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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埋世相公计取青溪县城 铁背鼍龙夜救圣公方腊

话说“黄发天公”方七佛督虎狼兵三千,前来攻打青溪县县城。敌兵还没到,那位知县陈光陈大老爷闻到风声,吓得要死。跟外人也没打招呼,收拾了金银细软,与老婆孩子悄悄地出了县城,跑往睦州城去了。本县的县尉查角来见陈知县商议对策,可是却找不着人。有人告诉他,知县大老爷已经逃了。查县尉一听,“什么,跑了?嘿嘿,好长腿的兔子,十足的胆小鬼。”气得大骂。没办法,这守城御敌的事情只有自己主张了。县里不是还有县丞、主簿吗?有是有,但是兵事方面都白搭。查角这个人人品不是很好,对朝廷却是死心塌地,一条忠实的好“狗”。兵力少,靠守都显得不足,还能出去打仗对阵吗?不能也不敢。查角也知道自己这块料值多少钱。齐聚衙役、捕快、差兵、土兵,又纠合各家大户、富豪的护院,凑了不少人。另驱赶着城里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往城上搬运、堆积石块、砖头,还揭了不少的屋瓦,甚至拆了一些房院,连梁椽也送上了城墙。人人还得由家里寻找武器,到城上帮着“主力”当敌、守御。只搞得家家室空,闹得鸡犬不宁,惹得民多忿怨。虽严阵以待,可人心依旧惶惶。

方七佛将并杀到城下,讨战不见敌出,便下令架梯子攻城。但是一挨边,那城上头“噼啪”一顿的砖瓦石木,还有箭矢,齐枭下来,伤了不少兵士。“哗”,腊军退将下去。方七佛叫道:“不准退,攻,怕死者诛之。”人马再攻,可是又一次让人家压制住,缩了回来。方七佛大怒,亲自突前。不想,还没摸着梯子呢,飕地来了一箭,也不知是谁射的,正好射到方七佛的耳朵上,豁了。方七佛疼得一颤身子,火气大了,踩着梯子来把墙登。正规攻城用的云梯子,上端有挂钩,可以扣住女儿墙,利于登城。但腊军不具备这个,用的只是一般的梯子,没有挂钩,当然搭着不牢靠。方七佛正上着,哪知上头有人蹬了一脚,梯子张了。方七佛“嘭”地摔将下来,“啪”地又一根椽子落在身上。得亏不是梁木,不然就毁了。但先头那一摔却是不轻,有人急忙抢了他去。方七佛“哇哇”怪叫,还要挥军进攻,以报心中之恨。底下有明智者,连忙加以劝止,道:“强攻蛮冲,必致过大伤亡。打一座小城如若多损,于今后作战无利。咱可就这么点人马,这么点本钱呀,还是暂退,想一个好法子。”方七佛只好下令兵退五里扎住。

方七佛聚将佐于一处,道:“圣公训示过我,打仗不仅靠勇,更应用智,先头我倒把它忘记了。现在那些鸟人们龟缩城里头,不肯出来对阵,咱们一冲,就吃他瓦砖、箭矢下来,真好难当。看我,耳朵豁了,箭射伤的。后背还疼着呢,摔的。别人也是一样。亏没死伤太多,要是千八百的,那圣公非骂死我不可,又要道我帅才不够,不知珍惜弟兄们的生命了。所以,为了避免太多的伤亡,还要取下这青溪县县城,你们得给我想出一个招来,都动一动脑筋。想出来且好使,给他记头功,想不出来,大家就都甭吃饭。”可是这些将佐都是大老粗,动计谋那不是白费些神吗?半天也没个主意。方七佛道:“怎么,都没有招儿?打仗时个个精神,遇转脑筋反倒傻了神,全瘪了。不行,快想,一个时辰的限。要是憋不出来,那么每人赏四十军棍吃。”郑彪道:“大哥,您光让我们憋法子了,自己怎不去想一个来?”方七佛道:“谁说我不想了?脑汁都绞尽了,白费。”郑彪霍然眼前一亮,道:“大哥,办法没有,可是我倒想起一位才子来。”方七佛问道:“才子?谁?能帮着咱们取得青溪城?”郑彪道:“这倒拿不准,我想可以吧,可以找来论道论道。”方七佛道:“他是哪个?”郑彪道:“此人和我一个村,穷酸书生。读书不少,有学问,自称生不逢时,大才埋没。因为其在本家里大排行行五,人都叫他‘埋世五相公’。也姓方,叫方祥,和您可能还是一个祖宗哩。原来也是县堨村的人,多少年前随上辈人落到了我们郑唐浦。”方七佛一听,很是高兴,道:“怎么,他原来也是县堨村的人?县堨村的方姓人两百年前的确是一个老祖宗,只是以后分成了三支六系,那我们之间应当是亲戚,不外。你快些去把他请来。”郑彪道:“好。”于是,急急忙忙跑到了郑唐浦,把方五相公拎了来,见了方七佛。方七佛向方祥请教破城之策。他道:“好兄弟,请上座。你来给我当军师。现如今这青溪城把得严,考虑到强攻会伤亡太多,对不起一起走出帮源洞的弟兄们,所以,想用巧法子来取下它。你读书多,主意也定然少不了,替哥哥我抓一个。”方祥道:“此小小县城一座,能有兵几人?所守城者,乌合之众耳,多是被逼而上城抬臂的普通百姓。非出本意,并无斗志,然却怀有对当权者的怨愤。攻城者只要加足了压力,彼也就垮了。我想,可……佯攻正面,而以一军暗袭背后,一举可下城池。这叫声东击西,功成只在今夜。”方七佛道:“好。”

当夜晚间,方七佛带着部分人马在正面里咋咋呼呼,叫得震天响,并作天将神兵之状,烧枯骨,起幽火,假以各种奇异,惊惑城上之人。频频进退,从而吸引防守者会集于自己的当面。城上的人慌乱应对,抗拒敌人的进攻,“噼啪”,抓着什么扔什么,乱纷纷一团。却注意力集中到了一面,而松于其他三面。腊将郑彪、宝开引领其余人马借着夜色掩护,悄然摸到了相反的一面,猛地发起呐喊,出现于城边。抛绳钩,竖梯子,奋力登城。未遇到多大的抵抗,便占据了这面的城墙,并沿着向两边运动进取,撼动了敌方的守防,导致其最终崩溃。守城人奔走逃窜,鲜有强支者。方七佛亦挥军撞入城来。腊军要报日里之仇,得了势而凶横,下发狠手,大开杀戒。见人就屠,遇人就宰,又管你是吏卒还是布衣,全认作了敌对。纵火焚烧房屋,乘乱劫掠,并没顾忌什么后果。青溪县县城遭受到了空前的浩劫。县尉查角夺路逃窜,却被宝开撞上了。宝开见其是骑马的公人,又似日里最能叫唤、最引人注目的指挥者,想他非是一般的人物。大喝一声:“官狗休走,爷爷在此。”查角并不应言,抡刀就剁。宝开用虎尾三节棍一兜,喝个“开”。“当,嗖”声响,查角的朴刀脱了手,飞上了半空。查角大骇,欲行拨马逃生,却吃宝开一棍,打一个脑瓜破裂,死于非命,也算为国朝殉职捐躯了。

城中杀了一夜,渐渐安静了下来,有贺豹、林虎提了了荀廷芳、花无枝两个县衙门里的都头的脑袋前来向方七佛请功。方七佛让人记录在簿。往下头问:“那知县陈光可曾拿获?”有人回:“陈光不知去向,他的老婆、孩子也俱不见。衙内空空,可能乘乱逃了吧。”又有人道:“那狗官的确跑了。爪牙口中问得,陈光在我军未达之前先已带着家小潜逃了。”方七佛道:“可惜,可惜,把他跑了,便宜了这条恶狗,算他命大吧。”又有将士押来一人,却是“母鸡精”陆燈,那位陆都头,请求发落。方七佛道:“听说过这鸟人,顶不是东西。将他剥皮,点天灯。”

一夜的大火,整个青溪县县城变成了瓦砾场。一夜的血光,城里的官吏也好,兵差也好,富户、贫民,所有人,被杀死者近乎半数,尸横遍地。幸亏方祥劝诫方七佛,“滥杀不可以,要失去民心,酿成重错的,圣公也不会容忍。”方七佛认为是,下令只杀官(差)衣、绮服者,不得加害常衫百姓,普通民众帮着官家守城也是出于无奈。这才减少了许多无辜遭受殃及。但先前由于未加约束与控制,暴虐已经做下,无可挽回了。

方七佛打下了青溪城,迎请圣公方腊入城。方腊见到方七佛,简单地问了一下战事经过,得知本军伤亡不大,十分高兴,大大夸奖了方七佛及破城将士一番,当然还有方祥。可是当进入了县城,方腊一望,大惊失色,心道:“这怎么回事?这哪里像是城邑,分明瓦砾场。”更见眼前有许多样子难堪、可怜十分的百姓沿街而立,这是在迎接自己还是在为谁发丧?方腊就知事情不好,正待盘问方七佛城中为何成了这般样子,忽然有一人扑至,横街跪倒于方腊马前,喊冤告状,控诉腊军滥杀无辜,放火行劫。真有胆子大的人。方腊震惊,“却有这些暴行,怪吾未加重视军纪也。”那人叫道:“屠戮有半城百姓,何存人性?圣公若还讲半点仁德,就请刀斩祸凶。”方腊闻听,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半城百姓都给杀了?”难以置信。那人道:“不信可到东关外,尸体皆置于一处,只为掩蔽圣公之目。”方腊赶去一看,一处乱葬岗子上堆起了尸山,虽然为血染,但从服装上认,有太多的布衣。好些人在那里忙着,正挖着坑呢。方腊见之,冲冲大怒,道:“我们为什么揭竿起义,是为了拯救广大深受压迫的黎民百姓,使之日后能够生活于光明之中,永生再无受欺凌的日子。而现在,我们的人却忘却根本,反道而行,犯下如此暴虐之行为,滔天晦日。事情传扬出去,辱没了我大军的名声是小,民心所失是大。民是国之本,无民又怎成国?我们若想成就霸业,民心至关重要。民不来归附,即缺少了后盾。没有了他们的支持与帮助,便也不济了兵源,势力还能壮大与发展起来吗?可能抗衡宋廷,夺取天下吗?民皆背我,坏却大事,所下的一番苦心与努力岂不白费?犹如人之失血,死在旦夕耳。真真气杀我也。酿致大错,罪在帅主。”气愤不平,下令将方七佛斩首示众。众将一见,心说:“砍大帅的头,这哪里行?”赶紧纷纷上前,跪倒求情。方腊这才不杀方七佛,但死罪虽饶,活罪不能不受,杖打四十,责其戴罪立功。家中死了亲人,尸体置于野外而未埋,却还让人作欢迎姿态,来接自己,这件事方七佛也做得太不像话,又成什么体统?方腊让百姓们赶紧安葬死难者,重起房屋。本军也人人帮手。稍作安顿,方腊亲自袒背负荆于寒天之中,跣足步行于城街,向百姓以作谢罪。之后,命人拿出钱、米,慰问被难者的家属,安抚百姓。像在帮源洞一样,将那些老幼妇孺统一安置,提供食物,青壮年男子充入军中。又在四乡八镇召集义士,扩充兵力。同时,鉴于之前所发生的不该之事,也对军队严明纪律。从今往后,严禁滥施杀戮、抢劫等等有损义军声望的行为,违者必究。

却道某一天晚上,劳累了一天的方腊熄灭了灯火,躺下入睡。刚起了呼噜,忽然一条黑影由房上挺起了身,却是一个身穿夜行衣、青纱罩面、手拎钢刀之人。这人投下了一枚石子儿,下头的卫兵没有作反应,却还在那里抱着枪、背依墙,头低垂埋胸,闭目养着神呢。终究是寻常之人,短训练,不知死神降到了头上。房上那人飞身而下,双足沾地,手中的钢刀挥处,污血喷溅。两个门卫的脑袋全掉了。死尸倒卧,声响并不大。其人手法之快,常人莫及。这人推门而入,蹑足潜踪摸到了方腊的床榻前,举起了钢刀。钢刀如果砍下落实,方腊的命可就没了。正在这未及关头,忽然另有一人撞进房来,“嗖”,一口镰刀飞至。也不知这位是怎么练出来的,这口镰刀打着旋,抹着了那刺客的脖子。“扑”,污血窜了多老远。“噔”,刺客的脑袋落地。“当啷”,钢刀也掉了。“咣通”,尸体仆翻。这动静可不小,方腊猛然惊醒,大叫:“有刺客,快来人。”跳下地来,并由床头拽了宝剑。后进来的不速之客跪倒其前,口称:“圣公在上,小人救护来迟,惊了大驾,望乞恕罪。”方腊把灯点上,看来人身高足有八尺,比较粗壮。青脸一张,眼凹嘴凸。铜箍束发,头陀打扮。两把镰刀分别置放于两手之侧。方才那把鱼尾镰飞出,中了目标之后还能自个儿拐弯旋了回来,为主人收得。可见其人手法巧妙。方腊又往自己的脚边看,倒着一具尸体,钢刀横于一旁。十分明显,死者是一名刺客。方腊请恩人起来,一问才知,这位外号是“铁背鼍龙陀”,姓叶名青,睦州城郊的人。叶青敬佩方腊,闻名仰慕,便欲投奔。一转念,最好带一两件见面礼去。于是,入了州城,要摘知州张徽言的脑瓜儿。晚上,潜入了知州衙门。摸到了客厅,便见室内有三个人,两个穿着官袍,一个穿着普通衣服。其中一个穿官袍者正是知州张徽言。叶青时常城中串亲戚,也曾到过州衙瞧人打官司,故而认得他。见张知州将两锭黄金与了那普通衣服者。那人拜道:“小人必然不辜负知州大人、通判大人的重托,定将此事办成。”张徽言道:“事关重大,任务不轻,可要谨慎而行。若能成功,树倒猢狲散,那群叛贼就容易摆弄了。”另一个官人,应该是职责于监察知州行为,也能够制约知州独大的通判,此辈叫叶居中,道言:“韩侠士,就看你的了。”寄希望于那人。叶青从他们的谈话当中,明白了大概,这班人是在密谋,打什些人的主意,好像是针对于某一支反朝廷、反官府的力量,用那个被称作“韩侠士”的人为不可告人的勾当。叶青很自然地想到了方腊并他的义军。他心说:“我倒要看看这姓韩的意欲何为。”便一路跟着。到了青溪县县城,白日里,“韩侠士”向人打听了方腊临时居住于何处,晚上便来行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举一动尽为别人所掌握。他向张徽言、叶居中打了保票,用不了几天,方腊的首级便会缴上。方腊若死了,群龙无首,义军多粗蛮之辈,虽尚有几个明白人,却缺少威信,还有哪个能擎好头,当得指挥?将成散沙,于是易于官府相图。小子窃喜于将要得手,没想到生了枝节,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他也因此丧命。叶青出手,杀死了刺客,救下了方腊。

方腊十分感激于他,拍了拍叶青的肩头,道:“真壮士也,吾必加重用。”经过一场虚惊,方腊对身家性命加了小心,有必要组成一支禁军,增强对自己的保护。之前,有限的几个人做贴身保护而已。暂拨两百人,由站殿将军“山塔神”韦江、“一堵墙”朱天蓬兼代禁军副统领,各掌百人。以“铁背鼍龙陀”叶青为正统领总之。

对于这一场险事,方腊暗骂睦州知州张徽言和通判叶居中:“本圣公尚未取你们的首级,却先派人来行刺于我,绝不能轻饶尔等。”就要发兵睦州城。忽然得到禀报,有人要求见圣公,说是有秘事相告。方腊命传来。不大工夫,一人被带到了方腊面前。就看此人年岁还不足三十,七孔内凹,生相丑陋,穿着一身灰布衣裤。来人给方腊行完了礼,便道其所来。言说:“小人乃是云濛山群虎寨的一位头领,姓姜叫姜雄,有个诨号‘醉瘟神’。只因为小人好喝酒。我还有个哥哥,叫‘病瘟神’姜霸。原先群虎寨为我们兄弟主事,养着近百人。但后来,也就在半年之前,有一个江洋大盗,名叫翁广顺,外号‘天浑龙’,由福建路窜到了我山,还带着两个徒弟,一个是‘刺球’杜凯,一个是‘神链’蓝轨,将我们兄弟打服了。不得已,我们兄弟尊这翁广顺做了总辖大寨主。但他唯恐我们兄弟暗地反他,我们兄弟也担心着他算计,所以之间互存戒心,缺少信任,貌合神离。翁广顺来时带有不少钱财,便用来买断人心,拉拢‘小鬼’,培植心腹,并在外面招收羽翼,充实势力。又投来了‘奓羽枭鸟’蒙家丰和‘吞世咽间大头鬼’东郭壹两条好汉。现如今,山寨旧部大多数背弃了我们兄弟,翁广顺来之后另行纳收的二、三百号人不用说,根本不视我们是头领,不从一令。我们兄弟在山上已经基本被排挤成局外人了,所幸还没有被翁广顺那厮下刀灭了。因于惧其之势,不敢叛他,可以说有苦难言。整日里忍气吞声,又诚惶诚恐,忧思辛劳。闻得圣公揭长竿,兴正义,发有道之师而讨无道之君王,替天伐逆,顺应民心,我们兄弟窃为敬仰,私意欲归。奈何无片礼与寸功,又短才学与武能,自感觉羞耻,恐不会为圣公所纳用,故而暂埋惭愿。前些日子,有官人至于云濛山,乃睦州州之内的一名虞候,携带有重金并文书,招安群虎寨全众。翁广顺答应了,要给官府充当鹰犬,并秘密纳入遂安县县尉巩邦喜及其所带的本县马、步、弓手并土兵五百于寨中,将乘圣公您大兵外征的时候,于您后院纵火,以乱前方将卒的心志,影响全局之周稳,产生不利。因于此,小人才捉机会下山,以卑鄙之身来见圣公尊驾,奏报此事。”方腊闻言,惊了一跳,心说:“只注意于官府兵马之动向,却忽视悍贼亦有所弊。翁广顺这厮数日前陈书于我,言道愿为从属。困于染病于身,不能即时随附,暂请宽容。我还特地派人前往慰问,并不因其名声不好而加鄙视。只为使自己少一对头,多一掌指。却不想此贼在与我弄诳,怕我强兵相加并吞于他,才诈以依附来避刀血。怀小人之心,行诡秘之道,胆敢串通官府和我为仇作对。一旦我军出青溪县而外征,攻打睦州州城,那翁广顺一伙如果真的秘行侵扰,使我后方危机重伏,此必动摇我前军意志。顾首彻尾,与我不利。若非姜雄告发,我就误信翁广顺这奸子歹人,疏忽于对他的防戒,为之所乘,为官府得益。真就会酿成大错,后果难加设想。必先铲除翁广顺这支势力,割去瘤疾。”果然不假,腊军成势不长时日,兵力还很匮乏,又缺乏训练,战斗力并不为强。不用说向太过远处里攻略,就是下一个重要的目标——睦州城来说,方腊手上的所有兵力用上,也难料成败。力量集中于前,而后方必然十分空虚。若有敌人,不必过多,稍行扰乱,便会令自己不能不顾,不能不“救火”,必然分而抽调兵力。从而前方力量削减,士气与心志也受到影响。攻打不力,会给拖在那里。得不着地盘,控制不了人口,势力就发展壮大不起来。所掌控的地域小,与官兵难作周旋。四方敌援获得足够的时间调动而来至,并力相攻,教自己如何能当之?那么大计就罄毁了。方腊哪里能不明白。眼下重要的事情,所要做的,概括为:抢时间、抓机会、多占地、广民众,增强军势,从而达到足以与朝廷抗衡的能力。

方腊对姜雄深表感谢,封其为偏将军,封姜雄的哥哥姜霸亦等同。承认功劳,上簿记录。方腊思周妙之策,向姜维如此作了交代,教其先回。之后,令“神跤无对”郝昭、“铁背鼍龙陀”叶青、“龙扑手”石大、“虎扑手”张二、“赛孟良”钟龙、“双斧神”王猛、“花朴刀”王清、“铁枪林”林虎,计八位将军,提一千人马,如此这般去行。又令“乌貔貅”方亮、“金骡子”方乾、“黄犍牛”方坤前往遂安县,这么交代来做。两拨人去了。

道那云濛山群虎寨内,正如姜雄所说,遂安县的县尉巩邦喜奉了上司指令,于翁广顺接受招安的第三天即行带着五百县兵,秘密地上了云濛山。自认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怎么也想不到山寨里出了内奸,给方腊通了风。这日,翁广顺与巩邦喜正在品茶聊天,忽然有人来报说:“有称官府中人来自睦州城,求见大寨主。”翁广顺一声“请”,不长工夫,来了三位客人。谁呀?却是那郝昭、王清、林虎,都换了装束。郝昭因为在遂安县露过面,恐被那县的人认出,所以把面相也改了。仨人经指引,见过了翁广顺。翁广顺不认得他们,来问身份。郝昭微微一笑,将外衫脱了,露出了官衣,并递过事先伪造好的官府凭证,以证明自己。翁广顺一惊,来客还真是官府中人,赶忙起身相礼。郝昭道:“不必客气,某乃指挥黄端,奉了知州张大人之命前来。”翁广顺让人给贵客备座,与郝昭相谈。翁广顺问道:“知州大人派您来,有何降谕?”郝昭道:“今贼人反叛,甚为猖獗,若不及早除之,祸患无穷。张大人所求请的援军近日便会由杭州来至,五千兵,十个营。而衢州的兵马今天一般更会早早到达,不会少于三千之数。合我睦州之力,并力破贼,功在不数日内。为了使贼人更易于就范,知州大人命本官,还有另一指挥徐端,率领两营人马前来,会同山上之众,便宜行事。因于官兵将集,贼人必不敢前至睦州城。而他们又不会轻而舍弃新到手的青溪县县城,将会集中力量于这里与官兵展开对决。乘其守御青溪城,与我大军对峙抗衡之机,我们这支人马就可以抄他的老窝帮源洞,捣他空虚,断之归途。贼人合众必成惊弓之鸟,可擒矣。此乃胜算之策也。”翁广顺问道:“两营人马至否?”郝昭道:“为防止为贼人获知,人马皆乔装而来,分队散行,已经于山外集结。”又奉珠宝一箱,价值不菲。郝昭言道:“这是知州大人让我捎给您的,另外还有三十匹良马,放在山下。知州大人还教我转告于您,因与但得破贼之后,未尽然能够锄尽彼根,恐之死灰复燃,故而须在云濛山、都督山、帮源洞等处,择其一设立兵寨,并会请翁寨主来做镇寨官。到时候,就该称您知寨大人了。官不是很大,但权限不小,也是一方的主宰。日后,有功进赏升职,前程锦绣呀。”翁广顺见了厚礼,又听得官许,喜得心花怒放。此前睦州州衙门的一名虞候来,代表知州张徽言与之谈,许诺授他为本州军营的团练。但团练并不是团练使,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只管操训人马,而不能对之掌控与调度,虚职而已。就同梁山泊的好汉“豹子头”林冲一样,虽曾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却无实质的权力。况且禁军教头也不止林冲一个。又一样,底下的大小头目并喽啰亦充入军中,那么自己便就基本上失去了对这些人的掌握,显然对他(翁广顺)不利。翁广顺虽然不是对此十分满意,但傍上官家便是好事,不便挑剔。走一步,看一步,步步计较而做道理。而今不同了,不仅职官具备一定的权力,而且还能掌据地方,呼不了大风呼小风,唤不了大雨唤小雨。同时,手下的人也仍旧会归于自己,当然遂之心愿了。

郝昭又道他:“知州大人有命,教我两营人马统一暂归翁寨主差遣。”翁广顺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行?鄙人哪里敢对贵军做发号施令之人呢?不够资格。再说,我也非那为将的材料。知州大人他太过高看我了。”郝昭道:“翁寨主过谦了。黄某,还有那徐指挥,以及两营一千兵士,愿从遣派,绝不有违。只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怕山上粮食欠缺。不够的话,可以让巩县尉由遂安县筹措调运。”翁广顺道:“够用的,粮食不发愁。只期望早日破得叛贼,还一方太平。”于是,山外的“官兵”被接上了山来。这些人外面便装相罩,内里军衣紧身。哪里弄来的军衣?战利品。紧急调用,装扮了一千人马,假冒官军而混入了群虎寨。到了夜里,这些人突然齐起发作,大杀开来。群虎寨内更多火飞。寨兵与遂安县的土兵们睡梦之中,浑然不觉之间,把性命丢掉者不在半数以下。其他的人纷纷投降或逃遁。有那不知好歹的少数人,穷于顽抗,结果在不长时间内给送上了西天。群虎寨总辖大寨主“天浑龙”翁广顺也是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让腊军撞他屋内,生擒于床上。擒贼擒王,先得捕捉他,之后才会造发大动静。翁广顺的两个徒弟——“刺球”杜凯、“神链”蓝轨,在混战中丧命。还有两个寨主,后入伙的“奓羽枭鸟”蒙家丰、“吞世咽间大头鬼”东郭壹遭俘获。遂安县的县尉巩邦喜真来了“喜”事,极乐世界享福去了。腊军并没有怎么费事,便拔掉了一颗毒钉。翁广顺被押去见了方腊,告饶不成被砍了头。蒙家丰、东郭壹则被劝降,收录于军中为将。郝昭一路算是大功告成。

那么方腊另派有方亮、方乾、方坤去了遂安县,做什么呢?联络那前文提到过的“计铜人”计德、“关大瓜”关礼两条好汉,乘着县尉巩邦喜与五百兵力在外的时节而起事。召唤一批摩尼教教徒,暗藏兵械,混入了县城。按照约定时间,于一个地点集结。发一声呐喊,冲入县衙门,杀死了知县全家。公告民众,遂安县已经归属与了圣公。计德、关礼于此主事,招兵、积粮等等事情全权负责。这给方腊主力人马军多了一翼屏障。方亮、方乾、方坤办成事后,仍返大军。

方腊自从占领青溪县县城之后,没有多少日子,又征得一批兵丁,护守于青溪城,并同时进行整训。先前的人马依旧由方七佛率领,进击睦州城。由此,方腊的势力逐步增强与扩张,义军旋风般进兵攻略。极短的时日之内克睦州,占歙州,取衢、杭,掠婺、湖、秀、處,声威大振。各路豪杰亦纷纷响应,风云际会,暴风骤雨大作于江浙一带,战火遍及了整个东南大地,上演了一幕幕轰轰烈烈的吴越新春秋的大剧。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部《江浙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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