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后的狂欢是每个学生最爱的事情。大一的新生在目睹了毕业生离校时的疯狂举动后,虽然感觉震惊和新颖,很是想在学期结束时也实现一下,只是大一的学生大都还没这份胆量去跟书啊水瓶啊脸盆什么的过不去,因为他们下半年还要继续在这里蹲点,所以他们只好收拾好旧书,装备好行囊,简单狂欢后准备回家。
徐艳自从和叶易东在一起后,也疯狂迷恋上了安排众人去活动,像这最后的狂欢,她立马揽在自己身上。人一旦有点权力或有点财势,就很喜欢把自己置于旋风的中心,享受那成为焦点的感觉。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拥有的都只是极小的一点点。
徐艳这段时间就是这样,她乐于给予——尽管她自己所有的也是别人赋予的。邱小宁明显感觉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刚进来时,虽然也很炫目,但却是那种收敛型的,不像眼下竟有些轻狂起来。
徐艳这次果然整出了些不同来。她把这次狂欢安排在了市区内的一家酒吧。邱小宁知道她们系里很多女生都是泡吧的高手,很多人也是从这里结识“傍友”的,当下也就有几分好奇起来,难道里面还真藏龙卧虎不成?
进去一看,里面众人都各自小资着,气氛还不算太糟糕。一个个虽然精神上落魄着,倒也穿着时尚,所谓“高雅的寂寞者”。除了徐艳那一对,其余人都还是第一次来,不免有点怯场。徐艳轻声示意他们坐下。
邱小宁坐定,正对舞台,遥望着舞台上,一位女歌手正摇曳着身躯,浅浅地唱着林忆莲的《听说爱情回来过》,将一室的氛围渲染得很悲伤。唱到动情处,也有几个人沉迷在这歌声,小宁旁桌的单身男子举起酒杯,朝着略远的舞台频频示意。
徐艳帮众人点了酒,又轻拍叶易东对大家说道:“今天大家都别拘谨,也没外人,大家尽管喝。今天是叶易东同学强烈要求做东的哦。”
众人都轻笑,当然也没人喝他争,毕竟来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请得起的。
等到鸡尾酒端来,一群女生都很惊诧酒也可以调得这么美丽、浪漫。崔媛媛率先挑了杯很有质感的黄橙橙的酒,李璐选了那看起来特别朦胧的如彩虹般的酒,小宁顺手就拿了离她最近的蓝色的那杯,留下一杯大红色的给徐艳。叶易东倒是给她们介绍了酒名的,可女人更感兴趣的是外表,而不是名字。
于是小宁她们开始正式的泡吧行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轻声地聊天,浅浅地喝酒。几个女生尝过自己的酒,又都很好奇别人的,于是把四种酒都一一品尝了下,玩得不亦乐乎。男生中只有叶易东和张致远是小宁认识的,还有一个大概是叶易东的朋友,一看就是泡吧高手,正在跟他们聊泡吧趣事。等他转过身来发现这几个女生居然把鸡尾酒都混搭着喝,不由佩服:“您这几位还真是买醉来的哪!小东,你一会责任重大了。”
徐艳掏出手机:“小宁,催催你家赵子毅,让他赶紧来。”
崔媛媛好记性,居然还加了一句:“小宁,一会儿记得把赵子毅的号码给我啊。我老是忘了跟你拿。”
小宁怕一会儿真醉了出丑,于是打给他,也不敢再喝,别一会儿在赵子毅面前不雅。
赵子毅那边正陪着父亲应酬着,当下表示马上就到。
徐艳娇羞着对叶易东说:“易东,放心,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一个了。赵子毅马上就到。”
叶易东大乐,看着徐艳略微泛红的脸蛋,拍拍她说:“乖,送你个惊喜。”
说完,就大步向舞台走去。邱小宁虽然也有点头晕晕的,但猜想这叶易东估摸着要献宝唱歌去。果然,待得一曲结束,那女歌手就被喊下台去。
叶易东一脸笑意地走到台前,很是深情地说:“虽然今天既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也没逢上我女朋友生日,但还是要跟你说‘徐艳,我爱你’,下面这首歌送给你。”
徐艳激动地拍着手站起来,酒吧里的人虽然常常见到这种剧情,可每一次再演,也都是抱着善意的祝福的微笑,纷纷注视着这一对沉浸在爱河里的男女。未来如何,人们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相爱的。
男生版的《遇见》在室内飘荡开来,歌词的伤感掩盖不住叶易东的蜜意,小宁她们都帮着打拍子。平时没看出来,这叶易东唱歌还挺拿得出手的,不知是天生就能唱还是在多年交女朋友的战役中积累下来的经验。反正他今天露的一手更深地打动了徐艳,她已经走到舞台下仰视心上人去了。
邱小宁也轻轻地哼着这旋律,听叶易东唱到“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时,忽然肩头有双手落下来,回头一看,正是赵子毅。邱小宁甜蜜地一笑,拉着他的手,挪了挪地儿,两人就并肩坐下了。
赵子毅看着舞台中央,转到小宁的耳边:“想不想听我也为你唱一首去?”
邱小宁满脸微微的醉意:“不要,你要唱就等我们两个的时候唱好了。”
“为什么?让大家都听到不好吗?”赵子毅问。
“不要嘛,你这么优秀我怕给人抢走。”小宁难得撒起娇来。
赵子毅揽着她靠在自己胸前:“别人抢不走我的。小宁,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啊?”
邱小宁辩解:“才没有呢,我只是把所有的酒都尝了一口而已。”
“那更糟。”赵子毅看看她面前的酒杯,也差不多快见底了。
徐艳他们回来,见着赵子毅,非得拉上他喝一杯。赵子毅推脱开了车,不能喝。大家又聊了一会,也就散了。
赵子毅带走了小宁,剩下的由叶易东的哥们负责安排。
邱小宁坐进车里时还在抱怨,说自己明明可以再带上李璐一起回的嘛,干嘛把李璐丢给那个不认识的人。
赵子毅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你自己都喝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你们宿舍又不只有你一人。”
“可是,徐艳肯定不回去的,崔媛媛又和我们不太……”邱小宁搜肠刮肚,想找个词来形容崔媛媛和她们的关系。
“那崔媛媛是不是就是面前摆着一黄色酒杯的女孩?”赵子毅问道。
“对啊,就是上次晚上在楼底下看见的。”邱小宁点点头。
赵子毅说道:“这个女孩子,城府比较深,你平时别和她走太近。”
“你怎么知道?不准你这么说我们宿舍的人。”邱小宁瞪大迷糊的眼睛。
“我不仅知道她,我还知道那个面前摆着彩虹酒的女孩,是个温柔贤惠,体贴大方的女孩子,对不对?”赵子毅接着说道。
“对哦对哦,她就是李璐,人可好了。你上次在农家乐都见过的嘛,搞得和算命的一样。”邱小宁拆穿他。
“我即便没见过,一见你们面前的酒也就大概了解了。还有那个喝着红红的酒的女孩,就是今天的主角,不简单,很会制造声势,是吗?”赵子毅不理会小宁的嘲笑,继续说道,“这个女孩子太过奔放了,不太好。”
说完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小宁:“还是我家小宁最好,干干净净的,纯洁型,我喜欢。”
邱小宁高兴,非常高兴!又很安心,自己也是有人疼爱的了,有一个专门只对自己好的人了。所以她一点都不羡慕徐艳,她希望有人对自己好,是那种细水长流的,而不是激情迸发后什么也没留下的。
赵子毅停下车来,小宁才得以回神看:“这是哪里啊?”
“找个地方,带你醒醒酒去。”说完拉上小宁,两人乘电梯到了15楼,赵子毅竟然掏出钥匙来。
邱小宁有点理不清头绪:“这是你的房子?”
“上次‘五一’本就想带你来的,结果不是你朋友来,没有机会么?今天你就别回去了,在这里吹吹空调,醒醒酒,回宿舍多闷热啊。”赵子毅边说边开灯,换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的拖鞋来。
邱小宁没作多想,换上鞋,四下里看看:“回去肯定要回去的。不过怎么没听你说过啊,你爸爸知道吗?赵奶奶呢?”
“傻瓜。他们当然不知道啦。我妈妈留给我的钱,我偷偷地买的。给他们知道还能这么清闲啊?”赵子毅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就忙活开来:开空调,烧水。又从厨房探出头来:“宝贝,你还没吃晚饭吧。我来煮点面。”
邱小宁应了一声,简单了参观了下客厅后,移步到厨房,就见赵子毅围了一条很可爱的围裙,正在切西红柿。小宁走过去要接手,被赵子毅挡住:“你醉着呢,别切着手,且等着,我马上就把面煮好。”
邱小宁站着,看着,觉得真是从骨子里都流露着幸福。她轻轻拽了拽赵子毅的衣摆:“子毅,你不要丢下我,永远都像现在一样对我好,好吗?”
赵子毅正打着鸡蛋,看着小宁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笑道:“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你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丢下你?”
说完腾出一只手来,让她从身后抱住自己。
邱小宁脸贴着他的背,慢慢地说:“那我妈妈为什么会丢下我呢?我也没做错事啊?”
邱小宁的脸贴着的背瞬间僵硬了起来,她换了个角度以求更舒适的贴合。
良久,赵子毅将鸡蛋倒进锅里,才转过身来轻轻地问:“告诉我听听,妈妈怎么就丢下你了?”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要我了,一定是我不听话。”小宁紧紧地抱住他,头埋进胸膛,闷闷地说。
她真的醉了。在她醉了的意识里,她忘记了自己已经找到了妈妈,忘记了妈妈对她百般的好。她终于对一个最亲近的人说出了自己那隐藏已久的情感,那种失落、无力以及对亲情地无比渴望,在这一刻都呈现在了赵子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