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陆成二人的实力,差不多到了炼气期五六层的样子,这时的两个人,也突然发觉陆天雄的气息不对。
陆天雄一个练气一层的人,突然爆发出练气三四层一样的气息,全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暴着青筋,整个人似乎高了一头的样子。脸色发红,连眼睛都开始变红,朝着刚刚站起来的陆少昊大吼一声,一拳猛击了出去!
这哪是人,这简直变成了一头发狂的凶兽!
惊变突起,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现在的少昊,捂着被陆天雄第一拳打中的胸口,发觉他原本贴身藏好的装小晶石的木盒,被陆天雄一拳给打碎了。晶石都嵌入到少昊胸口的肉里面,疼痛异常!
连少昊都没想到,木盒中有一滴黑色的液体,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随着那一拳,有一点点沾染到了陆天雄拳头上,渗入那个被少昊划出伤口里!
现在的陆天雄,简直就和那头爆体前的墨蛟一个样!可是黑色液体明明对人无效的啊,现在怎么会……
少昊没办法多想了,因为从陆天雄手划伤,到他发狂,也紧紧是一瞬间的事情,陆天雄发狂的第二拳已经打了过来!
陆景和陆成发现不对,已经跃到台上想阻止陆天雄,可还是晚了一步!
台上的少昊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拳打来,甚至都没看清,这一拳便再次击在少昊胸口!
这是一个练气三四层实力的一拳击打在一个凡人的肉体上!
少昊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从擂台上远远的飞了出去!那一刻,他感觉到全身的骨头从胸口开始碎裂,经脉一根根断裂,胸口已经血肉模糊!
他从擂台上飞出后,像是命运捉弄般远远的落在陆馨儿面前!少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馨儿一脸恐怖地在尖叫着……
“呵呵,结束了么……”少昊再也没有了意识。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突然变得很轻,轻的像云,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痛楚,飞向一片白光,白光中,他的记忆如潮水般倒退,显示着他成长到现在的一幕一幕。和父母一起干活,和小希一起玩耍,和长风一帮兄弟们潜海,还有帮陆馨儿采金珊藻……
白光过后,记忆回放结束,少昊似乎到了一个大海边,海浪声一阵接一阵。但他看不到海面,只能看到脚下灰白色的沙子,本应该是海面的地方,被无边的灰白色浓雾笼罩着。
在沙滩上,不止他一个人,灰雾前站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甚至还有各种的兽类。这时他才注意到,所有的人和兽其实都没踩在沙滩上,而是悬浮着,只有他是站在沙滩上的。这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灰雾中传来的海浪声。一些人或者兽,时不时会飘进灰雾中,再也没出来过。
“我这是死了么?可我怎么这么困呢,人死了也会困么……我怎么好像听到小希在叫我,算了,好累,好想睡……”少昊慢慢地坐下来,眼睛一闭睡着了。
在他旁边漂浮的一个女子,扭头看了他一眼,带着很疑惑的表情。然后像是听到灰雾中有人叫她一般,转回头,慢慢飘进了灰雾中。
而此时的小希,确实已经在少昊的旁边,不停地摇着他,叫着“哥哥”。少昊的母亲已经昏了过去,父亲颤抖着双手托着少昊的头,左右环顾地大喊着:“谁救救我的孩儿……七叶大夫,七叶大夫你在哪里?”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赶紧走过来,帮少昊把脉。
此时的人群已经炸开了锅一般,有人终于按耐不住,朝擂台上的陆天雄大喊:“他竟然杀同族,同族相残,必遭天谴!”
只见此时的陆天雄,双手抱头跪在擂台之上摇晃着脑袋,似是受着极大痛苦。
陆景和陆成此时已上了擂台,对着陆天雄说:“天雄师弟,目前情况不好,你还是赶紧随我们……”
“啊啊啊——”话语未毕,陆天雄突然站起身来,伸展四肢仰天长啸!声音很大,震的擂台都在晃动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台上,也同样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发狂的陆天雄就像那头墨蛟一样,身体鼓胀,突然爆体!所有的血肉四散成一片血雾,只剩下个血淋淋的骨架伫立在台上,然后慢慢散落原地,成了一堆骨头!
小叶村只是个偏僻小村,哪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场地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的寂静过后,就是无数女人的惊叫声!
“天谴!他杀了同族,果然有天谴……”有人吓得胡乱大喊。
陆景和陆成离陆天雄最近,被溅了一身的血,也是呆了,被女人们的惊叫声惊醒后,发觉事情闹大了,赶紧悄悄离开了小叶村,去向内族上级报告。
陆馨儿终于也被吓得脸色血白,本来是享受人生最得意时刻的她,像是瞬间进入了地狱,终于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陆大海一惊之余马上回过神来,问白胡子老者:“七叶大夫,我儿他…?”
七叶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哎,已经没有了脉象,这孩子已经归天了!”
“不会的,七叶大夫您老再想想办法,用我的命来换都行……”陆大海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小希也在一旁放声大哭:“哥哥,你醒醒……”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能否让老身看一眼?”
陆大海转头一看:“石婆婆,是您老人家,您快给看看!”
来人正是石婆婆。石婆婆这个人对于小叶村的人来说很是神秘,但是大家都觉得她是高人。她上前一搭脉,眉头紧皱,赶忙指尖运功,一道真气从少昊的眉心渡了进去,又从背后渡了五道真气入体。再回过来继续搭脉。
“哎,看来是气数已尽,没的救了。”石婆婆也摇了摇头。
陆大海失了魂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小希听了石婆婆的话,哭得更厉害了,她突然转头看着陆馨儿所在的方向,稚嫩的眼光中流露出了怨恨。
第二天,陆景和陆成再一次来到小叶村,带来了内族长老亲自下达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再提及昨日之事。陆天雄和陆少昊皆犯杀同族之罪,将二人从玄龟族除名,死后的灵牌不得入祠堂。陆大海因这个说法去找村长理论,可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一脸悲伤无奈的回来了。
其实内族也查不出陆天雄的死因,仅剩的一堆骨头没有任何疑点,但为了平息此事,便做了他二人打斗同归于尽的结论,毕竟陆天雄一家在族里还算小有地位。他们家还专门去陆大海家找了趟麻烦,最后左邻右舍的朋友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起把他们赶走了,临走时陆天雄的家人还无耻地叫嚣要小希也来偿命。
当晚,石婆婆意外地来到了陆大海的家。旁人不知,少昊那日引来的海蛇,后来帮了石婆婆一个大忙。这次石婆婆没能救得了少昊,感觉欠了少昊一个人情。这次来,她直接提出要收小希为弟子,授她本领。
陆大海沉吟了一会儿,想到白日里陆天雄一家威胁小希的话,便答应了石婆婆,毕竟在小叶村,暂时还没人敢招惹石婆婆,小希跟着她,应该会更安全。何况自己家离小石湾很近,也会经常见到小希。
第三天,陆天雄和陆少昊的事情,基本算是被上面压制住了,没有人再提及,但是“同族相残,必遭天谴”这八个字,却是烙印在小叶村每个人的心中。至于陆馨儿,有人说她精神崩溃,已经疯癫,也有人说她被带走去了内族,没人再见过她。
而这一天,也是陆大海要给少昊下葬的日子。事情发生了,不能改变,还是希望儿子能早日安息。
玄龟族的葬礼是海葬。日落时分,很多人都自发的聚集在海边,为少昊送行,少昊原本是个懂事的孩子,村里人都很喜欢。
此时的少昊,表情安详的躺在一尾比较小的船里,船上堆满了木柴,木柴上已经撒过油。小船被推进海里,慢慢向远处飘走。
受了伤的长风依然强忍着来送好兄弟最后一程,他搭起一根燃火的箭,射了出去。火箭在天空划过一条悲伤的弧线,落在船上,木柴瞬间点燃,整个船烧了起来,然后越飘越远。
小希站在已经泣不成声的母亲边上,竟然没有哭,很安静,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载着少昊的船慢慢飘走。
可众人看不到的是,在燃烧的船上,少昊的胸口插着的那块小小的晶石,开始散发着寒气,火苗根本没能接近少昊的身体。
当船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船体已经因为燃烧而分解,少昊的身体落入水中,缓慢地下沉,最后落入水底的几块石头中间。
太阳落山后,整个海底一片黑暗,黑暗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由远及近慢慢靠近少昊下沉的地方。
竟是那只和墨蛟打斗过的大白龟!
此时的白龟已经双目失明,中毒极深,蛟毒已经扩散,除了龟壳是白色,其他肢体都已经变黑。它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现在只是盲目地游荡,似是这世上还有什么牵绊一般。
当经过少昊附近时,白龟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最后的力气,沉入最底,头在少昊身体上摩擦了几下,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吐出了最后的一团精气。
白龟还没到能凝聚妖丹的程度,这团精气,是它所剩不多的灵力聚集而成。这团精气飘在少昊的胸口后,竟然和胸口小晶石凝出来的一滴黑色液体相溶,化成一团白色的液体,渗入了少昊体内。
白龟吐出精气后,最后勉强挣扎了两下,整个身体盖在少昊上方,加上少昊身边一圈的石头,相当于把他整个包围了起来。然后,白龟不再动,气绝而亡。