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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阿弥陀佛

低层次的岗位,比如清扫工、宿舍管理员、园艺工人等等,薪水低,入职门槛低,成本自然低,所以这样的岗位反而不会经常主动炒人。表嫂自我安慰了一下,人家谁谁谁也被辞退了。然后开始悲哀,后悔自己上学时不好好学习,没知识、没文化,工作也只能找最低端的。

表嫂的爸妈都是最底层的工人。其实问题的根源在于表嫂父母,表嫂上到初中就不愿意学,宁可干活也不愿意学习,表嫂父母就迁就她,辍学去打工了。表嫂的爸目光短浅,他只看到孩子不上学早点去打工,减轻学里的负担。作为一个别人眼里的老实人,表嫂爸在家里可是不可一世的一言九鼎,把父亲大人的范儿摆得足足的。当然,他能管得最好的就是生活习惯,按时起床,洗脸洗脚,除此之外整天就呆在电视机前面没完没了地耗时间也是正常的。表嫂的父亲大人眼看着大儿子、女儿都放弃学业走上工作岗位,心里其实是很舒服的。他仿佛看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轻了,也越来越敢把时间消耗在打麻将上了。最小的儿子偏偏不如他愿,学习特别好,一心想考大学。表嫂爸有些担心,他东打听西打听,听说学费要几千元,这是一家的全年收入,不行!赶紧打住儿子的雄心,他和小儿子不知怎么谈妥了,小儿子以超过重点高中几十分的高分落到了中专,想到四年后,小儿子也能给家里寄钱,表嫂爸妈两个别提多高兴了。甚至他们给儿子准备的结婚礼物就是一副麻将。表嫂爸可不想像别人那么拼,生活要随遇而安,找到自己的小确幸,这点表嫂爸实现得极好,所以他拼命限制孩子的雄心,以免自己受累----一想到孩子要考大学,表嫂爸就仿佛看到自己的钞票已经嗖嗖往外流了,不行,他心疼得很,成功说服小儿子,他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在厂子里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混到退休了,不用什么担心没钱交学费了,也不用担心自己要吃多少苦了,因为小儿子都板上钉钉四年后马上会挣工资了。表嫂爸那阵走路都是哼着小曲的,打麻将的兴致更高了。

表嫂爸这辈子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他越老就越加像一个更年期的老太婆,变得唠叨、挑剔、不满,--这其实已经有些心里疾病的征兆,也许一个一辈子就这么混着的人也感受到了生活的乏味。也许他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彻底死了,他只是像一个动物一样地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厌倦而变得愈加刻薄。

表嫂爸一会儿唠叨儿子、女儿要孝敬老人,主要是要孝敬他。一会儿又埋怨儿子交给他的钱过少。再过一会儿,又提醒哪家哪家的儿子都买车了、哪家哪家的儿子给老人买了房子。表嫂爸没想过自己为儿子女儿们牺牲过什么、努力过什么。他朝9晚5一辈子,轻车熟路地在自己的工作上摸鱼打混,每月拿几张薄薄的钞票交差。业余时间不是坐在电视机前面,就是在麻将桌前面,这样的他看到附近邻居家、工友家不知怎么日渐富裕,他渐渐把期望寄托在儿女身上。

表嫂爸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孩子先后推向了社会。

表嫂爸妈也明白,自己的女儿也和他们一样,属于社会底层,所以表嫂在下嫁后,表嫂爸妈只是计较于女婿家一个财礼金都没给,而没给女儿一些生活的忠告。等到表嫂的大哥家生了个儿子,表嫂妈就毫不客气地声明:这个孙子是她求神保佑得来的,她光买拜神的纸钱就几百元了。表嫂妈因为得了孙子趾高气扬。在这些阶层的家庭中,如果自己的孙辈是女孩,就觉得满世界都瞧不起自己。

表嫂眼气别人有房有车,心里憋着一股好强的劲儿,誓要打一场翻身仗。表嫂像她妈一样,特别喜欢和别人比,比来比去,还能找到自身的优势。人家买一百元的朦胧内衣,表嫂在下岗后,偏偏看这内衣散发出不可抵御的情调,她自己抵挡不住,硬着惊喜一般从家里微薄的积蓄中挤出这套朦胧内衣。

恰在此时,表嫂怀孕,就顺势待产在家。表嫂家的周围住着几户富裕人家,这些赋闲在家的妇人,因为老公常年跑销售,连蒙带骗,提成惊人。表嫂一心要攀高枝,跟着这些妇人开始到处烧香拜佛。人家前面给佛捐了一千元,表嫂跟在后面不好意思地狠狠心也掏出一百元。而且每逢初一十五,表嫂也渐渐更加虔诚,她初一无论在哪里,一定要去拜观音拜财神。表哥走在路上捡了一个苹果手机,表嫂自认为是那天她给佛布施了二百元的效果,她心里对佛越来越忠诚了。

拜佛之路,说起来并不艰辛,表嫂周围那些邻家妇人本意是要游山玩水,打着拜佛的旗号,家人无可指摘,而且顺带吃些斋饭、买点香火,在大家的眼里不是坏事。表嫂渐渐觉得拜佛之咱使自己更加与众不同,她感受着拜佛路上的风光和闲适,还有了解那些邻居的鸡零狗碎,表嫂意图使自己融入富人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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