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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倾离御剑飞到天剑峰,玉潋尘见他仙力已全数恢复,略感意外:“魔气已经全部净化了?”

“嗯。锦瑟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伤口都已愈合,心脉也在缓缓修复中。”这三天里,玉潋尘不断地为锦瑟输送纯净的仙力,连穿胸而过的伤口都已愈合,无须再包扎换药,只是内伤太重,恢复尚需时日。

倾离走进屋内时,发现床前伏着一个蓝色身影。澹台枫握着锦瑟的手,靠在床头,已经睡着。阳光落在他俊朗的轮廓上,英挺的五官略显疲惫之色,显然是一直没睡,只想守到锦瑟醒来。

素来知晓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此刻看见澹台枫,才想起这几年来,不时听见门中弟子提起,两人一直情投意合,是门中公认的年轻一辈里的金童玉女。过去从未在意,如今想起,却微微刺痛了心。澹台枫喜欢锦瑟,他毫不怀疑,但是锦瑟的心意呢?他见过她对着澹台枫笑,见过两人在须弥阵中生死相依,见过一别两年后,她和澹台枫拥抱时的旁若无人……

那自己呢?她对自己仅仅是徒弟对师父的孺慕之情,还是也会有过心动、也有一丝喜欢?只是,无论怎样,他都不想放手,怎能让她在不周山上搅乱自己的一汪静湖后,又轻松的抽身离开?

想到这里,倾离转身走出,对玉潋尘道:“师妹,既然锦瑟伤口已无须再包扎上药,那我便将她接回云沧峰吧。”

闻言,玉潋尘扑哧一笑:“怕我拐了你徒弟?你接回去也好,免得寒诺和澹台枫这三日怎么都赶不走,把我的屋子都霸占了。”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屋道:“我好说歹说终于把寒诺捆回了他的屋子。他俩虽不说话,但多少总会打搅到锦瑟静养,若是接回你那里,他们应该会收敛些。”

两人一起进屋,澹台枫隐约察觉到动静,撑起身来,行礼道:“师叔,早!”

“澹台枫,你累了就快回去休息吧,锦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若真是醒来,我们自会告诉你。”玉潋尘劝道,又对倾离道:“师兄,你带锦瑟回云沧峰吧!”

澹台枫心中虽然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眼见倾离抱起锦瑟,走出屋外,再御剑飞走,消失在视野里。

玉潋尘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我们都知道你喜欢锦瑟,不过她现在昏迷着,你日日夜夜守着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练功,将来若是有危险,更能护她周全。你说是不是?”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澹台枫恭恭敬敬地给玉潋尘行了一礼,道:“师叔说得是,我这就练功去!”说着,祭起七星龙渊,转眼便不见了。

一个月过去,锦瑟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要不是日渐强劲的脉搏和逐渐修复的心脉,倾离甚至都要怀疑,到底会不会有任何意外。每个白天,他都在锦瑟房中,或看书,或专研阵法,或者什么也不做,只在床前静静地守着她,看到她的睡颜,听着她的心跳,便觉得很满足。每个晚上,他都留一丝神识在锦瑟房中,若是有任何动静,他都能及时知晓。

在此期间,澹台枫来看过锦瑟好几次,但每次都只待一小会儿,不等他赶人,便匆匆离去。对此,倾离略感诧异,不过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结果吗?所以他也懒得深究其因。而寒诺,却被玉潋尘禁足在天剑峰,督促他日夜练功,告诉他若是锦瑟醒来,必然通知他。

一晃一个月又过去了,绿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寒风呼啸,已进入冬季。这天早上,倾离正在自己房间书架里找书,突然感觉锦瑟房中似有动静。几乎一个瞬移,便出现在了锦瑟床前。只见床上的人儿秀眉微颦,睫毛颤动,似要醒来。

倾离心中狂喜,坐在床前,静静地等她苏醒。许久的功夫,锦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望见床前坐着的人影,恍惚半晌,才看清,因许久未过说话,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低唤道:“师父。”

倾离替她理了理碎发,柔声道:“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

锦瑟迟钝地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趟在自家床上,诧异道:“师父,我们没事了?”

“嗯,掌门师兄及时赶到,救了我们”。又拉起锦瑟的手,放在掌心,眸中流淌着锦瑟看不懂的情愫:“锦瑟,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这么傻了,我不舍得你为我受伤。”

锦瑟刚醒,脑子不甚清晰,听得晕头转向,索性懒得思考,嘟嘴道:“师父,我渴了。”说着,便想翻身坐起来。哪知却发现身子一点也动不了,浑身上下好似不是自己的,任凭意念如何想要控制身体,都发现中间好像失去了联系。再一内视,发现浑身灵力枯竭,心脉大损。心中顿时一片慌乱,自己是不是成了废人了?眼泪不受控制,若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倾离心口一疼,紧张道:“锦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师父,我动不了了,是不是成了废人,以后都只能趟在床上了?”锦瑟说不出得害怕和委屈,眼泪流得更欢了。

倾离慌乱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你只是受伤太重,先前那条锁链贯穿你的心脉,不过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结痂脱落,和受伤前一模一样。等你的心脉修复好后,再服下一些灵丹,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相信我。”

“师父看过了吗,我身上的伤疤连印儿都没留下,全好了?”锦瑟破涕为笑。

倾离一阵脸红,自己哪里看过,只是用神识查探发现结痂都掉了而已。然而看到锦瑟含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只好道:“嗯,看过,都好了,你放心吧。”起身掩饰窘迫:“我去给你倒水。”

只听锦瑟舒了口气:“那就好。”丝毫未意识到任何不妥。

倾离端过水,扶锦瑟坐起,靠在自己怀里,给她喂水。

锦瑟的额头抵在倾离下巴上,无力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只觉分外安心。因为身子虚弱,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了,于是呢喃道:“师父,我又困了,你就这样抱着我睡吧,我不想自己趟在床上一点也动不了的感觉,好难受。”

“嗯,我抱着你,你安心睡吧。”倾离将锦瑟圈在怀里,低下头看着她眼睛半咪,再沉沉睡去,怀中是温热软玉,鼻尖萦绕的是少女的甘甜和淡淡的药草清香,心中只觉得分外满足。又觉得这样睡觉不利于她养伤,虽然舍不得放开,还是轻轻放下锦瑟,让她平躺下,给她拉好被角。

如此这般,锦瑟醒来的时间渐渐变多,已能够自己慢慢下地行走。然而不巧的是,每次澹台枫来,都遇见她睡去的时候,他自己没问,倾离也没说,于是,一直以为锦瑟还未醒过。

这样,又过了一月,锦瑟终于完全恢复,虽说身子尚有些虚弱,但是心脉皆已修复,灵力也充斥全身,只觉得力量回来,浑身畅快。

此时,已是深冬,云沧峰迎来了一次厚厚的降雪,锦瑟依在门边,望着窗外的飞雪发呆。此时倾离正好被紫曦叫去,否则看见她在门口吹风定然不允。看着晶莹的雪在指尖渐渐融化,锦瑟起了玩心,想趁师父不在出去玩会儿,正要迈步,便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

澹台枫踏雪而来,身上发上都是洁白的雪花,见锦瑟倚在门口,便拉着她往里推:“你的伤刚好,还穿这么少出来,小心着凉。”他和寒诺几日前才知道锦瑟醒来,一起来看她,心中有些生气却又不敢埋怨倾离,毕竟他也没有义务要告诉他们锦瑟醒来的事。只是他明日便要出门,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此番便是来和锦瑟告别的。

锦瑟被推回屋,故作气恼道:“你怎么也和师父一样大惊小怪的,我已经好啦,完全没问题啦,天天被关着,才真的会憋出病来。”

“好了好了,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那天你受伤时,我简直吓坏了,寒诺也红了眼眶”,捂着她冻凉了的脸颊,放柔了声音:“我不能失去你。”

“那我不和你计较了!我们一起出去玩雪吧?”锦瑟眼睛亮亮。

“好吧,不过,只能玩一会儿。”澹台枫拗不过锦瑟。

“师兄真好!”锦瑟拉起澹台枫便往外面跑,打雪仗堆雪人,不亦乐乎。

正玩得兴起,澹台枫突然接到紫曦传讯,只得匆匆告别,留下锦瑟一人在雪地里意犹未尽。许久不曾活动,如今奔跑嬉戏竟是说不出的畅快轻松,锦瑟一路小跑来到山腰绿潭处,不禁被眼前的美景惊得停下了脚步。

绿潭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奇异的是,雪花落在冰上,便立即与冰面融为一体,不是白色,而是透明如水晶一般,阳光照在上面,有一种梦幻般的不实际感。绿潭周围是挂着冰棱和白雪的雪松,在阳光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雪花自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下,在晶莹的世界中旋转轻舞,如梦如幻。

锦瑟顿时来了兴致,飞到冰面上,祭出裂天,随性而舞,兴之所至,剑之所至。此时的她,心中一片空明,忘了俗事,忘了周遭,只觉得她便是裂天,裂天也是她,没有运用任何灵力,只是简单自在的旋转挥舞,轻盈灵动,自然天成。

倾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画面,一片洁白晶莹的世界里,一个红色身影在冰面上忘情地飞舞,如一株绽放的雪中红梅,不炫目,却神韵天成,让人见之忘忧。

良久,雪中仙子终于停了下来,一个轻盈的转身,落在岸边,望见倾离,略有些惊讶:“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倾离没有支起护罩,雪花落了他满身,显然是站了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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