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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你要做什么?”锦瑟谨慎地退了一步,但手臂还是被崚沧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拿出一把小短刀和一个玉瓶,崚沧利落地往锦瑟手臂上一划,待鲜血装满了玉瓶,放开锦瑟的手,邪笑道:“这个血味道应该不错。”

“你……”锦瑟一直以为,他先前说吃人不过是玩笑,如今看来,的确有些毛骨悚然。然而看他眸中透着阴谋得逞的狡黠,又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眉目轻佻:“呵呵,害怕了?知道我的厉害了?”蓦地又变得凌厉:“那就好好给我待着!我出去办点事,等会儿再回来。”说完,便随手布上结界,反正锦瑟此时灵力被封,他倒是不担心她会逃走,而此结界又能隐匿,即使有人路过,也看到的是平常景象。

等崚沧走后,锦瑟站起来,摸了摸结界边缘,触感平滑有弹性,若是她灵力未封,想要离开倒不是难事,可是……崚沧必定是去通知师父,而周围会不会有他布置的陷阱?到时候师父见到自己,会不会真的受制于他?一方面,不希望倾离用轩辕剑换回自己,不愿成为仙界的罪人;另一方面,又害怕师父根本不会前来,真的放弃自己。心中矛盾纠结,坐立难安。

时间渐渐流逝,胸中越发地焦灼,几次想调动灵力,却又被缚仙印死死扣住,只觉得血液在心口压缩奔流,直灌大脑,头部开始胀痛,呼吸困难。而就在此时,心脉中缓缓流趟出一丝清凉之气,通过心脏的搏动逸散出来,顿觉浑身若清流一浇,通体舒坦。而在此沁凉之气流过扣在丹田的缚仙印时,那稳如磐石般的缚仙印竟然轻轻一动!

神之息!锦瑟难掩惊喜,试着再集中体内微薄的神之息,往缚仙印处探去,缚仙印再次一动。于是,在锦瑟不断地努力中,缚仙印被一丝丝撬开,再经由经脉流转,从右手食指指尖散出。

此番过程,亦如抽筋拔髓,锦瑟虽冷汗涔涔,亦硬是咬牙坚持,一刻也不能停,因为必须在崚沧返回前彻底恢复逃走,倾离才不会被胁迫。两刻钟后,当最后一丝缚仙印散出,久违的灵力又从丹田处悉数奔涌而出,充盈于每个细小的经脉中,顿时浑身一派轻松。祭出裂天,刺破结界时,终于又重获自由!

灵光遁一刻也不停地极速飞走,一刻钟后,来到一处树林,祭出白云嶂,化作一团蓝天上的白云,隐匿其间。彻底安全下来,锦瑟才有心思仔细思考目前情况。

无疑,神之息能破坏崚沧结下的封印,既然能解开缚仙印,那封魔印应该也是一样。想到此处,锦瑟不禁激动万分,或许星涅便能从此真正获得自由!自己已经逃走,本来想立即传音告诉倾离,而此时却略有犹豫。若是倾离得知崚沧手里已没有筹码,手持轩辕剑的他应该能够斩崚沧于剑下,毕竟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星涅的封魔印便永远也解不开了。

要杀崚沧不需急于此时,锦瑟权衡一番,便做出了取舍。担心崚沧或许很快便会被仙界追杀,锦瑟更觉时间紧迫,于是第一次用万里传音术与星涅传讯:“魔尊,我找到了解开封魔印的办法,你快来凡界与我见面。我现在向魔界的方向赶去,我算了算距离,我们就在酆都西面的青兰镇会合吧!”

万里传音术比她用白云嶂飞行快了数倍,不过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到魔界,星涅从接到传讯至到达约定地点,可能需要将近十天。

传讯完后,锦瑟观察了下周围,便利用白云嶂极速赶路。自己因为是往西南面赶,与回琼华的方向相反,即使崚沧发现她逃走,也不会料到她去了魔界的方向。

十日后,当星涅出现在锦瑟面前时,锦瑟终于放松下来,接连多日的赶路加逃亡,此时的她已是疲惫不堪。星涅望着锦瑟的熊猫眼,笑着刮了刮她的脸,走吧:“先带你去吃一顿,再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拔印,要不然会挺不住的。”

酒足饭饱,望着桌上沉沉睡去的锦瑟,星涅不自觉柔和了眉眼,想到她接连十日不眠不休地赶路,望向她的目光,感动中透着阵阵疼惜。

无疑,锦瑟的消息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惊喜,他从未想过,他漫长的禁锢生涯,居然还有可以释放的一天。昔日大长老告诉他,飞升便能解开封魔印,他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为了不让他自我放逐而编撰的一个善意谎言。可是,他却不得不相信,而且以此作为信仰,不是自欺欺人,而是不想生活在命运安排的笃定之中,一生自由无望。

所以,当锦瑟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他即使有些怀疑,在魔界中还需要自己保护的小丫头,是否真的能帮助自己解开长久以来的桎梏,却也必须尝试一下。说不上多期盼,因为害怕失望,却也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第二日,锦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床上坐起,看到窗边站着的星涅,好奇道:“你一夜没睡?”

星涅转过身,落满星辰的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薄唇微勾:“睡不着。”

是太激动了吧?锦瑟也不揭穿,因为她没见过封魔印,神之息能否解开她也不是百分百把握,其实她也很忐忑,只是她实在太疲惫,否则,估计也会睡不着觉。不知是鼓舞自己还是安慰星涅:“别担心,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拔印去!”

两人来到一处荒郊,前方有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星涅用神识查看了一番,道:“就在这里吧。”荒岭破庙,一般修道之人不屑于在破庙休息,而普通凡人若是路过,也看不到结界中的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二人来到庙中,将大佛后面的空间清理干净,便在大佛之后坐下。星涅布下足够稳固的结界,既牢不可破,又能隐藏气息。

“那我们开始吧!”锦瑟有些手抖地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仅剩的几粒补灵丹,盘膝坐下。她装好东西的储物戒指被崚沧取走,而储物手镯中只有些衣物、蒸笼和几粒最基本的丹药。

星涅一把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了搂:“我们试试就好,若是不行也不要太逞强,别让自己受伤。”

现在他才是最紧张的吧?却还来安慰自己。锦瑟闷闷地道了声:“嗯”,感受到星涅有力的臂膀和坚实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

神之息不能如灵力一般随意出体,要想从锦瑟的心脉处转移到星涅的魔元核心,必须划破掌心,紧紧相贴,按照星涅的秘术引导之法联通血脉,从而在魔元之心处拔掉封魔印。而神之息早已融入锦瑟心脉,若是强行扯出,必然要经历经脉生生剥离之苦。而星涅,因为封魔印已经缠绕他百年,此番剥离,更是要经受难以想象的拔筋抽髓之痛。

当两人双掌相接时,星涅运转秘术,锦瑟只觉得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瞬间打通了两人间的隔膜,她的神识可以轻易间探入他的经脉,他亦如此。心脉、功夫,在对方眼里一览无遗,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而从此刻开始,两人的生命也是息息相连,一损俱损。

锦瑟小心翼翼地轻轻抽离出一丝神之息,流过经脉,往掌心相连处游去。星涅只觉得一抹清凉,带着锦瑟独特的气息,轻轻从掌心相接处探来,只觉得丝丝沁凉,微微发痒,撩拨着敏感的神经,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自嘲般地笑笑,星涅稳下心神,用神识引导锦瑟,将神之息缓缓探入魔元之心。

终于找到了封魔印!锦瑟摒住呼吸,神识带动神之息向封魔印边缘处撬去,额头上已沁出汗珠。

那一瞬间,星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颤抖了一下。百年了,第一次,感觉到封魔印在体内轻轻地动了一下,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也让他早已绝望的心再次萌动起来。

真的能解开了吗?记得一百多年前,刚走出四方魔域的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救他出去的女子,那时候,他拼命练功,便是希望能够有了自保能力,就去找她。可后来,却被种上封魔印,从此,便不能离开魔界太长时间。他仍旧拼命地修炼,希望有一日,能够通过强大的魔元,自行解开封魔印。

多年过去,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子早已在脑海中化为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而他,也在得知封魔印真相后渐渐绝望了心思。世人只看到他的张狂肆意,却又有几人懂得他故作潇洒背后的无奈隐忍?

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喜欢锦瑟了,或许就在她同他狩猎时救下和他小时候相似的男孩时,或许就在拔去仙魔印时她坚强乐观的目光里,然而他却不是自由之身,所以即便有些动心,也理智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给不起她未来。只是,在无意间看到那个玫瑰色世界时,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带她去看看,只要看到她澄澈明媚的笑颜,便能赶走他心底的阴霾和绝望。

而现在,真的可以自由了吗?感觉到封魔印记一丝一丝逐渐从魔元核心中抽离,再深的疼痛于他来说也是甘之如饴的。百年了,终于可以不再背负那个无形的枷锁,终于可以自由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终于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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