可手到擒来,万没想到这般不顺利,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对方太过难缠。官兵一没有带锅,二没有备米,距离一早的出发地牛家村又远,人处在荒僻的山间,吃饭成了问题。

官兵好歹凑合填了一下肚肠,又有了精神头。鲍都监下令:“攒足了劲儿,全力以赴猛攻。无论如何于天黑之前也要拿下敌寨,肃清贼人,勿管死多少人。”一意要出胸中恶气,孤注一掷的狠心。于是,官兵攻山势头一次比一次凶。山军似乎有些吃不消,渐渐当不住了,可能也是怕了,软了,最后弃垒而走。官兵费了好大的力气,搭进去诸多条性命,终于抢占了山寨。待寻贼人之时,四下早不见了半个踪影,不知他们走了哪一条秘路。官军人人骂山兵脚底板太油滑。尽管未捕获一名贼人,但总算还是有了一份功劳,没白辛苦折腾一遭,也颇为值得一庆、一奖。这时,天都黑了,赶明儿再寻贼人踪迹。寨中寻得一些粮米,就地造饭。实在饶不起肚子的叫唤,又饿了,该好好吃一顿。而且有的人还尝到了酒,当然都是寨人丢下。一天仗打下来,人人散了架子,多如死狗般七躺八卧,是夜宿于寨子里。

官兵认为贼人被自己给打怕了,疏忽于对之的戒备。孰料就在后半夜里,白明珠、谢飞彪等人率领珍珠、li(左山,右历)崌二山的人马有四百人,摸向官兵。先发一支支火箭,致使连绵燃起大火,烧得寨内一片通红,成了火海。屋顶全都披被茅茨,又更多木板房,着来还不快?加有爆竹乒乓乱响,惊心动魄。只苦了官兵,被烧得焦头烂额,哭爹喊娘,东窜西突。山军只在外环守着,或弓弩箭矢,或刀剑枪戟,但有突出火海者,赏他来吃,杀死官兵(惊惶之间,多还手上来不及抄兵刃,岂不吃亏)无算。鲍都监拼命突杀,狂挥着一口宝剑。由于太过仓皇,甲胄不及披,戟马未知何所去取。手上宝剑还是从别人那里抢的呢,自己的遗于舍内。小子不走运,命里注定当绝于此,让谢飞彪瞧到,一箭射倒。喽啰向上一扑,把个“疤额豺”乱刃剁成了肉泥。山军大破官兵,获全胜,欢呼雀跃。战后处置于尸体,填埋近乎二千具,自然全是官兵的。而自己这边不损一人,惟伤十几号而已。

谢飞彪言道:“此仗虽胜,却可惜走脱了两个恶贼。”白明珠问道:“是哪两个?”谢飞彪道:“哥哥,您听我慢道。”谢飞彪讲出了两个恶贼的姓名与劣行,才引出外合里应,兵踏龙虎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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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界都在看的直播间】灭霸:主播你再不上线,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响指!死侍:紫薯精,麻烦你用下脑子……死侍送出300个G的动作大片儿!“主播正在赶来的路上。”闪电侠送出神速力小瓶×3!亚索送出剑诀《狂风绝息斩》×1!宇智波止水送出右眼×1!小智送出皮神×1!托尼斯塔克送出钢铁战甲×3!公孙玲珑送出白马×1!异形皇后送出后代×10!“主播已上线,欢迎进入“邻家偷瀚子”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