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瑞克一脸委屈的低着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每天都要出去?而且……婆婆会怕!”他才不想让别人见到他呢!
英兰一听立刻明白病状出现在哪里。“没关系啦!都说是半夜了,十二点多这条巷子一向很少人的,放心啦!有我带你去,你怕什么?而且婆婆也知道了,她也答应了。”
史瑞克考虑不过五秒种又立刻摇了摇头。
英兰有点被扫兴的感觉“又怎么了?”不耐烦的问着。
“你会很危险!”经过前天的两次胆颤心惊,他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他不想失去她,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对他笑的人,她很重要,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会努力的不让她受伤,所以她不能消失,不能不见了,绝对不能不见,不然他会很难过的,会不想活的……
英兰一听,原本准备转坏的心情,瞬间变得好暖和,以致眼睛都湿润了。声音有点沙哑,“我……我不会有事啦!”好感动哦!呜……老实说她其实很爱欺负他的,可是每次他都很甘愿的在那里傻傻受罪,那些是他笨不说,现在他竟然给她担心来了。
发现英兰眼里的泪水,史瑞克猛然整只跳了起来。慌了,乱了。“你……你……你别哭,别哭啊……对不起,我我……”一定是因为他不肯去学做面包,所以她就哭了,怎么办?怎么办?
实在是哭笑不得。英兰睁着湿润的眼眶赌气的瞪着他“你要是不去,我就在真的哭了!”还不忘威胁人,反正他都这么想了,那何不顺理成章威胁他。
史瑞克急着答应:“好好好!我学我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别哭啊!每次看到她要哭,他胸口就莫名其妙的被什么东西抓住的,很难受,他也很害怕这感觉呢!
“真的?”英兰问着
头连连的点着“嗯!”以表示确实性,“可是……”史瑞克不觉有了些为难,他不想她撞到危险耶!
英兰知道他的心思“有你保护我就好啦!”
史瑞克还在沉思了,他其实是掂得出自己的斤两的。
“你不答应,我就真的哭给你看哦!”不给他有思索的余地,英兰再次‘亮招’。
史瑞克听了,忙道:“好好好!我学就是了!”唉!他就只能拼命保护她这办法了。
英兰见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已经有点忍笑不得了,硬板着脸看着史瑞克,小指一伸“打钩钩!”
史瑞克急急的跟她打了勾勾。深怕她真的哭了。
英兰这才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他对打钩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看得很重要的,他一向来也很少随便打钩钩,说得贴切明显一点,对于他来说打钩钩就像是男人的承诺一样,他一答应,他就绝对会做到的。
一点都没有欺骗‘无知少年’的罪恶感的英兰还另外补加了一句“还有,一定好学好它,不管有多难!”
一点都没有被骗的感觉的史瑞克想了一下,便也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哭就好了,他什么都答应……
于是,深夜十一点!
尽管万般无奈,但是史瑞克还是跟在刚从家里偷溜出来的英兰身后,一步一步的踏出了巷子。
越是走出巷子,史瑞克就越是谨慎小心,脚步放得更轻,而变得极灵。几乎连小猫小狗的脚步声他都能听到一样。
英兰似乎也感觉到他的防备与害怕,因此脚步也放快了些。还好一路上并没见到什么人,在这种时候,不管是见到好人,还是坏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面包婆婆家店,英兰绕到了后门轻轻敲了敲,低声道:“面包婆婆?!”
下一秒,屋里已传来婆婆的声音“进来吧!我门没锁!”
闻言,英兰看了史瑞克一眼,史瑞克眼睛就不断地眨眨眨的,明显的在压制着紧张,准备好心理。英兰呼了一口气,便轻轻地把门打开了。
一看,只见面包婆婆正背对着他们不断揉着面团,似是很忙。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个人影一眼,手却没停过“你们先出去坐坐,我马上就出去。”立刻回头,专注着手上的工作。
其实她一向都是九点睡觉三点起床在做这些工作的,不过今天因答应了英兰要见见她的未来徒弟,等着无聊,也便先做做预备工作,另外也免得起不来,误了开店时间。
“嗯!”英兰应了一声,便领着从进门后就一直把脸低着,紧躲在英兰后头的史瑞克走出了厨房外。
而在一直忙着的婆婆竟抬头看向了史瑞克的背影,其实她刚刚潦草一瞥,他又躲得紧密,根本没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因此此刻婆婆不觉疑惑的看着他那微微驼着的背思索着。
而走出店外的英兰在还没开门的店里找了两个椅子,在柜台旁坐下。她关心的看着史瑞克一眼,见他还是很紧张的样子,英兰安抚:“婆婆向来很好相处的,你别太紧张了。”
史瑞克头却一直低着,不回话。
英兰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突然史瑞克脸低得更低了。
跟着厨房门里出现了一个身影,英兰反射性的看了过去。
只见婆婆拿着一张巾子擦了擦手,正朝他们走来,看了他们一眼,婆婆便问:“要不要喝水?”
英兰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
婆婆此时已来到了他们面前,不觉又看向了一直用着脑袋看她的史瑞克看去“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男孩?”
英兰点头:“嗯!婆婆叫他史瑞克就好了!”
闻言,面包婆婆再次把目光移过了史瑞克,客气问“你能抬头我让看看吗?”
英兰见状便看向身旁他史瑞克,希望他能给予回应。
然而他却一动不动的。他知道他应该抬起头的,但是身子却像是给冻冰似的,根本动不了。尽管跟英兰相处得很好,但是在他内心深处最底层,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里的他还是很害怕的,害怕被人再次的否认,被那惊吓的眼神刺伤。
“史瑞克!”英兰唤道。
婆婆跟着说:“没关系!你慢慢来,别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努力安抚着。
英兰再次叫他的名字“史瑞克!”她不能逼他,却也不能抽手不管,于是只好喊着她的名字,希望能给一些勇气,或是动力。
一会,那低垂的脑袋轻轻动了一动,又过一会,头才渐渐的抬起来。随着渐渐抬起的头,那怪异的脸也跟着慢慢褪下了一直披着的黑暗,灯光照在那凹凸变形的肌肤上,那明显一大一小的眼睛第一次对向灯光,
那高得奇怪的鼻子第一次正面对着除了英兰以外的人,加上那较凸出的颧骨,一切在灯光下完全显露着。
原本已极为怪异可怕的脸,贴上了前一阵子饱受打踢的淤青红肿,显得更加恐怖惊人,以致……
看着这平生第一次见到的奇形怪样,面包婆婆不禁惊讶的捂住嘴巴,倒退了两步。
察觉到婆婆的惊吓的史瑞克,在那瞬间,也立刻起身往面包婆婆身后的奔去。
婆婆反射性得避了一避,顺势转过身子,神还没回来,只见史瑞克一下子便往柜台桌下钻了进去。抱膝低着头习惯性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史瑞克!别怕!”英兰这是已站起身来,想跑到他那里,却又怕吓到他,顿时止住了脚步,有点失措的继续安抚着。
面包婆婆看了他呆一会,许久,那惊吓的神情转为怜惜微笑“该对不起的人是我……”
此话一出,一直咕噜着对不起的声音顿时止住了。
婆婆见状跟着说“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吓到了你,你愿意原谅我吗?”语气慈祥。
英兰一愣,随即回了神,便看向了史瑞克,等着他接下来的动静。
而消化了刚听到的话的史瑞克呆住了。她在向他道歉,平生第一次有人在向他讨求原谅。虽跟英兰相处好一段时间,但是她却并不曾跟他道过歉,尽管她真的做错了,但她还是硬要着脸皮,只愿偷偷的给他做别的事示歉,比如给他买好吃的东西之类的。可是,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婆婆却在向他道歉,活了这十几二十年来,免费给人家送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不知道送上几万遍,然而如今却有人还给了他,原来他还有那个资格,原来他还有权利去接受别人的歉意?拥有这些他以为根本不是自己的东西?
一瞬间,眼眶竟有了些微红,他缓缓抬头看向了面包婆婆。许久说不出话来。
见状,婆婆小心翼翼的伸手往他明显瘦弱的肩上一搭。
瘦小的肩膀明显一抽,却没有任何的抗拒或挣脱。
看着这情境,英兰不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